赛博社畜决定成为最强 第121章 C区

怪物被人群的脚步声惊动，从最初的几只逐渐变多，一路上惨叫不断。

搭乘的车不能继续开了，老人与孩子道过谢后下了车，车主一家没说什么，打开车门跟随人流跑起来。

突然一辆失控汽车疾驰而来，引擎盖上趴着五六只拍击玻璃的污染物，刚跑出没几步的一家三口被汽车撞飞，车上甩下的怪物就近撕咬他们的尸体。

“不……不！”老人踉跄着想要前去，身体被人撞了一下，她想起手里牵着的孩子，撑着大腿含泪离开。

路上到处都是报警的汽车，车辆的残骸七零八落，血淋淋的残骸挂在碎玻璃上。

前一秒还在鼓励你的人下一秒就被怪物咬碎头颅，和你并肩走到这里的人也会在怪物靠近时突然把你推过去。

年迈的老人步子不如其他人，渐渐落在队伍后方，护着怀里的外孙女。怀里的孩子眼睛红肿，母亲走后，她哭了一场又一场。

怪物的嘶吼声离得很近，老人抓着小孩的手用力地奔逃。

太多的人死在路上，剖去怪物的咀嚼和绝望的惨叫，整个队伍一片死寂。

善意变得珍贵，死亡变成解脱。

又一个停下来的。

老人张了张嘴唇，那人却已从她身边经过，绝望战胜了他的恐惧，她回头，看见他被撕成两半，一半脸在哭一半脸在笑。

“啊！”牵着的孩子被绊倒，发出一声尖叫。

那是一只被小推车压住头的腐尸，来往的人没有注意到它，老人用力把石头举过头顶，一下一下砸下去。

伴随沉闷的呼吸声，腐尸挥舞着留在推车外面的胳膊，渐渐没了动静。

老人一瞬间失力跌坐在地，眼前一阵晕眩，视线忽然变黑。

手中传来温热的柔软，老人目光游移，在模糊中看见手里的外孙女。

那双和她妈妈一样的眼睛，不应该充满恐惧。

老人努力地睁大眼睛，混沌的视线稍稍清晰，来不及等眼睛恢复，她掐着腿站了起来。

不知道第几次摔倒，怪物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老人的后槽牙几乎咬碎，她没让小孩再扶她，而是催促她跑起来。

“不要！外婆，快起来，快起来……”

胳膊被拽着，老人听见身体零件摇摇欲坠，两条腿火烧一般灼痛。

她用力地挥手臂，外孙女被她挥倒，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她心疼又气愤，刚说了个字，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前面的人说看到救援队了！”

“我们有救了。”有人哭着说。

老人恍惚了下，小孩爬起来继续拉她，这次她颤巍巍站起来，抬头间一片流星划过天空。

“轰！”

那片流星落在后方，紧追不放的怪物声顿时小了下去。

幸存者队伍沉默一瞬，惨叫声和嘶吼声不再充斥整个大脑，后方的第一声欢呼清晰入耳。

“是真的救援队！他们在打那些怪物，我们抓紧跑！”

希望确定点燃，众人高举双手想要告诉救援队自己在这里。

更多的流星出现在头顶，在期冀下投向缠绕众人的恐惧。

最后一只怪物被击中，消息从队伍末尾传来，许多人默契地停了一下。

女孩冲进外婆怀抱，再也忍不住哭出声。

“妈妈，外婆，妈妈怎么办？”

“真是救援队！他们过来了！”谁跳起来喊道，“我看见了！”

老人摸了摸外孙女的脸，忍着眼泪带她继续往前走。

救援队，是救援队啊。

救援队来了，她快点找到他们，告诉他们自己的女儿在里面。

她扶着不争气的腿，没人知道衣服下的皮肤长出大片黑色。

老人领着外孙女往前跑，不断有人超过他们，老人推了推女孩：“孩子，快，你跑的快，去告诉救援队，刘梅还在里面，你妈还在里面，快！”

“好！”女孩个头小，扎进拥堵的人群里就看不见了。

老人想跟上，但她无法从人潮空隙挤过去，反倒被人推开，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踮脚往前面看。

“精准打击成功，救援队目前距离幸存者50米，污染物已清除。”

作战耳机传来汇报，唐瑾毫不犹豫：“继续前进，确保中途不会出现污染物！”

“是！”

幸存者们一边冲向防线一边挥舞手臂，无人机在头顶盘旋，他们热情地通过显示屏打招呼，一路的奔波和坚持终于快有了结果。

显示屏的这边，正要增派救援人员的唐瑾在收到无人机画面的一刻却浑身一僵、如坠冰窟。

没人注意他的身体在颤抖，因为场内每个看见无人机画面的人，全都和他反应一样，将目光死死落在人群因激动而露出的小臂。

有人艰难开口，“这是……”，他撇开头不再说下去。

侦查人员：“报告！污染指数在上涨！”

唐瑾：“……观测队。”

观测人员：“报告！未发现界线有大量污染物！”

唐瑾用力地抹了把脸。

“这是……”副指挥也看见了那一双双手臂上的怪异纹路，和污染常年打交道，这是什么的前兆她很清楚，清扫队的每个人都清楚。

于是她下达指令：“让医疗队穿上防护服来这边。”这里离防线近，能节省时间。

随后她看着唐瑾说：“还有机会，唐队，不要放弃。”

唐瑾身体紧绷，死死盯着画面：“把画面拍全，我要清晰的幸存者全员相片。”

同事在看到举起的手臂时情绪失控，访凛接替他沟通：“无人机正在深入，预计3秒后完成指令，之后会报废。”

访凛哽咽了下：“……请救…………”话刚出口，她意识到这样的话不对，按掉了麦克风。

唐瑾明白她想说什么，他给不了承诺。

唐瑾攥紧拳头：“救援队报告距离。”

“30米。”

“再快点！再快点！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跑死了，等安全了我一定要恶补污染物知识。”

“我安全了要大吃大喝！”

“我请大家伙吃饭！”

胳膊被人架起，老人脸上露出无措：“你……你们。”

和她一起落在后面的人笑笑：“我刚刚看见无人机了，救援很快就到，你可不能落下啊！”

“一起跑一起跑！”

众人互相搀扶，希望让他们在此刻无比团结。

怪物还在后面追逐，那又怎样，救援队来了，他们不再恐惧，因为希望就在眼前。

老人“哎”了一声，又哭又笑的，腿疼得越来越厉害了，她忍不住停下歇了两口，然后扶着两条腿继续前进。

3秒过去，一张长长的画面定格在屏幕，无人机看到的全部幸存者皆在其中。

531名幸存者，无一不呈现畸变征兆。

副指挥看完负责的画面，看了看唐瑾的表情，心沉到谷底。

“也许会有感染者。”她艰难道。

污染不一定会导致畸变，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变成感染者。

耳麦是技术人员急切的声音：“污染浓度超过60！”

关注频道信息的访凛呼吸一滞。

副指挥：“请下达最后的指令，唐队。”

作战频道里，知道幸存者全员被污染的人不安地等待，他们想要一个回答，尽管他们心中本就放着统一的答案。

“清扫队的枪口只会对准污染物，”唐瑾说，“在没有畸变前，他们仍是第九区市民，行动继……滋滋滋——”

突如其来的电流音阻断唐瑾的声音，访凛正要问情况，电流音消失，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

年轻的队员朝最前面的人伸出手，那是个小姑娘，她穿着漂亮的衣服，头发辫着小辫子，头绳是粉嫩的小蝴蝶，跑过来时也像一只小蝴蝶。

刚接到她就脱力般倒在他怀里，双手挂在他的臂弯，以此堪堪支撑。

“叔叔。”

年轻队员低下头，想先把她往后面递给同伴。小孩六岁模样，气还没喘匀，仰头抓着他的手臂不肯走，“我妈妈还在……还在里面，还有外婆，您……救救她们。”

年轻队员点点头，一声“好”尚未说出口，目光掠过女孩抬起的小臂，大脑“嗡”地一声。

耳机里有谁说了话，他没有听清，人们争相涌过来，一只只手伸向他，一颗颗头朝向他。

“先带我走！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钱！”

“怎么还不走？！快带我们走呀！”

“不会等下怪物又来了吧？前面那些人怎么突然停下来？！”

“救援队的，问你呢，跟你一起的那些人为什么不过来了？”

“我……我好像听到怪物在叫……”

“闭嘴！他们来不来无所谓，我们跑过去不就行了！”

年轻队员被人推得踉跄，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孩子。

耳麦里同伴的语速飞快，像在争吵。

有人越过他，有更多的人要越过他。

他猛然抬起手，枪声响起，耳机和周围都安静了。

“都别动。”他说着，将枪口对准越过自己的人。

救援小队：“高满！”距离拉近后，救援小队终于能清晰看见前排幸存者们的全貌，瞬间理解撤退指令因何下达。

女孩攥着防护服，身体颤抖，不安和催促在脸上变幻，“叔叔……”

高满缓慢且僵硬地环顾。

他早被幸存者们拥簇，污染标记缠绕在他们的皮肤上，对此一无所知的幸存者们因为他的举动，目光或畏惧或憎恨。

有人怒喝：“你要干什么？！你敢干什么！”

“要阻拦我们吗？想让我们死吗！”

“救……嗬……”怀里的孩子突然呕出一口血，意识到不对的人往后散开。

“不对，她要变成怪物了！”

谁先朝他举起了锄头，队员抬手格挡，锄头没有打到怀里的孩子，在防护服留下一道痕迹。

不再被瞄准的人们立刻往救援队跑。

女孩额头青筋凸起，缠绕的黑纹疯狂汲取她的生命力，痛苦挤压她的喉部，有什么东西拉着她下坠，她攀附怀里的臂弯，挤出一个个字：“叔……叔……妈……救……”

“撤退。”指令又发布了一次。

“啊！！！”人群爆发惨叫，高满被人抱住哀求，怀里的孩子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在脚下。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明明走到这了！！！我不要死！不要死！！！”

混乱中也有人抓着他的手把他一起向外带，他被人拖拽向后，被人攥着向前。

“怪物！该死的这人变成怪物了！”

“救命！救命！”

“不！不！我马上就安全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滚开！滚开啊——”

“快杀了它们，快啊！”

“大家别放弃，我们一起跑！”

救援队队员的枪口不断变换方向，人潮早已淹没他们，畸变的污染物和幸存者们混在一起，所有人拼了命地往他们这边挤，枪口不慎就会打中人。

警报器在头盔里响个不停，san值下降提示一个接一个，越往里走，下降得越快。

“快走——”被人抱住的高满张开双臂想要阻拦人流，地上的孩子在地上嗬哧，畸变后一口咬在坚硬的防护服上，他拦下向前冲的人，扭头对还要过来的队友们说，“别做无谓的牺牲，我留下……我留下陪他们。”

是他没办法救他们，是他的错，他留下，他应该留下。

更多的人变成污染物，绝望的情绪迅速蔓延，他们抓住唯一的希望，乞求破骂，希望救援队带他们离开。

队员们眼中含泪，防护服在报警，外围的污染浓度不断升高，他们不愿放弃队友，更不愿放弃这些民众。

第三道指令响起，副指挥沙哑的嗓音传来：“你们做的很好了，先回来，有更多的人需要你们。”

-

【C-234污染区于A.Y117年7月24日7：31正式形成，造成死亡人数未知。

危险评级中危，该污染区有生长态势，预计最终将成为高危污染区。

该污染区初期外围污染数值较低，污染区内幸存者在即将逃离污染区时集体畸变导致外围污染浓度飙升，我们怀疑该污染区具有欺骗性。

……

前往内部的救援队全部失联，另有一支救援队确认牺牲。

……

以下是我的个人建议：

成远队长仍在C-234污染区，唐瑾副队长正在接受心理疏导，清扫队需要一名代理队长。

报告人：唐蓉。】

参天大楼高层，秘书将递来的文件念完，办公椅上的人闭眼假寐，心思不在报告上。

半个小时前，访随将长尔带进会客室。

老朋友到哪都是自来熟模样，避开独立沙发坐到访黎所在沙发的扶手上。

“我不待太久，说吧，找我什么事儿？”长尔拉了下肩上的外套，胳膊压在沙发靠背。

访黎懒得在意女人刻意为之的冒犯，微微抬了下头示意桌前的茶。

污染爆发得很突然，大选在即，C区是访家族把控区，此时出事势必影响访家族声望。

长尔怎么会不知道找她是干什么的？

“下毒了？”长尔端起来，温度适宜，于是一饮而尽。

她牛饮完，咂嘴刚想回味，臂弯下冒出一道毫不客气的声音。

访凛双手交叠在膝盖：“你手下那支清理污染的队伍借我。”

初代猎鹰小队解散后，大部分残部被长尔召集，猎鹰小队的人拥有丰富对抗污染的经验，也正因此，长尔能够稳固高危污染区较多的B区。

这支重新组建的队伍被长尔安置在清扫队，不少势力惦记过他们，不过他们只听从长尔的命令。

长尔笑笑：“你还真是直接，酬金怎么说？”

访黎目光淡淡落定一处。

长尔顺着视线看见桌上空茶杯，气笑了：“一杯茶？”

访黎气定神闲。

长尔向来在两派系中保持中立，政界中立等于被孤立，但这女人手段颇多，在两方夹击下依旧混的如鱼得水，不过访黎了解她，知晓她的弱点。

访黎无视长尔戏弄的神情，缓缓道：“A.Y017年，第十二区陷落，之后的一个月内，与之毗邻的第八区和第十区边界不污染区数量狂增，百年间这两个区的面积缩减一半。”

长尔笑意消失，拢在靠背的手臂渐渐收紧。

几年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访黎会坐在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C区所有人的安危，就这么被她轻描淡写当成筹码，甚至不惜拖累整个第九区。

这样的访黎令她陌生。

访黎继续说：“C区比不上第十二区的面积，去年人口普查，人数大概是三……”

长尔：“这威胁不了我，C区毕竟不是我的地盘，你们家族的老东西也不会让你舍弃C区。况且清扫队的成远不会乖乖听话，C区还没到能威胁B区的地步。”

访黎：“加把火就不一定了。”

“你疯了！”如果说之前长尔还只是为访黎把数十万人命当成要挟工具而生气，现在则从访黎的神态确定这女人真的存在献祭C区的念头。

访黎不语，长尔盯着她，试图从平静的脸上找出波澜，但她没有。

访黎很擅长隐藏和伪装情绪，但现在她连伪装也吝啬给长尔，也许是因为这位朋友是为数不多可以识破她伪装的人。

漫长的沉默后，长尔缓慢道，“人可以给你，但要由我指挥。”

“B-337、B-105、B-139……”访黎平静吐出几个数字，下一刻一把枪抵在了额头。

访黎无惧头顶的枪，微微抬头看着浑身散发杀意的女人，说：“我不想用他们威胁你，不要逼我。”

长尔终究还是把那支队伍交到了访黎手上，办公室门被大力摔上，血腥味的视线久久没从身上散去。

秘书的声音拉回思绪。

访黎一边按压头部，一边翻开念过的报告，快速浏览完。

“污染面积有笼罩整个C区的趋势，应对预案早在报告发来时就制定好，消息封锁也在第一时间展开。”秘书顿了顿，“死亡人数超过预估，派去的救援力量效果低微。”

现状表明，想要挽救整个C区势必要投入更多的人力，仅靠他们的力量是不够的。

“救援工作停止，通知清扫队全力控制污染面积。接下来三天不要打扰我，有什么事让访随处理。”脑海闪过方才听到的名字，访黎顿了下，“下午的时间留出来，让唐蓉来见我。”

秘书点头称是，想到什么：“访凛小姐来过，被访随先生拦下了。”

访黎摆摆手，“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1章 C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