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的反击 第15章 日常

程井的脸刚从臂弯里抬起来，额前的碎发被压得乱糟糟。他揉了揉眼睛，喉结动了动才发出声音：“下节课什么课？”刚说完就打了个哈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齐佑正把课本往桌肚里塞，闻言回过头：“体育课。刚才课代表说，说这节课测立定跳远。”

赵思礼凑过来拉程井：“别睡了，眼睛都睡肿了，走啊，体育课去打球啊！”

程井往旁边躲了躲：“不去。”他扒着桌沿坐直，揉了两下眼意兴阑珊道，“要去你们去，我在旁边坐着就行。”

李源抱着篮球刚从外面回来，球衣领口沾着点汗，拿纸擦汗问道：“为啥？”

擦完汗他把球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闷响，“这开学有半个月了吧，每次体育课你不是和女生坐着，就是蹲在树荫下玩手机。”

程井解释道：“规则太多。”

赵思礼的手还停在半空，眼睛瞪得像课桌上的玻璃弹珠：“？？，啥规则，交通规则啊？这是什么扯淡理由？”

“以前我初中是在校队打篮球的。”程井像在说别人的事似的，“因为经常犯规、顶撞教练，被校队除名了。”

齐佑眼里带有崇拜的看向程井：“进过校队，那你打球很厉害吧。”

他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弯了下，“没，就是运气好而已，其实小时候我四肢就不太协调，跟同龄人比的话，也笨手笨脚的。后来长个子，臂长长，才混进了校队。当然，俩月不到，人家就给我踢了。”

赵思礼盯着他：“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段黑历史，我说你怎么从来都不打篮球。”

李源把篮球往怀里抱：“以前的事了，我们打球哪有那么多规矩，一起玩呗。”

“no。”程井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李源领口的汗渍，“大热天的弄得浑身都是汗，黏在身上。我还不如坐在看台上帮你们看衣服，顺便数数你们投进了几个球。”

赵思礼撇撇嘴：“你这家伙就是怕出汗吧。算了算了，那你坐着记得给我们占个阴凉地。”

“嗯。”程井应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直起身，“对了，今天室内还是室外？”

齐佑提醒道：“室内，体育委员说今天有测跳远。”

李源：“那我们走吧，快打铃了。”

体育馆的高窗漏下几缕淡金的阳光，落在10班散落的队伍里。程井瞥见隔壁列队的人群，他正想看看是哪个班，转头就见体育老师走过来，运动鞋碾过塑胶地板的声响格外清晰。

“都站好喽。”体育老师把文件夹往裁判椅上一放，金属搭扣磕出清脆的响声，“1班的体育老师临时调课，这节课我带两个班。今天先测立定跳远，测完直接自由活动。1班和14班体育委员出列，带着大家把热身操做起来，别等会儿跳的时候崴了脚。”

做完热身操，就开始测立定跳远，男生一组，女生一组，按照顺序依次跳。

测完的人很快散成小群。程井拍了拍裤腿，抬头就看见场内角落坐着班里女生。女生队伍本就短，这会儿早测完了，14班几个女生靠着墙坐着一起。

罗筱筱见程井过来，冷不丁道：“你是女孩儿吗？一大高个杵在这儿，每次体育课都跟我们女生扎堆，你是把女生呆的地方当专属休息区了？”

程井经过短时间的相处，早就习惯罗筱筱这无痛不痒的攻击，他往余诗芷那儿挪了挪，灿烂笑道：“当然不是女孩，我来陪你们聊天解闷，总比看那帮男生汗津津地抢篮球强？筱筱你就接纳我呗。”

罗筱筱瞪了他一眼：“嘁，少往你脸上贴金，还有，不许叫我筱筱。”

“就是，不许你喊。”余诗芷像河豚一样鼓着腮，但却十分可爱，“这是我才能叫的。”

程井故作委屈道：“我是觉得“筱筱”这俩字，念起来好听又亲切。”

他又转头冲余诗芷眨眨眼，“你看，诗芷也这么觉得吧？”

“对对！我也觉得。”余诗芷相当认同，双眼亮晶晶道，“我第一次叫就觉得好听，又可爱又顺嘴，是吧筱筱？”她边说边往罗筱筱身边靠，肩膀轻轻撞了撞对方。

看着二人“惺惺相惜”的样子，罗筱筱深感不适，这二人在旁边就着名字的话题还越聊越起劲儿，余诗芷时不时还被他逗笑。

这个时候，男生们都陆陆续续测完了，正把外套往地上扔，吵吵嚷嚷地往球场跑。

程井和女孩儿们正聊着，场地另一头传来篮球砸地的“咚咚”声，他顺着声音望去，赵思礼他们已经在半场组队了，李源正弓着腰运球，汗把衣服都打湿了大半。

虽然程井不去和他们凑热闹，但有一个让他匪夷所思的地方，那就是齐佑。

齐佑又在候补席坐着，好几次了。甚至程井私下还问过李源和赵思礼，怎么不见齐佑上场？那俩人也老实告诉他，因为打的太烂了，是真的很烂，一次两次还好，好几次了大家就不太乐意和他玩儿了，除非缺人缺得没办法，才让他上。

了解了之后，程井不愿见他一人傻傻等着，叫他和自己一起呆着好了，但齐佑腼腆笑着说不用，说什么队伍缺人会叫他的，在候补席看着也行。程井劝过一次就不再强求了。

因为今天是两个班一起上，所以球场自然也混着一班的一些人，程井往那边瞥了一眼，却意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陆星眠？自从上次军训完，二人见面的次数就很少了，好久没看见他了。

偶尔在校园碰面，程井也只是点头对他打个招呼就走了，他记得陆星眠说过他在一班来着，不知道他那个性子有没有交到朋友，回想起来，好像每次看见他都是一个人来着，但现在他看见陆星眠在和班里学生打篮球，反倒是松了口气，是在庆幸他没有落单吗？

转瞬他又自嘲似的笑了笑，真是一天天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