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舒第一次包养的对象是个女人,面对信任之人的疑惑,她只留下一句话
“墨笙比菟丝花擅伪装,又比荆棘丛难掌控。”
这场交易对陆望舒而言是驯养游戏,但对墨笙来说却仅仅只是利用……吗?
1.
这场雨来得突兀,枯黄的秋叶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浸泡在石板路的缝隙中,妄图求得一丝温暖庇护。
画廊内开着暖气,明亮的光线不遗余力的聚焦在每一幅画作上,衣着光鲜的人们低声交谈画作带来的艺术价值,陆望舒也在其中,但更吸引她注意的却是前台的骚动。
女孩蜷缩着脊背珍重的将画护在怀中,单薄的衣衫被雨水洇出深色的痕迹,指尖还残留着雨伞上的锈迹。负责画展的工作人员王老师显然已见惯了毛遂自荐的艺术家,不等女孩将画递出便先一步说道
“抱歉,我们目前不接受未经预约的作品提交。”
她攥着画框的手骨节发白,极力争取着
“先生,请给我一分钟。我叫墨笙,目前是独立艺术创作者。我了解到贵画廊是主旨是希望成为一个活跃的思想交流平台,我为此而来只是希望我的作品被‘看到’,哪怕只是一眼。”
声音不大,但足以引来周围人的目光。王老师看了看她递来的画作,又看了看四周投来的视线,犹豫的刹那陆望舒便已来到他身后。目光越过他的背影落在画作上,只一眼,她的呼吸微不可察一滞。
阶梯之上的王座神圣而威严,缠绕王座的荆棘栩栩如生,王座两旁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近处残垣断壁、野草疯长;而阶梯与画作的正中央,光线如金般融化在身披铠甲的骑士身上,提着利剑一步步登上王座。光影极其大胆却又无处不在刻画细节,一种近乎崩坏的**与野心刺入她心底扎根。
陆望舒的视线近乎定格,墨笙怎能不察觉?即便依然被婉拒,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可惜了,陆望舒心想。对画,也对人。才华和傲骨若没有托举,在现实面前便一文不值,这几乎是公认的法则。
“这幅画,卖吗?”
陆望舒看着她讪讪收回的手,鬼使神差问出这句话。墨笙的动作顿住,掩去嘴角笑意,愕然抬眼。
直到这时陆望舒才注意到墨笙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很年轻,甚至带着几分未褪尽的学生气,短发并不规整的披散在肩头,但那双眼睛却仿佛承载了整个梅雨季的阴郁潮湿——眸中那近乎死寂的漠然因她的一句话闪过微弱的星光。
这样一双独特的眼睛,但凡见过便很难忘记。陆望舒恰巧惦念着再能遇见,眼睛的主人便巴巴的送上门来了。她不由自主笑弯了眼,轻声重复,语调温柔轻缓,似是生怕吓到她“小朋友,卖吗?”
墨笙唇角再度扬起一个发自内心又刻意掩饰的极低的弧度,她赌对了。她轻声怯懦的报出一个低到可笑的数字,余光始终在小心翼翼揣度陆望舒的脸色。
陆望舒被这数字逗笑了,眉目流转间皆是柔情,叫人一不留神就要溺死在这温柔乡里。
“你还真是狮子小开口。”她调侃道,“就冲你这双眼睛,我也不会只给这么点钱的。”
“我的眼睛?”墨笙的确没算到这一出,眸中仅是闪过意外而非惊讶。
陆望舒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面上依旧温润如玉笑意盈盈的,眼神却悄然变得锐利:“是啊,你的眼睛很漂亮,和你的才华一样,不过……”她顿了顿,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名片上只有一串姓名和电话,以及极其简约的烫金巨蟒纹样。墨笙下意识想要伸手接过,陆望舒却掠过那双手,动作优雅却不容抗拒地俯身将名片塞入她衬衣右上角的口袋,偏头在她耳畔低语“也很熟悉。“
温热的吐息激的她瑟缩,陆望舒却像毫无觉察般起身,指尖顺势在她脸颊划下一道浅浅的温热的触感,却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温柔的嗓音回荡在颅海,她只觉得危险,连心脏都漏了一拍。
如果说刚刚只是有些意外,那么现在墨笙已经在心中开始复盘究竟遗漏了哪些细枝末节才让她说出这句话,但又不让她起疑。
她拿不准陆望舒的心思,说的话也是真假参半:“我曾经在您去年五月参与的画廊开幕式见过您,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这么个无名小卒……”
陆望舒轻挑眉梢,去年五月的确有这么一场画廊开幕式,但她可不记得那次有眼前这位妹妹的身影,何况她并未自报家门,若说是以她的身份地位认出她来,不恰巧证明面前之人曾特地留意过她吗?
这倒是提醒她了,她想起来不久前在另一个她常去的画廊见过她,但墨笙当时并未注意,自顾自记下什么后便离开了。那时的黄昏映出墨笙钻黑般的瞳孔,纯粹透亮的光彩吸引了她的注意。陆望舒还在心中感叹这世间再顶尖的收藏品都抵不上光线下熠熠生辉的眼眸,难怪眼熟。
陆望舒似乎并不打算说出来,只是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浓了。
“我很欣赏你的才华。”她没再追究,轻点名片,墨笙只觉得连心脏好似都在随着她动作震颤 “想出人头地的话,联系我。“
她像是抛下一个诱饵后便侧身掠过径直离开,衣袂纷飞,独留墨笙怔愣在原地,心乱如麻。
陆望舒身上的木质香并不浓郁,却挥之不去,残留在空气中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一举一动刺激着墨笙的神经。
半晌,墨笙掌心才迟钝的覆上胸口处的名片,名片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烫的她发麻。
她怀中依旧抱着那幅画,而陆望舒连头都没回,甚至没留下时间仔细端详她的反应。她笃定墨笙会主动联系,毕竟她已甘愿入局。
这算是成功了吗?墨笙预想中,她绝对比自己想的更危险。
那一丝脱离计划的偏差,在她自诩完美的布局中,是绝对致命的未知隐患。
她望向画廊外撑伞的那抹颀长身影,确认陆望舒已经离开后,转身走向那抹身影,最终站在那人身旁。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两个等雨停的陌生人,而她脸上的无措怯懦瞬间转化为冷漠,语调毫无情绪起伏“目标成功接触,。你说的没错,她对我已经产生兴趣了。”
墨笙摸出名片在掌心把玩,那人视线始终落在淅淅沥沥的雨幕:“按照计划行事,别忘了那些人可都在找你。”
她的动作顿住,唇瓣被她咬出血,却只看到那人走进雨幕的背影。
这个混蛋……墨笙恨不得现在就反咬一口,但还不行。
她的目光落在掌心的名片上,摩挲着那串姓名。
这场棋局的棋手与棋子,或许从陆望舒的那句话起,就已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