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微光 第12章 沉默的螺旋（11）

老人所在的病房在五楼，吕熠为了躲谭雪，延长时间，特意坐电梯上了十二楼，现在吕熠才发现这个选择有多不明智。

电梯显示目前在一层，他按了向下按钮，电梯开始上升，红色的数字从1变到3，然后在“3”停留很久，到四层时又停一次，当电梯第三次在七层停下的时候，吕熠终于没了耐心，骂了一句“我靠”就往楼梯通道跑。

姥姥是凶手。

吕熠往楼下奔的时候脑海中一直浮现的都是这五个字。

因为太过震惊，吕熠甚至没有思考谭雪告诉他的究竟是不是已确认的真相。

从受害者到犯罪嫌疑人的转换，仅仅一个瞬间。

尽管在此之前吕熠已经想象到真相可能不会那么简单，但当知道凶手时还是让他大吃一惊。在他的角度上，姥姥根本就没有动机对她的亲生外孙女下手。

到底什么理由，能让一个一直任劳任怨照顾外孙女的朴实老人残忍地杀害了外孙女？毕竟之前是真的当宝贝一样疼爱的啊。

那么杀死外孙女之后的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的行为呢？难道是想造成非凶手的假象来逃脱法律制裁？

姥姥的杀人动机，杀人手段，所有对细节的求证欲让吕熠恨不得马上冲到楼下。而当他真的冲到楼下的时候，发现谭雪正站在楼梯口悠闲地望着他，一点不着急采访的样子。

吕熠顿时有一种被骗了的无力感。

但还是不死心地开口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我亲耳听到的。”谭雪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你还站在这干嘛！快走！”吕熠带着设备就要往病房冲。

“诶诶诶诶诶……”谭雪一连“诶”了好几声，差点就拽不住冲动的吕熠，拉住之后瞪了他一眼：“你着什么急啊，警官的问讯还没结束呢！现在还在病房里呢！门口有人守着你什么听不到的。”

“啊？”吕熠有点懵，“那你怎么知道凶手的？”

谭雪有些得意：“看，关键时刻还得靠我吧。我刚刚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他们在说话，我就在转角听他们说的。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是个怀疑。”

吕熠欲言又止，眨眨眼睛没说话，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谭雪眉毛一拧”“干嘛？有意见直说。”

“哪敢呢，警方的一个怀疑都能让你给传成言之凿凿的事实，你应该去编小说，在我们部门真是屈才。”

“你还别说，我真就特别确信警方的这个怀疑。门窗紧闭没有被入侵迹象，也没有打斗痕迹，说明这孩子姥姥整个儿一束手就擒？别管姥姥岁数多大，好歹也是个有自主行为能力的成年人，面对凶手展露的恶意，她一点都没反抗真说不过去。”

“啧，说凶手是孩子爷爷奶奶的也是你，说凶手是姥姥的也是你。你难不成过会儿要编出一个两家合谋杀死自闭症患儿的故事？”吕熠不屑一顾。

“师兄，你做为一名记者，可注意点自己的语言凶器，别含血喷人啊！我之前哪一句报道说凶手是爷爷奶奶了，我曝光她们是因为他们对自闭症儿童的忽视和毫无责任感。这根本不一样好吧。”

“你是姓常吧，常有理同学？”吕熠边调侃边注视着病房门口，那里有一名便衣守着，里面的问询还在继续。

“师兄，难道你就不怀疑吗？”

吕熠目光盯着病房门口，假装没听到。

怀疑，他怎么不怀疑。

之前许霁带他来这里看过一次，介绍过情况，当时许霁告诉过他，老人的脖颈部有勒痕，可以看出是粗麻绳所致，但没造成窒息，也没造成骨折等损伤。

而他查看了从谭雪那里要来的案情资料，发现在案发现场，确实有一个凳子和一个粗麻绳。

说明凶手曾经用粗麻绳勒过老人，当时的目的应该是想让老人窒息而死。

那么凳子呢？

难道凶手还没有一个一米五的老人高吗？需要利用凳子才能将老人勒死？

而且，之前那个疑问又回来了，凶手为什么会选择两种手段杀死两个受害者？仅仅是因为两个受害者的年龄和行为能力不同？如果是这样，用绳子造成婴幼儿的窒息岂不更容易？

凶手的种种行为都非常奇怪，但当将姥姥带入凶手的身份，很多事都能解释的通了。

门窗紧闭，没有外人进入，因为凶手就是案发现场中仅有的目击者，也是受害者。

假设将姥姥认定为凶手，那么她先用利器杀死孩子，然后再用绳子自杀，凳子是上吊的道具。

后来改成刀，也许是觉得上吊太痛苦，所以换了一种自杀方式。

但再怀疑都不能说出口，因为所有的切合都没法成为直接证据，最核心的杀人动机没找到。

姥姥，究竟为什么杀人。

谭雪见吕熠半天没回答，倒也没揪着这问题不放。只是好奇地盯着吕熠手中的男士黑色手提包，她记得吕熠出来的时候没拿这个包，怎么上了个洗手间，这包就凭空出现了？

“师兄，你这包是从哪来的？”

“包？什么包？”吕熠满脸疑惑，看着谭雪往自己手上指了指，看到那个黑色的手提包，猛然想起洗手间里那个男人，惊呼出声：“我靠？”

吕熠早忘记了手上还拿着洗手间里那个奇怪男人的包，当时他急着下楼了解情况，带着包一起往下跑，思考着凶手的事情，就给忘记了。

“你在这继续看着，问询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先把包还给那位先生。”吕熠冲电梯走过去，结果被谭雪拽住：“师兄，你还是先准备采访吧。”谭雪看着病房。

吕熠看过去，只见病房门口的便衣警察动了动，随即病房门打开，里面又走出一个便衣，问询结束了。

吕熠见状带着谭雪赶紧冲上前去，准备第一时间询问真相，结果却被突然冲出的另一群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仔细一看，都是和他们一样穿着各家电视台工作服以及网络媒体工作服的媒体记者，此刻都冲到吕熠前面，将手里的话筒递到了便衣警官面前。不等吕熠反应过来，已经七嘴八舌地提问采访了。

吕熠看着突然出现的大场面，呆了半晌，咬了咬牙低声骂道：“许霁又坑我！说好的只通知我一个人呢！他们怎么知道消息的！”

谭雪“咳”了两声：“可能不是许医生通知的啊，他哪有时间挨个通知记者。再说了都这时候了就别忙着算账了，快点往前挤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