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魂 第16章 16 灵魂的本质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金予的神色，才继续说道：“江宇铭……他确实在那里。而且，他并非简单的居住，他正在……修炼。”他将观察到宇铭和呗塔打坐，以及能量失控又被未知力量平息的过程，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只是将自己暗中相助的那部分，模糊地归结为“似乎有一股外来力量介入帮助了他”。

“修炼？”金予的瞳孔微微收缩。尽管已有预感，但听到俊泽亲口证实，她还是感到一阵心惊。“那只灵宠，在引导他？”

“是的。那只名为呗塔的灵宠，灵性极高，力量性质纯净古老，它在系统性地教导江宇铭如何引导和掌控能量。”俊泽肯定道，随即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主上，江宇铭只是一个普通人，骤然接触如此高深的修炼法门，无人护法，极易出岔子。今日的能量反噬便是明证。我担心……长此以往，恐非幸事。”

金予沉默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俊泽的报告，与织梦者的警告，以及她自己的感知，相互印证。宇铭确实在踏上一条非凡之路，但这路上布满荆棘。

“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做？”她抬起眼，看向俊泽，想听听他的意见。

俊泽似乎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沉吟片刻，回答道：“属下认为，贸然强行介入，将他带离，或许会适得其反，打断他的机缘，甚至可能引来那位‘织梦者’的干涉。但完全放任不管，风险太大。”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金予，“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在不直接干预他修炼的前提下，暗中提供一些必要的保护和引导，比如……确保他修炼环境的基本安全，在他遇到真正无法渡过的危机时，再酌情出手。同时，加强对宾馆外围的监控，防范其他可能存在的威胁。”

他的建议，倾向于观察和有限度的保护，这与织梦者“静观其变”的告诫有部分重合，但也体现了主动掌控局面的思路。

金予看着俊泽，这个年轻管家的成长和缜密心思，让她有些意外。他的提议，无疑是目前情况下最稳妥的选择。

“你说得有理。”金予缓缓点头，做出了决定，“就按你说的办。从今天起，由你负责暗中留意宾馆和江宇铭的动向，非生死关头，不得直接干预他的修炼。同时，调动资源，严密监控宾馆周边，尤其是……注意是否有恶魔势力的踪迹。”

“是！属下明白！”俊泽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主上采纳了他的建议，这意味着他获得了更多的信任和权限。

“另外，”金予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关于那位‘织梦者’和宾馆的底细，继续查，但要更加谨慎，不要引起对方的敌意。”

“明白。”

俊泽退下后，书房再次恢复了寂静。金予重新走到窗前，夜色已经完全降临。

宇铭在修炼，俊泽展现出越来越可靠的能力，织梦者揭示部分真相，尤楔在暗中搞小动作，项陨的封印似乎也有异动……所有的线索和人物，都如同棋盘上的棋子，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推动。

而她，这位不死的神明，第一次感到，眼前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但露出的，却是更加错综复杂、暗流汹涌的棋局。

她轻轻按着胸口，那里，旧伤隐隐作痛。但她的眼神，却逐渐变得锐利和清明。

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皓琛，也为了她自己，为了弄清楚这纠缠了她二十三年的、命运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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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梦宾馆，801房间。

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江宇铭缓缓收功，睁开了双眼。一抹淡金色的流光在他瞳孔深处一闪而逝，随即隐没。他摊开手掌，心念微动，一缕微弱却稳定的火苗“噗”地一声，在他指尖上方寸许之地跳跃起来，散发出温暖而明亮的光芒。

成功了！

不再是之前时灵时不灵、难以控制的星点，而是真正意义上，由他自身意志和能量凝聚而成的火焰！

宇铭的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簇火苗，感受着体内能量如同溪流般潺潺涌动，按照呗塔教导的“凝神诀”路径，稳定而有序地循环。经过昨夜险些失控的教训，以及呗塔更加严苛的引导，他对于能量的感知和掌控力，有了质的飞跃。

“嗯，马马虎虎，总算有点样子了。”呗塔蹲在床头柜上，一边用小爪子梳理着自己雪白的绒毛，一边用老气横秋的语气点评道，但那微微晃动的长耳朵，还是泄露了它的一丝满意。“记住这种感觉，控制，永远比力量本身更重要。你现在就像个刚学会拿筷子的小孩，别想着去挥舞千斤巨锤，先学会夹起一粒米再说。”

“我明白，呗塔。”宇铭散去指尖的火焰，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看向眼前这只神秘的小兔，心中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如果没有你……”

“打住！”呗塔立刻抬起小爪子制止了他，“少来这套肉麻的。本尊帮你，是因为你还有点潜力，死了可惜。再说了……”它红宝石般的眼睛瞥了一眼隔壁802的方向，意有所指，“你小子运气不错，关键时刻总有人兜着。”

宇铭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心情再次变得复杂。于俊泽……那个看似与他处于竞争关系的男人，竟然在他危难时暗中出手。这让他之前对俊泽那种单纯的“情敌”印象，开始动摇。

“呗塔，”宇铭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对皓琛了解多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桓已久。随着修炼的深入，脑海中那些属于皓琛的记忆碎片越来越多，有时甚至在梦中，他都会以皓琛的视角，经历那些与金予在一起的甜蜜或痛苦的瞬间。这让他感到困惑，甚至有些恐惧——他害怕自己的意识会被这些外来的记忆逐渐侵蚀、取代。

呗塔停下了梳理毛发的动作，歪着头看着他，眼神变得有些深邃：“怎么？开始担心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宇铭没有否认，坦诚道：“有点。那些记忆……很真实，就像我自己经历过一样。我怕有一天，我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江宇铭，还是何皓琛。”

“蠢材。”呗塔毫不客气地评价道，“你就是你，江宇铭。何皓琛的记忆，只是附着在你灵魂本源上的一段信息，就像你看了一本写得很精彩的人物传记，会被主人公的经历和情感所触动，但你会因此变成那个主人公吗？”

它跳下床头柜，走到宇铭面前，仰着小脑袋，语气难得地认真起来：“听着，小子。灵魂的本质，是体验，是选择，是无数‘此刻’的累积。何皓琛的过去，可以成为你的借鉴，他的情感，可以让你更理解金予，但最终做出选择、经历此刻、塑造未来的，是你江宇铭自己。承载了部分记忆，不代表你就是他的复制品。重要的是，你如何利用这些‘过去’，去活好你的‘现在’。”

它顿了顿，补充道：“至于何皓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善良，正直，有点书呆子气，但认定的事情就会一根筋做到底。他对金予……是那种可以毫不犹豫付出生命的好。和你现在这副为了变强拼命修炼的倔劲儿，倒是有几分相似。”呗塔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宇铭怔怔地听着，呗塔的话像一道光，驱散了他心中不少的迷雾。他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他是独立的个体。皓琛的记忆是宝贵的财富，而非需要排斥的诅咒。想通了这一点，他感觉心头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连带着体内能量的流转都似乎更加顺畅了几分。

“我懂了，呗塔。”宇铭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会好好修炼，既是为了有能力保护想保护的人，也是为了……成为更好的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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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御山庄，别墅餐厅。

早餐的气氛依旧有些沉闷。金予安静地用着俊泽准备的药膳粥，动作优雅，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织梦者的话和宇铭开始修炼的事实，像两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俊泽站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汇报工作的严谨，但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主上，关于‘予梦宾馆’和江宇铭的后续监控已经安排妥当。我们的人会二十四小时轮班，在外围以最高警戒级别布控，确保不会有任何可疑人员或……非人存在靠近。一旦有异动，我们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金予舀粥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了他一下，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