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错与杨瞳,她们进门后见到邵鹤宁在屋里皆是十分惊讶。
似乎未曾想过这两人何时有了单独在一间屋子的关系。
就在这时,“这是你孟思雪、杨瞳师叔。”孟问青好整以暇道。
而邵鹤宁则僵硬地同她们打了招呼,“师叔们好。”
“......”非要把真名说出来吗,阿错腹诽道。
“非要管我叫师叔吗?”杨瞳嘴抽道,她还小呢。
“不过你们何时成了师徒?”阿错问道。
“方才。”孟问青又饮一口茶。
阿错算是看出来了,这便是那拜师茶。
她们是孟问青的师妹,无权干涉孟问青过多,只不过收徒,可以接受,且她们也认识邵鹤宁有一段时间,知道这是个不大可能有坏心眼的人。
于是便默认了这对师徒。
“姜汝镜醒来可要傻眼。”阿错掩嘴笑道。
“为何?”邵鹤宁问道。
阿错摇了摇头,没接着往下说。
她们前来是收到了佑安派的请帖,邀她们前往佑安派一叙。
这第三波人便是即有能力勾结魔族,又消息灵通的佑安派掌门。
孟问青在佑安派时已查到执事堂有问题,只是还不确定执事堂是否还在许长老的统治下,还是已被穆云肃清。
穆云出于忌惮,并未对孟问青施刑,所以在收到姜汝镜放出的传讯后,孟问青直接从水牢离开赶往陨星洞府,也未受到阻拦。
穆云似乎并不担心孟问青对其造成任何威胁,她所关心的事恐怕只有孟问青手里有关崔颂的神魄。
显而易见,另一半在谁手上。
崔皓千算万算未曾算到自她铤而走险将自身的金丹放入女儿体内的那一刻起,就有人盘算好了主意。
她是想要认为创造出一个天才,重振城主府复仇,可别人却瞧上了她所练就的这上好的补品。
“我伤势未好,恐怕难以迎战。”孟问青垂眸思索道。
她本来从幻境中挣扎起身就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一直未曾痊愈,之后又马不停蹄地救下姜汝镜与邵鹤宁,还牵连至崔颂事件里,耗费心神。一直未能好好休息。
“我们修为都被压制,若非万不得已,不得轻易解开。”阿错忧心道。
她们从幻境离开后,都发现各自的修为在表面上增长缓慢,似乎无法突破,纵然灵力磅礴,却始终无法渡劫,尤其是修为最高的孟问青,修为虽然一直处于元婴期,但实际并非如此。
“既然知道她想要什么,又看出她这般傲慢,不如釜底抽薪。”阿错道。
既然想要崔颂,又是骗婚,又是放携有崔颂神魄的孟问青离开,想必此人不仅清高且还有些傲慢,自以为星叶渡是其统治之地,别人再逃不出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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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姜汝镜醒后见邵鹤宁跟在孟问青身后立刻炸了锅。
“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姜汝镜哀怨连连,只差没能拿出手绢抹眼泪,好似邵鹤宁真是那负心之人罔顾她一腔深情。
然而邵鹤宁却正色道:“我若是不能变得强大,该如何保护你?”她神色凛然,正直坦荡,丝毫不惧姜汝镜的眼泪攻势。
姜汝镜略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两眼,反倒是演不下去了。
“怕被抛弃嘛?”阿错笑眯眯地问她道。
姜汝镜想起此人之前对自己的种种试探,没好气道:“怕什么?你们别怕我将你们都抛下吧。”
阿错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有志气,不愧是圣女。”
姜汝镜听到这个称呼,脸色沉了下来,不再搭腔。圣女,只有有所贪图时,才会将一个东西抬高到万米高空,才会赋予其看似完美的评价,实则只是为了“好吃”而已。
阿错并不知道,灵犀宗内“圣女”并非出身高贵,锦衣玉食,而是,被剥夺一切,生不如死。从宗门叛逃也并非大小姐耍脾气,而是若再不逃,她便“成熟”了,成熟的果子便可摘下让人一口一口吃掉了。
姜汝镜不愿多说,换个话题问道:“她叫我们都去吗?包括这个,灵犀宗的修士?”
她指了指素尘,素尘也抬眼瞥她一眼。
“自然不是,她只邀请了师姐。”杨瞳道,她袖中灵蛇近日活跃得过分,此时正从袖口钻出摇头晃脑地观赏起街头的风景来。
她们正在前往佑安派的路上,阿错将她们聚集,称佑安派送了请帖,她们可随同蹭饭。
“带上你们自然是担心像之前那般被人带走的事情再发生咯。”阿错道。
自然,也是有事需要她们几个兵分几路去做。
孟问青目前状态不好,对上穆云不知把握几成,她们只可智取。
要想偷出另一半崔颂的神魄碎片和灵根金丹宛若天方夜谭,但是她们若能将崔皓救出,顺便再搅乱佑安派内风云,就算是大获全胜。
“到时候你们与师姐一起与那穆云周旋,一旦出事记得往师姐身后躲,至于你,素尘修士,你到时要站那派由你自己做主,我们不会干涉,但同行这么些时日,还望你莫要动歪心思。”阿错道,她特地点了点素尘。
只见素尘仍是一脸不屑,冷哼一声。
她一金丹期的修士,纵然佑安派与灵犀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与她无关,她何必趟浑水?一开始被派出来,也是因为她在灵犀宗内地位一般,不过寻常内门弟子,无甚显赫家世,亦无出类拔萃的天赋,只一个平庸之辈被派来跑腿。她心中拎得清,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用不着这么耳提面命地交代。
她心中对阿错略有不满,不过一路走来,这几人她何曾满意过谁?谁都不曾,于是就冷着张脸配合她们罢了。
到了佑安派,出示请帖后顺利进入。
穆云竟设宴款待众人,似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宴上不止她们这几人,还有佑安派执事许世圆,与佑安派弟子陈晏安。
邵鹤宁见到这二人,神情紧绷起来。
可许世圆却十分有风度地冲她笑笑,而后举起酒杯示意。
邵鹤宁也只好举杯回应。
这许世圆,带着一个元婴期的傀儡弟子,不知道安得什么好心。
她即是许长老的爪牙,又是为崔皓办事之人,现如今还安好无损地坐在穆云主持的宴席上。
此人心理想必十分强大。
据邵鹤宁在客栈内打听到的情报,这许世圆是个孤儿,由许长老捡到,未曾经过什么考验,就进了佑安派,且被许长老当作亲生孩子教养,令人羡慕。
这许世圆也争气,自身天赋不差,加上勤学苦练,很快就突破至金丹,协助许长老管理执事堂。
原先以为她兢兢业业未许长老卖命,可如今陨星洞府被炸毁,许长老下落不明,她却未曾松动脸色,好似这事压根未曾发生一般。
是个面热心冷之人。
只见她还为一旁的陈晏安斟酒,一副师兄妹和睦的模样。
可邵鹤宁分明记得,那陈晏安化作纸人傀儡的模样,十分骇人,前一刻还如同寻常人一般说话,下一刻便成了杀人的武器。
“各位来到我星叶渡,还未正式设宴款待,如今难得一聚,还望各位海涵。”穆云说完,又咳了几声,整个人呈现出一股病态的气息。
就是眼神再不济的人也看得出这人恐怕内伤严重到命不久矣。
据说她已是二十年前受的伤,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你是灵犀宗的吧?”许世圆问素尘道,她把玩着酒杯,语气有些许不屑。
素尘对此态度十分敏感,自她开始下山历练做任务以来,从未有人怠慢过她,虽然她修为并非顶尖,但出身灵犀宗自是叫人将她高看。
“是。”她答道。
许世圆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笑了一声,看向穆云,穆云并不理会。
杨瞳这时候问她道:“据说你们佑安派归属于灵犀宗,可是真事?”她眨巴眼睛,好似无辜。
“我派与灵犀宗并无太深的关系,只是每隔几年送些弟子前往灵犀宗进修,适时送些礼品过去。”穆云却替许世圆答道。
她十分在意外面的传闻。
看起来,佑安派与灵犀宗之间的关系并非传闻中那般融洽,穆云显然是想要摆脱灵犀宗的影响却又无力摆脱的模样。
可那许长老,不就是从灵犀宗脱离出来,来佑安派做了长老么?别说他这一个长老,佑安派其余长老皆是出身灵犀宗,可如今,怎么未曾在席上见到?
“他们都闭关了。”许世圆看破众人心中所想笑眯眯道。
“既然话说到这,那么穆掌门,你可曾知晓那许长老犯下的滔天大罪?”阿错正色道。
穆云看了看孟问青,笑道:“孟道长不是已经将其处罚了嘛。”
孟问青看向她,神色冷淡。
邵鹤宁看得出来,孟问青有些不耐,她也是才发现孟问青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其实也是会有些情绪的,只是需要仔细观察,也需要离得够近。
她坐在孟问青身旁,殷勤地替她布菜斟酒,争做孝顺徒弟。
姜汝镜已经白了她有几眼了。
不过这时她们也反应过来,叫人当枪使了。
许世圆本来已经将邵鹤宁与姜汝镜抛至陈晏安宅子数日,她在发现抓错人后估计原意是想把她们二人困死在那,可能就像那院子里其他白骨一样。修士直到金丹期才能完全辟谷,她们二人若是一直被困在那,乾坤袋中存粮吃完后不是渴死就是饿死。
但后来她发现姜汝镜就是那外逃圣女后,就把她们送到了许长老那。
许世圆认为孟问青等人为了姜汝镜的金丹,决不可能全然不顾她的生死,必会现身陨星洞府救下姜汝镜,届时便可借这些人彻底毁掉陨星洞府。
发展果然如她所料。
“但是许长老逃走了哦。”阿错回道。
阿错仔细观察她们的脸色,只见许世圆脸色僵硬片刻,才恢复从容,云淡风轻道:“重伤逃跑,恐怕早已曝尸荒野。”
无论如何她们都是有利的一方,孟问青等人老老实实收了请帖赴宴,便是证实她们有利的体现。
在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之中,杨瞳摸了摸吃饱喝足的灵蛇,将其收进袖口。
于是一条透明小蛇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游进了佑安派内部。
杨瞳从孟问青那得到了带有崔皓气息的物件,已经给灵蛇闻过。
她们今日本不想赴宴,只是据孟问青所描述的情形来看,崔皓在水牢中再待不了多久便会殒命。
佑安派在此地的确势力颇大,仅凭假证就可将城主拘于水牢,更是包围了城主府,怕是要择日抄家。
灵蛇游弋,很快便找到了水牢,它与杨瞳一样都是灵体,不受水牢中针对修士的禁制影响。这也是杨瞳等人决定派它前来解救崔皓的原因。
它进入水牢后,凶神恶煞地对水中食人鱼咆哮一声,那些食人鱼很快就四处躲开,它们同灵蛇一样,都是灵体,自身攻击性对修士而言不算高,但若修士处于水牢被压制修为,那么这些小鱼还是很会折磨人的。
一个女人上半身呈大字被铁链束缚,铁链上有锁仙咒环绕,下半身则浸泡在水中。
灵蛇下水游至女人旁边,闻见血腥味后兴奋了一会,而后又捡起理智攀援在她身上去找锁仙咒。
女人被身上的异物感弄醒,一醒来就看见一个蛇头冲她“滋滋”吐舌头,问她该怎么解开这锁仙咒。
崔皓冷静了一会,才传音道:“那链条的末端贴有符咒本体,撕下即可。”
锁仙咒只可锁仙,也就是修士,但却锁不住灵体。
这世上灵体稀少,也就少有人为它们发明些专门的刑具。
灵蛇很快找到锁仙咒的本体符咒,尾巴缠住符咒一绞便将其绞成了两半,符咒无用后,再绞开铁链便轻而易举。
铁链断裂后,崔皓一头栽进水里,她已被刑具折磨得无法自如保持身体平衡。
灵蛇也扑通下水,张嘴露出尖尖毒牙,一口将崔皓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