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晓晩打完商赫就后悔了。
因为按书里的情节,她应该是梨花带雨,半推半就地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商赫,可她一想到刚刚哭成阴影的渔晓晩本人,心里莫名燃烧起一股火气。
从她穿进书到现在仅仅三个小时的时间,她作为高智慧生物的良好素养就已经被激个粉碎,跟着不久前出租车司机排放的尾气随风飘散,只剩下心里的咆哮声。
“这个世界还有没有个懂礼貌懂礼节,会尊重异性的正常人?!!”
只能说,还真的没有。
被打了一巴掌的商赫不怒反笑,舌尖顶了顶腮帮,语气依旧邪肆放-荡,“还别说,手还挺香。”说完,他将另一侧脸怼到渔晓晩面前,“来,再试试这边?”
“……”
渔晓晩:“……滚”
渔晓晩崩溃了,到底是哪个矿洞里跑出来的神金变成人形了。
她深吸了口气,将情绪稳定下来,冷声道:“离我远点,否则我告你性-骚扰。”她说着,就掏出了兜里的手机,示威性地对商赫晃了晃,眼里全是恶狠狠的拒绝。
商赫怔愣了下,仔细打量渔晓晩的神情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迅速地将手臂收回时低低说了句‘抱歉’后,端端正正坐回了座位上。
两人也没再说话,回到了陌生人的初始阶段,只是渔晓晩低垂着头玩手机的余光总能瞧见商赫时不时往她的脸上探去。
他的视线如同灼人的日光,落在她裸-露的皮肤上时总惹得她后颈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像只豹子正在盯食。
渔晓晩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着书里剧情走要回他联系方式时,疾驰的动车缓下了速度,像只蜗牛样缓慢前行,车厢顶部的音响发出温柔的女声。
【尊敬的旅客们,我们的终点站A市即将到站,请旅客朋友检查好随身携带物品,准备下车。】
未等渔晓晩起身,商赫兀自站了起来,驾轻就地将渔晓晩的行李箱去了下来,再细心地放置在她腿旁。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太没有边界感了,不应该对一个陌生女孩子有这么轻佻,不知廉耻的行为,请你原谅我。”
“……”
渔晓晩低垂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扣着自己行李箱上已经褪色了的流氓兔的贴纸,道:“我刚刚看你嘴里絮絮叨叨,莫名其妙念些什么,原来是想道歉?”
她说着说着,淡淡的语气里就多出了几分笑意。
听见商赫道歉的下一刻,她便决定不再按照书里的剧情继续进行,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接触小说里的人物,看看自己能否打破女主最后的结局。
这也或许是渔晓晩向她求救的原因。
至于渔晓晩本人为什么会自我厌恶到用那种词汇来唾骂自己?她相信她能找到罪魁祸首,然后用自己的手段冷静解决。
——这天下,就没有她打不烂的嘴!
商赫耳尖,听见出渔晓晩语气里的笑意后,耳廓不自然地红了几分,吞吞吐吐道:“我……哎,不管怎么说我对你没恶意,希望你不要生气。”
动车在此时停了下来,由于惯性的条件下车身小幅度地晃动了下,站着的商赫因心不在焉被车身晃得一趔趄,身体不自觉地往后倾,正以为自己快要摔倒,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间。
甜腻的玫瑰花香顷刻间围绕在鼻息,车窗外的阳光透过遮光帘洒在白净的小餐桌上,惹下一片斑驳,耳旁喧嚣声被按下停止键,只有腰部传来炙热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皮肤。
“你没事吧?”
渔晓晩将手收回,微微歪着脑袋看着他。
玫瑰香味消失,鼻息里只剩下周围刺鼻的消毒水味和三三两两过路的人身上的油腻味,商赫摇了摇头,低低说了句,“没事,谢谢你。”
这句话的真诚程度远比他之前说过得十句话。
“咔——”
动车门在此时开启。
渔晓晩一手攥着行李箱手杆,低着脑袋从兜里掏了掏,最终掏出一张墨绿色的纸团卡在了商赫上衣的装饰兜里,洋洋洒洒说了句‘再见’,她拎着行李箱往门外走去。
这节车厢大多都是即将开学的大学生,都保持着一种拘谨地礼貌,面对站在过道中间挡路的商赫,只会一边迅速点头示意,一边说着,“麻烦让让,谢谢,谢谢。”
‘谢谢’两个字从路过的第八个大学生嘴里冒出来时,商赫僵住的身体松懈了几分,将兜里的纸团取出,他大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搓,绿油油的纸团在他手里舒展开。
是一张50块钱的人-民币。
“姑娘,这年头谁还用现金啊?你这五十块钱我也补不过来。”
出租车司机从乱糟糟的收纳盒里翻了翻,寻找无果后对着后座的渔晓晩道:“你还是微信支付吧。”
“行吧。”
渔晓晩将钱折好放回兜里,掏出手机扫了码下车。
此时已临近下午,蜜糖似的阳光倾泻在校门口,喧嚣热闹,三五成群的大学生交谈嬉笑声混杂成一团,还有带着红色袖套的志愿者挥着旗帜指挥交通或是引导方向。
渔晓晩拒绝了志愿者的帮助,单手领着硕大的行李箱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很快找到了宿舍的位置。
打开宿舍门,一股灰尘伴着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弄得渔晓晩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宿舍内空无一人。
将行李放置在角落,渔晓晩扫视了一圈,见厕所置物柜里还剩了张干得如同树皮的抹布,取出来打湿,她沿着由上到下的顺序将四张床铺挨个打扫。
等将最后一张床铺上的灰尘打扫干净后,阖上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走廊外嘈杂的交谈声传进宿舍内。
“诶,你是新来的室友?”
一道娇蛮的声音响起。
渔晓晩顺着声音望去,便看见一位穿着粉色吊带黑色工装裤的长发大-波-□□生正好奇的盯着她,手里拿着人均50消费的咖啡,斜挎着一只白色小包。
——是个有钱人。
渔晓晩内心悄悄说。
“你把宿舍居然都打扫了?”长发女生推门而进,环视宿舍一圈后惊讶地看着渔晓晩。
她身后还跟着两位带着口罩手拿扫帚抹布的中年阿姨。
渔晓晩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抹布,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渔晓晩。”
长发女生捂嘴一笑,“我叫朝华。”说着,她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对身后的中年阿姨吩咐:“去把宿舍从里到外再打扫一遍。”
两位阿姨点点头,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手里的工作。
“诶晓晩,你别打扫了,咱们先出去。”朝华对着渔晓晩招了招手,“咱们去喝咖啡休息休息。”
渔晓晩一愣,“这……不太好吧,不需要等等其他室友吗?”
“等什么等?”
朝华性格火辣直爽,见渔晓晩不动,径直走到她跟前,抓起渔晓晩的手腕就往外走去,“这宿舍就咱俩人,我比你先到,看这鬼宿舍脏得跟个棺材似的就去外面找了清洁工,刚拉着俩清洁工一进宿舍就见房间被你擦了一遍。”
她一边拖着渔晓晩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笑道,“要是我再不来,估计你都要把宿舍打扫干净了。”
渔晓晩的思维还停留在‘宿舍就咱俩人’身上,呆呆地问:“这不是四人间吗?怎么就俩人。”
“其余俩人没来呗。”朝华满不在乎地说,“你以为只有老老实实住宿舍才能读书吗?要不是和我爸吵架,我才不愿意住这破宿舍楼,跟个乞丐棚似的。”
说完她迟钝了一秒,“没有骂你的意思,别误会。”
渔晓晩笑了笑,“我知道。”
“诶哟,你脾气真好。”朝华拉着她进到一间装潢精致的咖啡店,把渔晓晩强制按到座位上后,她坐到了对面的位置。
一旁的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递到朝华面前,朝华摆了摆手,“菜单给她,我要一杯清咖就行。”
渔晓晩怔怔地接过菜单,认真扫了一遍里面的内容后,对着服务员认真道:“我要喝黑糖啵啵,五分糖少冰,谢谢。”
服务员点头,接过菜单后往吧台走去。
渔晓晩好奇地将咖啡店打量了一圈后,将目光收回,就见朝华两手托腮,倚在餐桌上,两眼泛金光盯着她,大红色的嘴唇向上扬起。
很像饿了一周的黄鼠狼见到奄奄一息的死鸡的表情。
接着,饥饿黄鼠狼不怀好意地将她脸凝视了一圈后,满意点头,“小妞,你很合我胃口,有对象吗?”
“……”
怎么回事?!她是同-性-恋?!!!
渔晓晩心里咆哮,但面上不显,埋着头任由肩后的发丝洒落在她脸颊,不解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朝华哈哈一笑,直起身子往靠背上懒洋洋倚着,解释:“首先,我不是同-性-恋。”
渔晓晩心里舒了一口气。
“其次,我觉得你很符合我表哥的择偶需求。”朝华玩弄着胸前的长发,懒懒散散:“你知道咱们新生开学要进行军事化管理军训不?”
渔晓晩老实地摇头。
朝华继续解释:“军事化管理就是不把咱们这些娇弱美少女当人看,而是把咱们当成潮湿的木头天天站在太阳底下暴晒,还是来回翻面这种……”
渔晓晩内心不为所动,甚至想笑。
”但是!”朝华说到这儿,将头一个前倾,凑近渔晓晩的脸,“我表哥刚好是带咱们这届的教官,而且我哥刚好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美女,只要你把他搞-到手,那咱们军训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见渔晓晩依旧低着头不言语,她继续耐心解释。
“我表哥今年21岁,至今还没谈过恋爱,老处-男一枚,独生子,又有钱长得还帅,除了脾气有点怪,就没其他缺点了。”
“怎么样?妞,心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