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调查失踪案的主角团三人。
不过他们现在似乎出现了分歧,世子殿下臭着脸,手中断月寒光凛然,面前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而秦桑与连玺配合默契,一个负责劝阻,另一个则指挥属下将那中年男人带到别处。
或许是因为她注视的时间太长,面色阴沉的少年蓦地侧过脸庞,与正在默默吃瓜的薛元秋对上视线。
薛元秋露出灿烂的笑容,朝他挥手打招呼,“殿下好巧,您也在这。”
不料少年神情更冷。
系统发出提醒:【男二信任值下降2点,目前为-15点。】
她招手的动作一僵,不明白自己又怎么得罪这靖远侯世子了。
秦桑惊喜道:“元秋,你怎的也在这?”
薛元秋瞬间将疑惑抛之脑后,上前迎她,笑眼弯弯道:“阿娘听闻这里有座观音庙很灵,便带我来给观音娘娘上柱香。”
秦桑闻言,欲言又止。
柳白英温声道:“阿菱,你们慢慢聊,我和青蓉到前面逛一逛。”
薛元秋点头道:“阿娘,我很快就去找你。”
她目送温婉的白衣身影离去,转过身一看,秦桑俨然一副憋不住话的神情。
薛元秋好笑道:“桑桑,到底发生什么了?”
秦桑呼出一口气,神情严肃道:“这庙有些古怪,最好还是不要拜。”
薛元秋:“……”
秦桑没注意她呆滞住的脸色,继续道:“经过镇妖司调查,最近几起失踪案都与这观音庙有关。”
薛元秋心存侥幸,她们只是上柱香而已——
“准确而言,那些人在失踪之前都曾来观音庙上过香。”谢世子身着一身张扬的绯红麒麟纹圆领袍,腰间系翠玉铃铛,抱臂走来,毫不留情地打碎她最后一丝希冀。
薛元秋虚心请教:“已经上过香了怎么办?”
“怎么办?”谢徵生着一副好皮相,又常年身居高位,凤眸睨着薛元秋时,总给她一种傲慢蔑视的感觉,然而这次竟罕见地带上些笑意,嗓音不紧不慢道:“自然是等着那观音庙变成邪祟将你一口吞下去。”
薛元秋的脸色霎那间惨白,如果真的如谢徵所说,那阿娘绝对不能继续呆在这。
她想也没想地拨开面前挡路的人,朝前方奔去。
不慎被推搡到一旁的谢徵脸色阴恻恻,站稳后刚要命人将她抓住,迎面就被少女飘起来的发带抽了下右脸。
他下意识闭了下眼,白皙的皮肤很快浮现一道红印,指尖触碰上去,火辣辣的痛感渗进感官,久久没有停息。
秦桑见状,也佯装事务繁忙,匆忙遁走。
“哎呦殿下,您的脸怎么了这是?”探查归来的祝白大惊失色道。
世子殿下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辈子唯一吃过的苦也早已变成胤都不能提及的秘事,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谢徵忍了又忍,手中那块辟邪挡煞的桃木牌瞬间被他捏成碎渣,还是没忍住冷笑出声:“薛、菱,本世子定要把她碎尸万段!”
*
【男二信任值降低5点,目前信任值为-20点。】
薛元秋脚步一顿,只当没听见,反正谢徵已然厌恶她到这种地步,再去接近反而会弄巧成拙,接下来只专心提高男女主的信任值应该也足够应付。
她在一座凉亭里找到柳白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真实情况,“……阿娘,不如我们今日就走吧。”
柳白英打趣道:“阿菱是想爹爹了吗?”
薛元秋顺着台阶下,点点头道:“对,我想阿爹了,等下次阿爹和我们一起来的时候再多住几日吧。”
柳白英仔细考虑了女儿的意见,现在天色尚早,再加之方才无意之间听到的流言,于是同意下来。
母女二人回到客栈收拾东西,正准备出门时,外面突然一阵喧闹。
青蓉急匆匆跑回来,嗓音颤抖道:“小姐,官府派人将整个镇子都围起来了!”
闻言,薛元秋的心脏顿时像是沉到了湖底。
她尚且保持着冷静,握住青蓉冰凉的手,安抚道:“不着急,你慢慢说。”
青蓉看着小姐镇定的双眼,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那些官兵说,镇子中发现一具得了疫病的尸体,现在正在排查中,为了不让病情蔓延出去,所有人都要等到排查结束才能外出。”
噼啦啪啦——
方才青蓉忘记关上门,因此那碎裂声毫无阻碍地传进来,薛元秋循声望过去,与眸中盛满自责的妇人视线交汇。
那盏刻着福字的琉璃灯盏俨然四分五裂,尖锐的棱角反射着七彩的光线,煞是好看。
柳白英唇色苍白,后退两步,险些踩在碎琉璃上。
“阿娘——”
薛元秋瞳孔紧缩,快步上前拽住妇人的手腕,护着她走到安全地段,随后又唤来店小二,让他将地面的琉璃收拾掉,才松了一口气。
她关上房门,陡然听见柳白英低泣道:“都怪我……”
薛元秋后背一僵,瞬时惊起细密的冷汗。
“阿菱,对不起,娘亲又让你遇到危险了……”
薛元秋呼吸急促地醒过神,刚才那一瞬间,她险些以为自己还在妈妈的病床边,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她痛苦,听着她不停地、机械地重复着:“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爸爸或许就不会死……”
她眨眨眼,将涌出的泪意用力憋回去。
也不怪她们如此惊慌失措,疫病无论在何处都象征着死亡,一旦染上,大概率只有死路一条。
薛元秋熟练地蹲在妇人的脚边,将脸颊枕在了她的膝上,“我知道阿娘都是为我好,又怎会生出责怪阿娘的心思。”
她握着柳白英的手,用颊侧蹭了蹭,低声道:“为了阿娘,我什么都愿意做。”
由于这突如其来的祸事,薛元秋陪在娘亲房中直到她入睡才回去,客栈中静悄悄的,只有一盏小灯还亮着,下面有巡逻的士兵,薛元秋没惊动他们悄悄回了房。
今日舟车劳顿,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猛地松懈下来,困意便席卷而来。
次日一大早,薛元秋被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吵醒,她头晕脑胀地睁不开眼,本想用枕头捂住耳朵继续睡下去,谁知突然听到秦桑生龙活虎的声音。
“知道这两位是谁吗?”秦桑扬声道:“将军府的二公子和靖远侯世子办案你们也敢拦,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薛元秋手忙脚乱地披上外衣,打开一条门缝探头去看,只见那穿着飒爽的紫衣少女叉着腰,努力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直到面前的侍卫拿出一块令牌。
“属下是奉成康王之命,无论是谁,都要得到王爷的准许才可放行。”
秦桑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默默后退两步,背在身后的手急躁地拍了拍将她推出去的连二公子。
“怎么办?对方官位好像比我们大。”
连玺心虚地咳了声,用手肘捣了捣身旁,却不想捣了个空,他朝前望去,原来谢世子早就越过他两人,白金袍角停在了那侍卫面前。
见到来人,侍卫腰背弯得更低,正要用眼色示意其他同僚时,少年接过那令牌打量一番。
他挑了挑眉,道:“确然是舅舅的令牌。”
“既然如此……”谢徵将令牌随手拋回了侍卫怀中,声音顿了顿,就在连玺都要准备好硬闯时,他转了身,语气闲懒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连玺简直不敢相信他听见了什么。
以往只要能达到目的,连天子威严都不惜触怒的靖远侯世子竟会屈服于一块小小的令牌。
他嚣张跋扈的明洵兄呢,难道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妖祟替换了?
侍卫也暗暗擦了擦汗,怕世子殿下反悔,恭敬道:“殿下与连公子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属下。”
一场闹剧到此结束,薛元秋意犹未尽地缩回门内。
虽说主角团此次行动受到阻挠,但她直觉他们应该还有后招。
怀着这样的想法,薛元秋一直等到了子时,终于听到房外响起细碎的动静。
她悄悄打开房门往下看,巡逻的侍卫倒了一地,空气中还余留着一股奇异的花香,闻久了脑中竟会产生眩晕感。
薛元秋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初春的夜晚寒气侵体,她出来得急,只穿了单薄的襦裙,薛元秋搓了搓手臂,借着月光看清了主角团所去的方向。
正是那座观音庙。
然而等薛元秋跟到一处拐角时,却发现黑夜中已然没了他们三人的身影,四周寂静得像她做了一场梦。
她扶住冰凉的墙面,耳尖微动,忽然警觉地回过头 ——
粼粼如水的剑光划过她的面庞,薛元秋浑身僵住,那柄弯月似的细刀架在她的脖颈间,刀锋沾上了暗红的血液。
薛元秋后知后觉地脖颈一痛,血丝顺着白皙的脖子往下淌,滴在了锁骨和肩颈形成的小窝里。
谢徵眯起眼眸,没好气道:“薛菱,你还敢跟来。”
她略显尴尬地朝他笑,睫毛紧张地颤抖,“世子殿下……可以先挪开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