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先没有急着审讯,赛尔多与路易斯一起坐在工位前翻阅罗德尼的日记,很工整的字写下了他被欺凌的两年,涂涂抹抹的黑疤是怎样的语言没有人知道。
赛尔多静静地翻着。
路易斯从侧边凑过来一个脑袋,在赛尔多要翻页的时候,路易斯按住了赛尔多的手。
赛尔多迅速抽开了手。
路易斯指着日记本:“日期对不上,赛尔多探长你也太应激了吧。”
像是调侃。
不过这会儿他是真的笑了。
赛尔多继续翻看着日记,就路易斯说的时间来看确实从这本日记的开始,罗德尼只记录就是周末期间的事,而在工作日都是没有记录的。
那是什么让他没有记录呢?
查看结束后赛尔多感觉胸口堵着一口气,路易斯拿过去了日记本。
海莉穿着大褂走过来递给他报告:“凶手不是罗德尼,发现的折叠刀刀刃与格雷斯的伤口角度不符。”
赛尔多看着报告,清楚地明白罗德尼不是凶手,但是他一定是此案破解的关键,还是得去引着他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走。
他在脑海里组织话术的时,旁边路易斯拍打他肩膀的动作打断了他的思路,赛尔多冷着脸看过去。
路易斯拈起一张写着字的长方形纸条给他看。
赛尔多拿过看。
——先为你考虑,剩下的我承受
前面的字被一道滑过,但也能看明白是哪几个字。
路易斯:“格雷斯的字迹,我见过的。”
赛尔多听到后站起身拿着纸条和日记本走进一号审讯室,罗德尼坐在椅子上对着他笑,很牵强的笑,赛尔多坐下让人放松:“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罗德尼摇头。
赛尔多将日记推到罗德尼的面前,问:“你所遭遇的霸凌都是在周末产生的吗?”
“是的,”罗德尼小声说:“因为周末管控不严。”
赛尔多手指敲打着桌面:“不是,是周末格雷斯不在校,是吧孩子。”
其实想摸清楚并不难,从路易斯说出那句“格雷斯的字迹”以后,赛尔多很快在脑子里理清思路。
罗德尼为何会对格雷斯做出“不好也不坏”这样模棱两可的评价?
又为何他的日记本里只记录周末发生的事?
赛尔多猜想,答案或许藏在两段并行的经历中。
首先是罗德尼的评价,他暗示过格雷斯从未主动伤害过他,甚至可能在课堂上为他解围——这也是“不坏”的缘由。
然而,罗德尼的日记里却唯独缺失了对日常校园生活的记载,仅聚焦于周末。
根据路易斯对格雷斯家族的介绍,不难猜出格雷斯背负着家族精英教育的沉重压力,也不难推测,他在工作日或许能为罗德尼提供庇护,但一到周末可能就得投入高强度的课外学习,无暇顾及罗德尼。
而这段无人守护的时间,恰好成为其他人欺凌罗德尼的空档期,使得罗德尼在日记中反复书写周末的遭遇,侧面印证了格雷斯“好”的有限性——他无法成为罗德尼全天的守护者。
正因如此,罗德尼对他的评价才会如此复杂,既感激她的善意,又深知这份善意的局限性。
但罗德尼听完分析解读却笑了:“探长,就算我废得要命,别人打我都只能挨着,但是也不会把脱离苦难的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
他四处张望,像是寻找突破点:“至于被解读的不好不坏,”罗德尼面色惨白,扯出的笑容也十分让人觉得可怕:“他是个好人,但也不是,是因为他掌握着绝对的权力,我羡慕的,但是他被困在一方天地里不能退不能进。”
赛尔多撑着桌面:“我知道这案件与你没有关系,我不了解格雷斯给你的印象是如何的,但是枉死的格雷斯需要真相,而你是关键。”
说到这里,罗德尼低头沉默,浑身颤抖:“不是我,不是我。”
罗德尼的情绪崩了,重复着一样的话。
赛尔多叹息,拿着资料又走出了审讯室。
这不是无药可救,是心结。
他暂时没有心力去纾解照顾罗德尼的情绪。
走出审讯室,从茶水间里走出来的路易斯递给他一杯咖啡,从另一边走过来的妮基带着笑看着二人,赛尔多挑眉:“有什么发现?”
妮基翻着记录本,语速稍快:“刚从死者同班同学那儿挖到猛料!那个叫格雷斯的学生,最近行为特别不对劲——之前老带头欺负伊利克特拉,最近突然转性了,不仅不欺负人,还处处护着他!”
赛尔多皱眉,放下了咖啡杯:“突然转变?不像是普通校园矛盾。有问出原因吗?”
这与他和路易斯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与罗德尼的审讯词也完全不一样。
谁在撒谎?
妮基摇头:“暂时没问到,但有个关键线索——好几个学生亲眼看见,案发前一晚他俩在学校天台吵架,当时伊利克特拉情绪特别激动,扯着嗓子嚷嚷,格雷斯却一直低着头道歉,声音压得特别低,根本听不清说什么。”
路易斯靠着赛尔多的工位,摩挲下巴:“道歉?这和之前霸凌者的人设完全相反,也和我与赛尔多探长推断的保护一说完全不一样……吵架内容问不出来?”
妮基无奈摊手:“学生们都说听不清。不过有个女生注意到,伊利克特拉最后摔门走了,格雷斯在天台待了快半小时才下来,眼睛通红,像是哭过。”
赛尔多敲了敲桌面:“查两人最近的通讯记录,学校监控能调的全调出来,另外,重点排查那晚到案发这段时间,他们的行踪,如果真如学生口中所言格雷斯是对罗德尼实施霸凌的头目,那这种态度大转变背后,肯定藏着大问题。”
说完赛尔多又给科德安排了审讯任务:“需要撬开罗德尼的嘴,格雷斯到底是否对他实施了霸凌。”
科德挂掉电话正好有事跟他说:“校方压下来了新闻,并且在媒体面前着重强调与师生矛盾、同学矛盾无关。”
路易斯插嘴:“很显然,要在泥潭里脱身,这是最好的办法,不过可疑在于它把师生矛盾放在了第一位,可对外从未有过师生矛盾引发男校此案的说法。”
赛尔多打了个响指:“查!”
他的表现十分信任路易斯,科德多看了他一眼:“好。”
难得地见赛尔多如此坚定地相信一个人,除非他的心中也有这样的想法在发芽。
赛尔多看了眼路易斯,又叫住要转身的科德:“算了,我和路易斯顾问再返回一次学校,你和妮基继续跟进。”
走出警局的时候,是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赛尔多啃的路易斯买的汉堡,喝着冰凉的可乐,两人在街头走着。
路易斯:“探长之前不是说黄金48小时吗?怎么并不急着赶去学校调查?”
赛尔多吃完最后一口汉堡,大口喝完可乐后说:“吃个外卖十几分钟的时间我应该是拥有的吧?”
虽然他们做这行的时间很有限,但麻木地四处碰壁,还是要先理清思路再进行行动才最好。
路易斯却咬着他的话调侃:“黄金48小时~”
懒散的强调听上去十分不着道,赛尔多懒得理路易斯了,站在路边拦车要往学校去。
他把可乐罐捏得变形,铝皮褶皱里渗出的水珠顺着指缝滴落。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那些毫无头绪的走访只会让线索更乱成麻,但这话没必要说给路易斯听——这个总带着假笑的搭档,永远像把淬了毒的匕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专挑软肋下手。
坐上车的后座后,赛尔多按下了车窗,感受风在脸上洗去燥热,耳边却还是路易斯的调侃。
其实在路易斯的脸上,并看不到任何戏弄的痕迹,反而像是认真地教育赛尔多要时刻提高警惕。
他就是在击破赛尔多的心理防线。
曾经在家信誓旦旦地说时间就是金钱,那时候自己也算支持赛尔多有自己的工作,可他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十刀。
如今自己深入了赛尔多的我工作生活,却发现远不如赛尔多曾经说的那么繁忙。
他在骗自己。
这个念头在心里升起的时候,他已经无法控制内心快速生长的恨意。
要忍。
否则就全盘失败。
车继续在曼哈顿的街道上行驶。
赛尔多听着路易斯的调侃,将双手递过去:“报警,你抓我,拨通罗伊队长的号码。”
路易斯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胳膊,白皮肤,青筋凸起。
喉结滚了滚,路易斯朝着赛尔多靠近了一点,俯身时带起的古龙水味裹住赛尔多,从赛尔多的腰后方抽出手铐,一气呵成地铐上去。
金属手铐扣上手腕的冰凉触感传来,赛尔多猛地僵住——这家伙居然来真的?
下一秒,表情崩了的是赛尔多:“该死的,你给我解开。”
他挣扎着撞向车门,却被路易斯按住肩膀。
而且路易斯还不停手,从赛尔多的裤兜里摸出手铐的钥匙:“我只是满足你的需求而已。”
赛尔多穿的运动裤子,很薄,所以在路易斯伸进自己裤兜里的时候他感受着路易斯手掌的温热,指尖擦过皮肤的温度烫得惊人,钥匙被抽出来的瞬间,肌肤敏感地闷哼了声。
前面端正的司机忘了眼后视镜,张嘴提醒道:“兄弟们,我没有看现场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