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成为神 第40章 冬日的我们（七）

在冬天的尾声，H市迎来了最后一场雪。

叶鸣箫像往常一样撑着伞去了季华暮家，由于是老式小区，并没有物业及时清理积雪，季华暮的邻居阿姨自发在门外铲雪。

叶鸣箫站在季华暮家门前，敲了又敲，却始终无人应答。

这时，邻居阿姨提着铲子回来了，她颇为惋惜地叹口气：“小姑娘，别敲了，他们家没人。”

叶鸣箫顿觉不妙，问道：“怎么了？”

“昨天下午季华暮就急匆匆地走了，半夜他又短暂地回来了一次，我问他，他说他奶奶不好了。”阿姨摇头，“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季阿姨那么好的人，唉……”

叶鸣箫瞳孔微缩，一时失语。

回神后，她转身毫不犹豫地奔跑起来，她要去医院，越快越好！

到了医院，叶鸣箫直奔病房，却发现床铺已经空了，干干净净地像从未有人在这停留过。

旁边病床的奶奶望着叶鸣箫，满眼哀伤：“老季已经走了。”

叶鸣箫强忍泪水，蹲在邻床奶奶的面前：“奶奶，你要好好的。”

“其实我知道，也快到我了。”奶奶摸摸叶鸣箫的头，笑了笑，“叶姑娘，你别难过，生老病死啊，都是人之常情。我们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没准离开反而是解脱呢。”

叶鸣箫垂头沉默的空档，奶奶又说：“他们一家人凌晨就来过了，你的朋友在这里留了很久帮忙收拾遗物，一个小时前才离开，你去找他吧！”

季华暮！她得找到季华暮！

叶鸣箫站了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谢谢奶奶！我走了。”

外面还在下雪，叶鸣箫却无心打伞，她站在白茫茫的雪上，盯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群，在飞速思考。

季华暮没有回家，他会去哪？

叶鸣箫心头一动，她在大雪中再度奔跑。

当她来到与他常来的健身公园里，她找到了季华暮。

季华暮坐在他们常坐的那把长椅上，垂着头沉浸在一片阴影中，即使是地上的白雪也无法照亮他的脸。

叶鸣箫撑开紧握了一路的伞，缓步走到季华暮的身边，安静地坐了下来。

季华暮没有抬头，也没有言语，只是慢慢靠在了叶鸣箫的肩上。

他们谁也没有开口，天地静谧无声，漫天的雪就这样落在他们之间那把高举的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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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也落在站在S市大街上的宫墨雨面前。

S市很少下雪，宫墨雨记忆里的雪都是春节妈妈带自己回H市探亲的时候遇见的。

她伸出手接住片片雪花，又认真端详。多瓣的雪花那样精致，却又脆弱到在自己掌心转瞬即逝。

身后顾斐在叫她，宫墨雨才收回手，走入大楼。

今天是她来新公司面试的日子。

新公司名为金星，宫墨雨注意到这个眼熟名字，经过搜索发现，它和裴惜夏所属于的木星娱乐属于同一家名为星河的公司控股的子公司。只不过木星专攻影视圈，而金星专心打造偶像歌手。

在顾斐和王朝娱乐的官司闹得沸沸扬扬之时，金星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并承诺会为他们解决违约金的问题。

这一条件实在太过诱人，直击宫墨雨的心底。她并不在乎去哪，只是王朝娱乐的违约金令如今的她难以负担，才在此前没有考虑跟着顾斐退出。

现在金星开出的条件倒是打消了她的顾虑。她才决定跟着顾斐来这里试一试。

说是面试，其实只是他们做出正式决定前的商谈，如果一切顺利，她就有底气离开王朝娱乐，妈妈也不会再有什么意见。

他们这次要见的是金星的老板——一名名为顾游的年轻女人。

先是顾斐进入办公室，与顾游一对一面谈，之后才轮到宫墨雨。

顾游约莫三十岁出头，笑容靓丽，她亲切地让宫墨雨直接坐下：“墨雨，你叫我游姐就好。”

顾游坦言，他们会考虑将双月流星两名成员同时签约，是因为相信他们在一起才能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并且她针对签约后的待遇做出了诱人的承诺。

整个过程，宫墨雨基本上都是沉默地听着，偶尔回应。

顾游：“好啦，你有什么想问我的问题吗？问什么都可以。”

宫墨雨不假思索：“游姐，你和顾斐是什么关系？”

顾游诧异，眼前的女孩比她想象的敏锐。

“你们都姓顾，这很难不让人多想，”宫墨雨主动解释道，“而且，王朝娱乐在业内举足轻重。一般公司在风波之后不会愿意无缝接手我们的。”

“你猜对了，我是顾斐的亲戚。”

宫墨雨再次垂头沉思，她对顾斐了解得太少了，直到今天与顾游见面才意识到自己曾忽略的很多细节。

比如顾斐面对复杂的娱乐圈生态总是游刃有余，长袖善舞，又比如他面对时雪却总是有恃无恐。

这不是恃宠而骄，而是因为顾斐清楚，是王朝娱乐高攀了他，离开王朝娱乐，背后有人会为他兜底。

半天没等到宫墨雨的反应，顾游似乎以为她在犹豫，有些急切：“墨雨，我知道你的父亲，他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只是时运不济，一时糊涂，导致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墨雨，我也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女孩，比你的父亲更会审时度势，我相信你不会步他的后尘。”

宫墨雨沉默了很久，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从很久之前开始，她的人生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宫墨雨走出门，顾斐递来一杯热奶茶：“谈得怎么样了？”

宫墨雨笑了笑，“游姐很好，这里很好，我愿意留在这里。”

顾斐松了一口气，他踌躇片刻：“墨雨，为庆祝咱们组合新的开始，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爸来接我们了，就在楼下等我们呢。”

宫墨雨答应了。她对顾斐家里情况除了有钱之外一无所知，这次与顾游的谈话倒是引起了她更深的好奇。

这个与她并肩合作了两年多时光的同事背后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楼下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宫墨雨并不认识车牌，但直觉告诉她，这辆车价值不菲。

顾斐领着她站在车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副驾驶的人的脸。

那柄达摩克里斯之剑在此刻猝然坠落。

两年前一别后，宫墨雨终于再次见到陆青。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手中顾斐送的奶茶突然变得那么烫，烫得她想松开手远远地逃。

与陆青对视的这两秒里，时间仿佛被无限加倍延长，无以言说的万般滋味在心头涌动，最终，宫墨雨只是苦笑。

“我早该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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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斐是家中的小儿子，随母姓。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已经年过四十。

中年再得子，陆青与顾澜对这个孩子倍加宠爱，再加上顾斐出生后没多久，他们的大儿子就前往国外求学，只留下顾斐这一个孩子陪在他们身边，他们更是毫不吝啬地给予顾斐他们所有的呵护。

顾斐从小着迷音乐，他们就请来老师教授他钢琴等一切他感兴趣的乐器，顾斐开始尝试创作，他们就找来业内顶尖地音乐人手把手教他谱曲。

十一岁那年，顾斐决定长大后要做一个音乐人，在他规划里的第一步，就是参加王朝娱乐举办的偶像选拔计划，站上属于自己的舞台。

起初，陆青是不赞同的。他明白偶像与音乐人并不一样，他的儿子不应该这么小就被曝光在众人面前成为任由他们评议的偶像。

而经营娱乐公司的顾澜的胞妹顾游却不这么认为。她认为这是一次让顾斐接触真实社会，检验这些年来学习成果的好机会。

再说了，如果顾斐感到不开心，有他们这些家人在，他可以随时抽身。

在父母的操作下，顾斐借用母亲家族一个远房亲戚的身份来到了王朝娱乐。

因为父母将他的存在实在保护得很好，而且圈内大大小小的富家子弟并不在少数，以至于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将他和陆青以及星河公司的人联系到一起。

王朝娱乐打算推出一个双人少年组合，顾斐很快凭借着音乐天赋展露头角，在选拔计划中被率先定了下来。

在女方的选择上，王朝娱乐纠结了很久。

也是在这时，顾斐遇见了宫墨雨。

这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脸上总是难以掩饰的淡漠。顾斐总觉得她就像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其余人只是她观看的电影的中的人物。

幕布上的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而宫墨雨坐在空旷的观影厅，注视着幕布上演绎的一切，无喜也无悲。

但宫墨雨很擅长伪装，在选拔过程中，顾斐不止一次注意到她熟练地切换表情，面对工作人员时，饱满的情绪总是能在一瞬间覆盖原本的疏离。

后来，顾斐才知道宫墨雨是童星出身，演戏对她只是雕虫小技。

顾斐对她很感兴趣，主动与她认识。宫墨雨也没有拒绝，在训练的间隙，他们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直到那一天，宫墨雨告诉他，自己可能以后都不会来了，她要放弃这个偶像选拔计划，因为她有了另一条出路。

宫墨雨自己好像也并不清楚所谓的“另一条出路”是什么样的，只是闪烁其词。

听到这个消息的顾斐陷入失落之中，回家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陆青与顾澜。他努力复述宫墨雨含糊的话，却看见爸爸的眉头渐渐拧起。

爸爸问他：“你希望她回来吗？”

顾斐毫不掩饰：“我还等着她成为我的搭档呢！”

爸爸了然地点头，摸了摸他的头，说，宫墨雨会回来的。

宫墨雨请假了若干天后真的又回到了训练室。只是顾斐发现，她好像变了，明明是同他一样的年纪，她眼底的忧郁却越来越厚重。

但宫墨雨还是那么认真地面对每一次训练与考核，如愿站到了最后。

内部投票决定最后的人选时，已经被定下的顾斐拥有了一份投票权，他选择了宫墨雨。

他希望她成为他的搭档，她会成为他的搭档。

他们同行的未来会很长，顾斐有足够的时间去尝试消解宫墨雨眼底的沉郁。

宫墨雨就像月亮，月亮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世人也无法轻易探寻月亮的背面是什么模样。

月亮是古往今来多少人的缪斯，而此时的宫墨雨只是他的缪斯。

于是出道的那一个月，顾斐悄悄给宫墨雨写了一首曲子。只要他不说，没人知道这首曲子因为什么而诞生。

他作曲的习惯是手打草稿，再使用软件录入。父母培养了他的**意识，他的作品文件通常都是加密的。

后来某天，他的草稿本丢了。时雪不久之后要求他无偿给新组合作曲，顾斐拒绝了，直到他在新组合萤火的专辑中听到了自己写给宫墨雨的那首歌。

好在，他有一个足够无所畏惧的背景，家族的荫蔽足以庇护他与宫墨雨。

顾斐并不希望自己总是依赖家人，下定决心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实现梦想，因此一开始才选择与家庭毫无关系的王朝娱乐，但此时，他才意识到，他如今的能力还不足以守护梦想和宫墨雨。

他终究还是暂时回归了家族企业。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顾斐简单地坦白了有关自己身份与三年前那一夜宫墨雨获救的真相。

宫墨雨垂着纤长的睫毛，痛苦只是浮现了片刻，她的表情又重新恢复如初。

她总是这样，情感波动只是如蜻蜓点水泛起的涟漪，无论经历什么，最后都会坦然接受命运降于自己的一切。

也正是这样的性格，让向来在人际关系中圆滑的顾斐唯独把握不住宫墨雨的喜怒哀乐，在他面前的她是水中月，他触碰不到真实的她。他更不知道宫墨雨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获得读心术后，顾斐纠结了一晚上，自己是否可以读取宫墨雨的内心。但最终他放弃了。

他明白自己与宫墨雨所求并不相同，他害怕得到准确答案。

宫墨雨：“哈，我总算知道，我说我们俩只是同事时，你反应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顾斐没想到宫墨雨第一句话居然说这个。

宫墨雨笑了：“咱们不是同事关系，我们是债务关系啊！”

她眼神真诚：“债主，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工作，用我的商业价值尽快还清所有欠款的。”

顾斐：……

他不想听这个！！

.

冰雪消融的春天来了，季华暮却消失了。

这次他是真的消失了，季奶奶家接连数天都无人居住，叶鸣箫找遍了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寻找的每一个角落，也没发现季华暮的身影。

要不是觉得实在太麻烦，她都想请陈静薇动用灵力帮忙找人。

叶鸣箫找上季华暮班级的班长徐盈婕，向她要来季华暮登记在册的父亲的住址。她想去那里再找一找，最后实在不行就报警。

站在门前，叶鸣箫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叶鸣箫见到了在医院见过数面的男人。

男人认出了她，但还是问：“你找谁？”

“叔叔好！”叶鸣箫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找季华暮，请问他在吗？”

“他不住在这。”男人面色一沉。叶鸣箫看见屋内跑出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冲着男人叫“爸爸”，男人使了个眼色，小男孩又默默缩了回去。

“可你是他监护人，奶奶又刚去世没多久，他不住这还能住哪？”

男人不高兴了：“都说了他不住在这，你赶紧走吧！”说罢，门砰地关上了。

在怔愣了两秒后，反应过来的叶鸣箫怒火直冲脑门，她用力拍门，直到门再次打开。

“叔叔，你到底是不是季华暮的爸爸？”

男人冷哼一声：“他可不是我的儿子，他只是我妈从外面捡回来的没人要的孤儿罢了！”

叶鸣箫一怔：“什么？”

男人见她如此惊讶，面色缓和了些，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他没跟你说实话呀，那你过来些，我来告诉你，有关他的事。”

这一篇到这里就结束啦！[加油]

本来想分两章来结尾，最后发现内容并成一章更好。不知道有没有读者宝宝猜到了这一章里揭露的秘密呢~

ps：一切设定纯属虚构，切勿联系现实，看个乐子就好~

经过漫长的铺垫，这一卷的**也已经在路上了！

（开大火）（颠锅）（翻炒）（擦汗）（对着厨房外面喊）：客人再等等，菜快做好了！

预告：下一单元主视角是陈静薇。副菜是叶&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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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冬日的我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