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雪花永不凋零 第2章 第二章 心软与狠心

送走了叽叽喳喳不停的白终南，屋内顿时间恢复了它应有的平静，静得就连温明霁走神时在人台上没扎稳的定位针掉落在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雪人......”

温明霁状态尚未恢复，即便再怎么想要投入工作也仍是魂不守舍，便只好浑身瘫软地躺回了方才因尴尬场面而未好好整理的床铺。

他向白净的天花板上投去了空洞又迷茫的眼神，又胡乱伸手将周身用绒软的棉被包裹住，在清晨的寒意中重获了些许温暖。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虽平日里酒量极佳，但昨夜实是醉得厉害，断片前的记忆甚至还不合理地停留在他踏入家门的前一时刻。

至于小花园里倾倒在地的玻璃酒杯与衣服上残留的酒渍，却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昨日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而堆雪人这一段记忆，却好似受人控制一般，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重现，但其内容却又一次次在醒来时变得模糊不清。

——

温明霁一边回味着白终南最后留下的话，一边戴上橡胶手套冲水清洗餐盘，而后又干湿分离着午餐的厨余垃圾。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昨日在家浑浑噩噩地休息了一整日，他竟是连前日暂存在酒店的行李都忘了取回。

前任捉奸在床不提，整日朝思暮想一个强闯民宅还碰瓷自称是“雪人精”的男人，还险些弄丢出差近三千万英尺费尽千辛万苦挑好的布料与调研资料。

我一定是疯了，他想着。

适才警队那边传来回话，先前的酒店被调查出了更严重的违禁事项，他作为报警人与目击证人，自然需要去做一些简单的现场目击笔录。

接完电话后，温明霁就准备从衣柜里就随意挑了两件不张扬的衣服，就连平时搭配的挎包都索性不带，拿上手机就准备出门。

摸索了半天，又想起了昨日迷迷糊糊时做的傻事。

扶额苦笑，哈哈。

为了避免林承予贴身衣物带有病毒，从而传染给对方为他带来麻烦，他竟迷迷瞪瞪随手将自己最常穿的那件送了出去。

于是应着这被迫回忆的无奈与前去警局的严肃，一条灰绒围巾团团盖住素色毛衣领口，搭配外套粗纺毛呢的灰棕色大衣垂至小腿，低调但不显狼狈，正正好。

警局离家不远，问询过程也是相当的顺利，结束时太阳竟还高照着。

从头到尾都没见着林承予的半点影子，朝警员一打听，原来一大早就被保释走了，要不然他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气愤得在警局对着渣男大打出手。

得亏警察帮忙将遗落的行李箱代为保管，东西也一样没落下，不然他真得表演一个原地当场去世了。

这时，叮一声，刚收到温明霁信息的朋友关切道，

【你那边没事吧】

可“没事”二字被输入框内还未发送，温明霁的注意力却被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是白终南。

两日过去，白终南还是穿着从家中离开时的衣裤，只不过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单薄的衣物令独自蹲在墙边的他在茫茫人海中显得格外惹眼。

警局的门口很空，从门口的楼梯上走下时，温明霁的目光也引来了他的抬头回应。

可那人却好似在假装无视一般，刻意地别过头去，又起身想往别处走，俨然一副小心眼赌气的样子。

“白终南——”

方才四目相对，温明霁心中虽想的是千万别理我，但却还是象征性地叫住他缓解尴尬，音量不大不小不招人注意，但却被白终南听得一清二楚。

如意的是，那人的确只是轻哼了一声也不给予反应，但逐渐慢下来的脚步却暴露了他的原意。

“羽绒服哪儿去了？”

“被偷了。”

“冷吗？”

“不冷。”

“你不是雪人吗？居然还怕冷？”

“明明是你把我赶出来的。”

白终南下唇微抿着，从惜字如金的对话中透露着一丝怪罪，不服的眼神中又闪过一阵刻意的忍耐，而微缩在袖口被冻得发白的双手，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温明霁“他很可怜”四个大字。

真是谎话连篇。

“跟我回家吧。”

“嗯？”

原本零星飘落的雪不知怎么开始变密，哗哗落在地上的声音让白终南好像有些没听清。

温明霁也不再重复，转过头径自朝远处的车站去，只留下他一人在原地发呆了片刻，又猛地缓过神来连忙跟上前人的脚步。

“谢谢你，温明霁！”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温明霁警惕地冲着身后一瞥，却又在对上白终南澄澈的双眼时选择了暂且放过他一马。

他似乎丝毫不在意落满白雪的右肩，一边扶着伞角，又一边只是侧着脸面对身旁毫无反应的温明霁傻乐呵。

这个看上去单纯却又神秘的男人究竟是何目的？

——

就算方才是一时兴起没有多想，而正当温明霁缓过神来自己做了个什么样的决定时，眼前这寄人篱下却能宾至如归地主动干起家务的男人，竟意外的让他一时半会儿挑不出毛病来。

可用他的话来讲，作为一个从雪人化形而来的人，白终南适应人类生活的速度未免有些太快了。

“喂，你到底是个什么......物种？”不知用什么形容，可眼前这人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都毋庸置疑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模样。

“自我拥有模糊意识起，我就是你那夜堆的雪人，之后又幻化出人形变成了如今的样子。”白终南挑着眉，仔细回忆起了先前的记忆，一五一十地讲实话告诉了温明霁。

“那你为什么......”

“我为何如此熟悉人类世界？”

男人抢先一步接上了他的疑问，原本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视线好似随意地移开，翘起二郎腿在沙发上半躺下，看上去又舒服又享受，“至于那些我也一概不知，兴许是我上辈子就和你们一样是人吧。”

温明霁没有再问下去，手上正在打包渣男前任旧物的动作也并未因二人的沉默而暂停。

“我来帮你吧，需要我做什么？”

刚才兴致冲冲扫完地擦完桌子的白终南就像闲不下片刻似的，自然地拉过他正在衣柜里倒腾的手问道。

不知是因思绪被扰乱而有些不耐，还是突如其来的触碰令他局促又防备，温明霁不自在地抽出了被紧紧握住的手腕，用几乎听不出情绪的音量低声回道：

“不用。”

大至在专柜精心挑选的高奢产品，小到街边一时兴起买的摊贩摆件，从前回到家后林承予总是喜欢将它们毫不在意地随手扔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无论温明霁如何与他掰扯纠正，那懒惰成性的模样依旧是没法改变。

他的东西收拾起来，尽管是在白终南积极出力帮忙的情况下，也近乎是消耗了温明霁这几天的半数精力。

“哈......”距离林承予被警局放出已经过去了整整五日，那人也或许是因心虚并未试图用任何方式联系自己。

温明霁也不屑于点开朋友好心发来的男人又在某某酒店开房的行踪消息，正打算将这些天整理出来的几大箱个人物品直接扔去废品回收站。

就连衣服和财物都不惦记，更不论让他由着良心来与自己道歉了。

至于那几块值钱的百达翡丽与江诗丹顿，倒是不能便宜了别人。

就当是精神损失费吧。

——

“谁啊——”

大清早熬完一个通宵刚从工作室连滚打爬回来的温明霁，此时此刻就如同一根蔫掉的豆芽菜般，肩上耷拉的挎包还未取下就瘫上了柔软的沙发，门铃响后又几乎是使出了仅剩的一口气却也没使上劲爬起来。

屋内打地铺的那位早在方才关门的“吱嘎”声响前就应着生物钟缓缓苏醒，与各色新衣大战三百个回合后却依旧容光焕发。

这般状态看上去似乎就差对着镜子大喊：“加油，白终南”了。

而这样早睡早起的健康生活状态对于温明霁这样的“畜级”设计师来讲，简直是难比登天。

近些天工作室接了好几个用于商业酒会高端私人定制的新单，作为暂时缺乏专业设计流程经验的设计师，温明霁自然承担了与客户的沟通工作。

而各国不一的时差与重复修改的要求，也造就了他没日没夜的工作。

就连白终南在旁偷听都能大致猜个明白：日理万机的甲方就连邮件都不屑于回复又何谈项目高效推进。

以至于在这段时间里，即便温明霁深夜在书房加班加点工作凌晨倒头就睡，可听到邮件提示又得立马惊醒起身，将按照要求改好的设计方案提交给总监确认。

因而当白终南听到敲门声后从卧室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睡眼惺忪拖着步子前去开门的温明霁。

可一开门温明霁却又一下子清醒了。

是林承予。

“见鬼了......”门又被他“嘭”地一声关上了，“一定是没睡醒......”

还没成功说服自己，门口的声音却又一下将他拉入现实。

“阿霁是我！宝宝你怎么把门关上了！”

男人死皮赖脸地开始连续拍打着房门，清晨制造的噪音还惹来了邻居不耐烦的抱怨。

敲门与呼喊声从门缝间争先恐后的冲击着他脆弱的耳膜，试图通过闭门不见作为回应的他却又再次被理智打败。

沉默与逃避终究无法解决所有问题，这件事总得有头也有尾。

门又被他缓缓地打开，林承予几乎是倚着门径直扑上前来。

“啪！”温明霁右手的推搡与左手脆生生的巴掌近乎同时作用在渣男身上，直接将人打懵在地，久久不能回神。

而这一系列操作下来，迅速飙升的血压让原本睡眠不足的温明霁又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眩晕间只觉着有人从背后忽地用胸膛承住了他倾斜的身体，因反作用而也有些后劲的左手也被人稳当地搀扶着，一点一点地被人缓缓扶起。

“没事吧？”

下意识推开身边人的温明霁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愣住了。

是白终南。

当前的情形实在是有些令人难堪，温明霁觉着有些窘迫，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与林承予这点破事竟还能被白终南撞见，失策失策。

“他，他他是谁......”

林承予狼狈地跌坐在走廊上，刚缓过神想要起身，却又被眼前忽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我是他老公，怎么了？”

说罢，白终南往前挪了半步，欲将温明霁往后揽，高大的身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边摔得四仰八叉的男人。

“你你你......什么时候......”

男人被气的语无伦次，逐渐红温的面庞上分明扭曲的掌印在从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狰狞。

“只许你自己在外享受，不许我因恨变心，林承予你好大的脸。”

温明霁轻轻回捏了两下白终南将自己握得生疼的左手，又低声安抚道“无事”，趁着男人在地上挣扎未起身之际，冲着脚下正扒灰的手又是狠狠踩了一脚。

“啊——”

惨叫声足以叫醒深睡的邻里，男人估计也是顾及脸面，抱着受伤的左手痛呼的抽吸声也明显压抑了许多。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出轨，外面的诱惑也好，不愿意同我去伦城发展也罢，滚去找你的情人们，从此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你的东西自己去回收站找，回来住和剩下几周的房租你想都别想！给我滚！”

“嘭！”

说罢，温明霁猛地摔门将人隔绝在外，无论如何也不愿再理会。

白终南的注意力从他开口起就没从他的脸上移开过，直到对方拉着自己的小臂往屋内走时，才如梦初醒般缓过神来。

但对方又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被拖拽的右手被不自在地松开，只留下了手心发汗的湿意与用力过猛而发红发白的指印。

“白终南，你最好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ps.在家无事看肥皂剧的小白好像误会了什么

小白:我一定是他老公嘿嘿嘿嘿温温:(白眼.jpg)

【首日第二更～】

晚些时候还有一章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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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泥萌[红心][红心][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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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心软与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