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是beta 第12章 第 12 章

晏林消失了。

就在那次充斥着绝望、愤怒与强行标记的“分手炮”之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底从鹿秋暝的世界里抹去了所有痕迹。

手机关机，变成永远无法接通的忙音；那间充满了机油和晏林气息的修车店，老板也只有吴山山一人；他租住的简陋小屋也退了租，清理得干净整洁，仿佛从未有人居住过；还有晏林口中偶尔提及的家人，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鹿秋暝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私家侦探、鹿家的人脉网、甚至一些不便明说的渠道，发了疯似的寻找。他查遍了所有交通枢纽的记录，筛查了无数监控，将晏林可能去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

然而，一无所获。晏林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浩瀚大海，一颗尘落入无边沙漠，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线索。

这种彻底的、决绝的消失，让鹿秋暝几乎疯魔。他无法入睡，一闭上眼就是晏林最后那双冰冷失望、甚至带着恨意的眼睛，以及自己失控时在他后颈留下的那个狰狞伤口。

他暴躁易怒，在公司里如同一个移动的低气压中心，一个眼神就能让整个会议室噤若寒蝉。他开始长时间地待在曾经和晏林“切磋”的公寓里，坐在他们纠缠过的沙发上，呼吸着空气中仿佛还未散尽的、属于晏林的微弱气息，一遍遍回想相处的点滴，从最初的混乱，到后来的温情，再到最后的碎裂。

寻找和回忆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一种偏执的、不肯放手的疯狂在他心底扎根、蔓延。他拒绝接受晏林就这样离开的事实，更无法接受那个强行标记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就在他濒临崩溃边缘的时候，鹿家给了他一个“真相”。

一份看似详尽的调查报告被放在他的办公桌上。里面显示，晏林在离开前，一个秘密账户里确实多出了一笔巨款，来源经过几层伪装，最终模糊地指向与鹿家素有龃龉的某个商业对手。

同时，有“可靠”证人——一个被鹿家“说服”的、晏林曾经的邻居，信誓旦旦地证实，在晏林消失前后，曾看到一个男人频繁出入他的住处，最后两人似乎一起离开了这座城市。

“他本来就是被人安排来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搅乱鹿家，或者窃取情报。现在目的达成，或者拿到了足够的钱，自然就功成身退了。”鹿父语气沉痛，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和愤怒，“秋暝，你被他骗了！”

这个被精心编织的“真相”，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注入鹿秋暝混乱世界的一剂毒药。它巧妙地利用了他心底早已埋下的怀疑种子，将晏林所有的“不一样”——不在乎他的钱、拒绝他的礼物、直率坦诚的态度——都扭曲成了更高明、更刻意的伪装。

所有的爱意、等待、寻找、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愧疚，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巨大的讽刺和笑话。他想起晏林说“我不需要”时的样子，想起他看着钥匙扣对自己的那个温情微笑……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为了最终这狠狠的一刀？

爱之深，恨之切。曾经有多在意，此刻就有多怨恨。那求而不得、被“背叛”的怒火，混合着被强行压抑的爱意和悔恨，形成了一种极其可怕的偏执恨意。

鹿秋暝不再寻找了。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将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情绪都投入到工作中，变成了一个比以往更加冷酷、高效、不近人情的商业机器。他手段凌厉，谈判桌上寸土不让，甚至带着一种自毁般的狠戾，让对手都感到胆寒。

他彻底隔绝了所有Omega的靠近，易感期来临之时，他不再寻求任何舒缓，只是将自己锁起来，依靠强效抑制剂硬抗。

针剂刺入皮肤，冰冷的液体涌入血管，暂时压制住躁动的信息素，却也带来一阵阵空虚的钝痛和腺体明显的排斥反应。家庭医生多次面色凝重地警告他：“鹿先生，再这样下去，你的腺体会严重受损，导致信息素紊乱综合征，不仅影响健康，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鹿秋暝充耳不闻。

他甚至有些病态地享受着这种自我惩罚带来的痛苦。身体上的折磨，似乎能稍微缓解一点内心那无处安放的、如同岩浆般灼烧的恨意。他恨晏林的“欺骗”和“背叛”，更恨自己当初竟然真的动了心，信了那所谓的“不一样”。这种恨意，成了支撑他度过没有晏林的每一天的唯一支柱。

四年时间，就在这种带着偏执恨意的自我放逐和惩罚中，悄然流逝。

他在鹿家有了说一不二的话事权，可以以买下整条街，却再也买不回那个会对他挑眉、会跟他顶嘴、会在阳光下对他露出真实笑容的人。

那个强行留下的标记疤痕或许早已淡化，但心里的烙印，却在偏执的滋养下，日益深刻，溃烂流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