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勇敢一点 第3章 青春遗憾

青春的暗恋本就是一场无声的告白。

方婵坐在绿皮火车上，直到火车出发才想起身旁坐着的方鸣。

“咦？你今天不是难得放一天假吗？怎么还跟着我上火车了？”

方婵嘴里嚼着干脆方便面，吃的衣服上都粘着残渣。方鸣从书包里拿出小包纸巾，抽出一张轻轻擦掉方婵嘴角边还有衣服上的残渣 。

“我反正闲着没事，跟你一起去提前感受一下大学生活，不行吗？”

“我说呢？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懂事，还知道送姐姐去学校呢！”方婵掰了一大块方便面递给方鸣。

方鸣无奈笑了笑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正在慢慢丢失记忆的姐姐：可是姐姐，你忘了，你的每一次开学，都是我这个不称职的弟弟陪你一起去的……

赵宇苏拉着白色行李箱站在学校门口，满脸笑意看着手机里方婵的微信头像离自己越来越近。

其实“等”字很浪漫，如果我口袋只剩玫瑰一片，哪怕此行又山高路远。我也会等待花的盛开，会等待爱的到来。

赵宇苏不喜欢等人，但他可以等方婵，因为等待见面的每一秒都是开心的。

“阿苏！！”

方婵刚下公交车就看见，穿着白色面包服手里拎着一大包零食的赵宇苏，她笑着小跑过去。

宫崎骏曾说过：那个费尽心思逗你笑的人，终究还是比不上那个你一见就笑的人，所以啊！有的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赢了。

赵宇苏从来都是一个不爱笑的人，但每次看见方婵，他的眼睛都笑得好像可以发出光一样。

赵宇苏笑着张开双臂走向方婵，声音温柔：“慢点跑，小心点。”

赵宇苏自然地拉开外套拉链，方婵双臂刚好可以紧紧环住他的腰，顺便取个暖。

“哎呀！真暖和啊~阿苏。”

方婵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地靠在赵宇苏身上，手掌捏了捏他瘦骨嶙峋的腰。

“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方婵皱眉，仰起头看着赵宇苏。

赵宇苏温柔地笑了一声，低下头亲了一下她动来动去的小脑袋，温声：“谁说的，我寒假吃得可多了，我可能是吃不胖体质吧！”

两个人抱在一起打情骂俏了半天，才发现身后还有一个拉着蓝色行李箱黑着脸的方鸣。

方婵顺着赵宇苏的目光看去：“那个是我亲弟弟，方鸣。”

方鸣拉着行李箱走了过来，目光中带有审视的意味盯着赵宇苏，一把将方婵从他怀里拉了过来。

方婵站在中间，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两个对于方婵来说很重要的男人此时此刻正目光胶着。

方婵赶紧打破这个奇怪的气氛：“介绍一下，这位是你未来的姐夫——赵宇苏。”

赵宇苏从方婵口中听到‘姐夫’两个字，先是一脸不可思议然后就是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认识多久了？”方鸣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方婵有些措手不及。

“你干啥呀？突突突的一连串问题。”方婵下意识地护着赵宇苏。

方鸣眼神示意赵宇苏，然后对方婵轻声说：“姐姐，我想吃那边的鸡蛋饼，你能买一个给我吗？我早上都没吃饭。”

“好，我去给你买，你等我一小会儿。”方婵拿着蓝色的钱包小跑过去。

“你支开方婵，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赵宇苏先发制人。

“姐姐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亲人，我不希望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去伤害她。”

“我不会……”

方鸣伸手打断了赵宇苏的话：“她…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比较特别。她受到的伤害太多，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赵宇苏看出方鸣眼底的忧伤。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方婵。”赵宇苏目光坚定地看向方婵在的方向。

方鸣不屑地冷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话别说得太满。我也没有闲功夫跟你废话，如果有一天，姐姐因为你而受伤，我不会放过你的！”

方鸣眼神狠厉地瞪了一眼赵宇苏然后大步走到方婵身边：“姐姐，我要赶火车先走了。”

“来来来，把这个鸡蛋饼拿在路上吃，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报平安。”

方婵把手里的塑料袋塞进方鸣书包里，然后站在赵宇苏身旁目送方鸣上公交车，像个雨刷器一样挥舞手臂和方鸣告别。

方婵一脸期待地看向赵宇苏，从背后拿出一份鼓鼓的、热乎乎的鸡蛋饼：“酱酱！我猜你肯定没吃早饭，就顺便给你也买了一个。”

赵宇苏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盯着方婵，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姐妹们~我回来了！！”方婵大包小包拎着，用屁股推开宿舍门。

钱真真连忙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衣服，走上前接过方婵手里的重物：“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怎么这么重？”

“都是好吃的！”方婵看着桌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转头看着钱真真：“这些是啥？”

“这些是我和优优还有秀秀带来的一些家乡特产，每个人都分了些，看来我们几个吃货住在一起真的不是巧合！”

两个人相视而笑。

“婵婵，你是不是变得圆润了一点点？”钱真真轻轻捏了捏方婵的下巴。

“是吗？阿苏也说我好像肉了一些，但是他说我肉肉的更好看。”

方婵站在寝室的落地全身镜前照了照。

“大叔是谁啊？婵儿，你又看上哪个大叔了？”陈优优和孙秀秀拎着香喷喷的饭菜走进来。

“什么呀！是阿苏。”方婵无奈地笑着解释。

“呦呦呦，还给起爱称了！”陈优优笑着打趣，孙秀秀站在一旁默默摆放餐具和饭菜。

只有钱真真陷入了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忧伤里。

暗恋是什么？该怎么解释，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名字，每一支笔都知道他的名字；每天都在担心，担心他喜欢别人，担心别人喜欢他。

钱真真的青春很普通，中等的成绩，透明的存在。没有叛逆期的逃课、没有为了朋友间情谊而肆无忌惮地与学校荒唐校规做过反抗。

在青春的这场个人戏里，很遗憾钱真真没有拿到女主角的剧本。

关于青春，钱真真唯一能记起来的就是高一开学典礼上，那个作为理科状元生上台演讲，意气风发的少年——赵宇苏。

记忆里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好像特别热，连蝉鸣都比以前聒噪，教室窗外枝丫疯长，却也总挡不住烈阳。

人间骄阳正好，风过林梢，彼时他们正当年少……

高一开学典礼当天，钱真真跟着班级搬着各自的板凳按顺序往操场走去，路过校园里一排梧桐树下。

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站在树下，手里拿着演讲稿，阳光透过树梢洒落在他身上，微风吹起他的衣角，他抬头的一瞬间，这世间所有的光都好像打在他身上。耀眼地让人挪不开眼睛，那天以后钱真真的心久久都难以平复。

典礼开始，他拿着演讲稿走上台声音清脆明朗：“大家好，我是赵宇苏……”

从此以后，钱真真的人生中多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名字：赵宇苏。

什么是暗恋呢？大概就是平庸生活中最离奇的幻想，是记忆的埂上披着情绪的花，是一次次按住心里的雪……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是比起他的脸，更熟悉他的鞋子和背影；是想努力在他面前做到落落大方，可最后却总是落荒而逃。

赵宇苏因为成绩很优秀所以分在了学校的重点班，而钱真真的中等成绩只能分在普通班里。两个班隔着一整栋老师办公楼。

除了上课时间，其余时间钱真真都非常忙，课间休息跑遍操场，只为偷偷看一眼偶尔会到操场打篮球的赵宇苏；钱真真努力选上课代表，只为能抱着作业本路过重点班教室偷偷看一眼他在的地方。

钱真真搂着作业本路过重点班教室门口，正巧碰到赵宇苏和同学倚在栏杆上说说笑笑。

从他身旁经过的那一段短暂的路，对于钱真真来说是又激动又紧张而又漫长的一段路。

钱真真紧紧地抱着作业本，低着头，耳边时不时传来他的声音。只是短暂地擦肩而过，却温暖了钱真真的一整天。

在那个厌学的年纪，钱真真却成了个例外。她期待每一次全校活动；期待每一次抱着作业本路过他在的教室；期待别人口中夸夸而谈时不经意间提起他的名字。

钱真真是一个内向的人，不悲观却也不怎么乐观。遇见赵宇苏后，每每看见成绩榜上面，两个人之间的差距。钱真真就多了一份自卑，一开始她以为这份自卑只是他们成绩上的悬殊。

直到方婵的出现，她才清楚，原来那份自卑是暗恋赵宇苏而牵引出的不自信和害怕。

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如果得到的前提是终究会失去，那么钱真真宁愿从未拥有过。

关于喜欢赵宇苏，钱真真做了很多努力。但这些努力都与赵宇苏无关，被爱的人才能有恃无恐，而爱的人却如履薄冰。

无论是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到的胶卷相机只为存满少年的身影。还是写满年少时青□□恋的日记本，更或者是日夜苦读只为和喜欢的人考上同一所大学的志愿。

喜欢上一个遥不可及的人有多难过，大概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自从知道赵宇苏和方婵在一起后，寒假里一回到家，钱真真就窝在房间里面收拾。

看着纸箱里关于暗恋赵宇苏那时候的一切，大合照、相机、胶卷、日记本、成绩榜上第一名照片……等等。

关于青春里这场无声的暗恋，都将随着透明粘胶永远封存在，钱真真的内心深处，永不揭开。放弃喜欢一个人的下一步就是：释怀。

有人只需要七天就可以忘掉一个人但有的人却要花费一生去消化那份喜欢。

钱真真不知道自己青春里整整四年的喜欢，需要花费多长时间去释怀，或许是不久之后，也或许是永远也无法忘记。

钱真真表情复杂地看着方婵一脸幸福洋溢地和她们谈起赵宇苏，钱真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听见他的名字，看见他的样子才可以做到内心毫无波澜。

或许青春本就是充满遗憾的，人生也同样是充满遗憾的……

啊！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

——朱丽叶

方婵在宿舍和室友们简单地聊了一会儿后，吃完午饭又开始在镜子面前捯饬自己。

陈优优站在方婵身后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笑得不怀好意：“看样子，晚上有安排啊！”

方婵害羞地捂嘴笑：“是呀！所以晚上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啦！”

“早点回来，路上小心。”钱真真写着作业，却不忘抬头嘱咐方婵，方婵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后兴高采烈地走出宿舍。

方婵一走出宿舍就直奔校外售卖烟花、炮竹的店。

“老板，您这儿哪种小烟花燃放得最漂亮、最耀眼？”方婵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

在老板的耐心推荐下，方婵认认真真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选中店里最好的一款。

冬季虽然接近尾声，但天气还是很冷。方婵裹了裹白色大衣，哈出一口气，搓了搓手掌走出烟花店。

烟火店里的收音机传来天气预报播报：今日我市晴，气温零下负三摄氏度，预计夜晚十一点左右会有小雪……

方婵和赵宇苏一起吃完晚饭后，她找了各种理由拖延赵宇苏，一定要他在晚上十点之前送自己回宿舍。

六点钟吃完晚饭后，方婵以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的歇后语为由拉着赵宇苏在操场逛了一个多小时。

逛完后两个人肚子又饿了，于是又一起吃了顿夜宵。吃完后方婵特意选了场两个小时的电影，看完电影后，方婵看了看手表。

“啊！已经十点了，快快快，要来不及了。”方婵拉着一脸懵的赵宇苏往电影院外跑。

“什么来不及了？你慢点跑。”赵宇苏紧紧牵着方婵的手。

两个人一路小跑到教学楼下。

“这个点，到这儿来干嘛？”赵宇苏好奇地看着方婵。

“跟我走就对了。”方婵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早早准备好的手电筒，牵着赵宇苏往天台走去。

赵宇苏看着方婵轻车熟路地走到天台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你怎么会有天台铁门的钥匙？”赵宇苏有些不可思议。

“你先别管这个，站到这儿来，然后闭上眼睛。”方婵把赵宇苏拉到一个最佳位置。

赵宇苏站在原地乖乖闭上眼睛，方婵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手抖个不停，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硬着头皮点燃引导线。

烟花燃放的那一刻，方婵走到赵宇苏身边牵起他的手：“赵宇苏，睁眼！弥补一下，除夕那天晚上没能一起看的遗憾。”

赵宇苏睁开眼睛，看着导火线越烧越短后不断冒着火花，一束耀眼的光线飞上天空。漂亮的烟花，绽开、落下，一瞬间的美丽，一瞬间的光彩。

五彩缤纷的烟花绽放在漆黑的天空中，烟火光投映在两人脸上，映在赵宇苏泛红的眼眶里。

方婵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刚好，十一点。阿苏，你听过古代十二时辰的浪漫吗？”

赵宇苏声音有些哽咽摇摇头，目光温柔地盯着方婵：“没有听过，什么意思？”

“晚上的十一点，又叫做：子夜，是十二时辰的第一个时辰，是今明两天的临界点，子时，意思为孕育，所以此时此刻的天空黑得纯粹……”

说着说着方婵就卡壳了，她伸出手掌开始念：“反正大概意思就是，一天之中的这个时间点是最适合告白也是最浪漫的时间。”

赵宇苏双手轻轻捧起方婵的脸，慢慢地、温柔地吻了上去，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天空慢慢飘起了雪花，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往上看。

“下末雪了。”方婵一本正经说着。

“什么是末雪？又是我们家小婵新发明的词吗？”赵宇苏破涕而笑。

“末雪，顾名思义就是冬季结束里下的最后一场雪。”方婵认真解释。

赵宇苏呆滞了一下，眸光明亮，如同夏夜里璀璨的繁星。

“听说，雪落的这一天，说谎的人可以被宽恕，告白的人能白头……方婵，我喜欢你。”

方婵眼眶的泪水也控制不住流了出来，眼泪滴落在地上，融化了一小块雪地。

方婵把写满小抄的手藏在袖子里，深情地望着赵宇苏：“望着洁白的雪地，言语间吞吐着仙气，我向着神灵起誓，我将永远爱你。”

赵宇苏把方婵紧紧揽在怀中，好像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那天的雪花落在两人的头发上，好像是白了头。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初雪也好，末雪也好，那都是有意义的……

大二开学的第二天，203寝室早早地有了起床的动静。一向准时的钱真真和孙秀秀早早起床，一起去食堂买完早餐后回到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