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格站在花园的一角,怀里抱着一只毛色油亮的暹罗猫,这是连俊送给他的,说是弥补他失去的那条小白蛇,他给它起的名字还是叫“美人”,因为这个名字连俊问过他一次,为什么还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那条失去的小白蛇吗?
其实他并不怎么喜欢猫,但是这是连俊送给他的。
连俊在外租房子住的时候,南格想了想没有阻止,但还是在他的宅子里给连俊安排了房间,方便他在这里休憩。
连俊在的时候,南格总是不请自来。
他抱着猫坐在临窗柔软的沙发上,看着连俊为他泡茶,修长白皙的手指落进他眼中,他用眼睛反复玩味,怀里的猫不甘被冷落,举起小爪撩拨他的衣襟,想要引起他的关注。
南格敷衍的拍拍它的小脑袋,示意它安静下来。“最近梭温没有找你的麻烦吧。”
连俊把沏好的茶放在他面前,淡淡的回了一句,“他什么时候看我顺眼了。”
南格呵呵笑了两声,“梭温是我的兄弟,他这个人做事死板不知道变通,不过他跟了我多年,是个得力的人,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连俊淡淡一笑,不予置评。
这两年他和梭温打了多次的交道,对他的脾性已经有所了解,杰克金暗中了解到的那些事,他不信南格没有察觉,他心里冷笑,日后有你南格头痛的时候。
“姓吴的死了,他手下的人都鸟兽散了,一部分人投靠了我,给我带来一些可用的资源,这个是给你的酬劳。不过,以后做什么事情不许瞒着我,我不想你处在危险之中。”南格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连俊听出南格话中的警告意味,他微勾一下唇角,“我追随您,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连俊在他身边两年,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追随两个字,南格心里很是愉悦。他推开怀里的猫,欠身拉住连俊的手,把那张卡放进他手里,“这是你应得的。”
连俊抽出手,把那张卡随意的扔在一旁,伸手抱起被推落在地的猫,猫在他的怀里翻滚了一圈就安静下来,扬起小脑袋专注的盯着他的脸看。
美人怀里抱着“美人”,还真是一副养眼的画面。
南格伸手拍了拍猫咪的小脑袋,“你送我的这只小猫很粘我,喜欢腻在我怀里,除了你之外它不喜欢别人触摸。”他看了看连俊清冷的面容,亲近的说道:“好好看着家,过两天我要带着梭温去木哥谈一笔生意。”
我在干了短暂的两个月户籍警后当上了片儿警。
我们派出所位于市郊,管辖的是城乡结合部,人员流动性大,情况也比较复杂。我在坐班户籍室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居民跑到所里寻求帮助,警力不足的时候,也会硬着头皮去接待到访群众,某天被所长看到了,说了一句,“这丫头处理事情还算行。”因为他的这一句话,我变成了片儿警。
我住在所里,自然也承担了值班任务,遇到值班的同事临时有事的时候,我也很乐意的替他们值班。所里的食堂因为经费有限,只管午餐,我的早餐和晚餐还需要自己解决,经过所里同意,我置办了简单的灶具,在宿舍的门口搭了个简陋的小厨房,可以解决我的早晚饭问题。同事们时不时就会给我带点好吃的,谁家阿姨腌制的鸡蛋鸭蛋小咸菜,哪家奶奶蒸的豆包肉包什么的,我难以推拒只好收下,遇到同事们值夜班的时候也会给他们做点简单的夜宵。
范小文在得知我自己做饭后,很不客气的来蹭了几次饭,带来的东西比他吃的还要多,后来看我实在是忙,渐渐的也就不见他的身影了。
日子就这样在忙碌中一天天的度过,转眼就到了年末。
“大妈您先别急,我马上给您住处附件的水电维修工打电话,让他们尽快过去瞧瞧······”
“王叔,您家的狗狗是挺乖的,但是咱们出门的时候还是要把狗绳系上,这样遛狗也安全,邻居们也不会再说什么······“
”李大爷,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和奶奶怄气呀,奶奶唠叨您也是为您好,怕您衣服穿少了冻着,您怎么就离家出走了呢······”
我放下电话,有点疲惫的伸了伸腰,转头看见一个人正依靠在墙边看着我,我盯着他看了几秒,才认出是范小文。
范小文说道:“美女,出去吃个饭呗。”
我本能的想拒绝,可是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也有点腹诽,一脸严肃的说出不太严肃的话,也只有他范小文能干得出来。
“太多了,我吃不完。”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端起面前的盘子分饺子给他,他伸手阻止,“几个饺子撑不着你,吃了。”
我放下盘子,筷子在盘中划拉,“你有什么话就说。”
“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范小文喉头滚动了下,把话先咽下了。
他反常的安静,我也没有再说话,难得安静的吃完一顿饭。
空气干燥,弯月冷清,郊区深冬的夜晚早早的陷入静寂之中。
“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说,但是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你的好。”
“什么?”严肃了一晚上,终于等到他开口。
“扈江的同学昨天给我打了电话,他们那边抓到一个叫刘大壮的入室偷盗犯,经审讯发现他就是当年扈江囚车坠崖事故的幸存者,他供述说当年坠崖幸存者还有一名,他记得叫小余,具体什么名字他忘了······”
“我就知道他还活着,他有没有说他在哪里?”我急切的打断他的话。
范小文看着路灯下柳新陡然闪亮的眼睛,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刘大壮说当时下着雨,那个小余受了很重的伤,他们从囚车里爬出来后,因为担心留在山谷里会有危险,就顺着谷底想往外走,没想到遇到山洪爆发,他们都被水冲走了,他仗着身体好,被冲到下游后上岸逃走了,他说那个小余骨头都断了,肯定没有力气在水里游,应该······”身边的柳新停住了脚步,范小文的声音也低沉下去。
我呆立不动,心里巨痛不已,范小文扶了我一把,他关切的面容放大在我眼前,我忽然醒过神来,想起南省小镇车站里的惊鸿一瞥,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和他那么酷肖吗?
“他一定还活着。”我固执的说道。
那一闪而过的面容与埋藏在心底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他们简直就是一张脸。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有些事实还是要接受的,我希望你能从这件事里走出来。”范小文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话头尽可能的婉转。
“你不明白,你根本不了解······”积压在心中多年的痛苦与郁愤冲击着我的胸膛,我承受不住的蹲下身体,双手抱膝,头埋进双膝间。
范小文蹲下身,轻轻捧起柳新的脸,看着月色下柳新闪着泪光的双眼,“柳新,如果,如果你信任我,让我带你走出那段往事,好吗?”
“我是个罪人,我不值得你们对我这么好,那个江小美说的对,我就是个凶手,我杀死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死不足惜······”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不要背负那么重的精神枷锁,自己折磨自己,你还年轻,我希望你能早日从阴霾里走出,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范小文感觉自己说的话干巴的像学校的政教老师,但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看着他真诚的面容,压抑在心底许久的话忽然就说出了口,“是我打伤了人,替我顶罪的是他,现在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