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有你 第21章 姐姐

回到公司，前台起身和二位打招呼:“乔总王经理好！”

两人默契地一言不发上了电梯，王初瑶径直回了办公室，乔溪则是和部门开会讨论品牌营销方案的实施细节，日期已经临近，前期宣传工作已经开始铺展，供应商这边也开始核算成本，逐一甄选。

王初瑶吃了止痛药，加上去医院一趟，估摸着还有专家安抚的心理作用，下午便恢复正常了，并且微信向乔溪表达了自己已经生龙活虎的状态。

转眼到了周四，前一晚上王初瑶开始紧张，各种查注意事项，后遗症。

“乔溪乔溪，你说我要是麻药过量，直接挂了怎么办？”黑暗中手机荧幕映着王初瑶略带紧张的脸。

“为民除害。”对方正在输入....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睡了。”

“哦...晚安。”

辗转反侧中，王初瑶渐渐进入梦乡，她感觉自己躺在绿色的担架推椅上，穿着病号服，周围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她坐起来四处张望，只有雪白的墙壁，前方是刺眼的明亮一眼望不到头，仿佛有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推车载着她加速推进，前方那束亮光就像个黑洞，把她快速吸引过去，她害怕极了，想停下推车，但它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一瞬间从梦中惊喜。

滴滴滴滴～闹钟响起，该去医院了，坐起的王初瑶看了眼时间，掀开了被子。

因为要进行麻醉，术后不宜开车，乔溪便开车来接她，王初瑶因着昨晚那个梦郁郁寡欢，她极少做梦，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乔溪见她情绪不高，估计是因为要做胃镜，心里有些忐忑，第一次两人在车上异常的安静。

挂号，排队，一切竟然井然有序。

王初瑶看着屏幕上普通胃镜的名单一个一个跳号，无痛胃镜这边根本就不动弹，心里想着，这要做多久？那岂不是很难受？听着正常胃镜口出来的人一个个虚脱发誓：“再也不做了，太难受了，太恶心人了！”一下子她更加紧张，但碍于坐在一旁的乔溪，只好尽可能地装作不在意，四处张望，看个热闹。

“那个，我所有密码都是我生日。”

“所以你生日几号？”乔溪反应了一秒，听着王初瑶这种交代后事的语气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紧张，我查过了，没有痛感，就像睡着了一样。”说得轻巧！话虽如此，道理都懂，其实乔溪也有些担忧，这也是她第一次陪同别人来医院做这种虽然都算不上手术的检查，但好在她能掩饰，表面上仍然一脸泰然。

我查过....这三个字在王初瑶心湖荡漾，她查了，为我查的？胡思乱想让王初瑶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不再那么的焦躁不安。

半小时后，大屏幕终于显示她的名字，王初瑶机械地听着护士的安排先称体重，抽血，然后接过护士递过来的一小杯无色透明的液体。

“喝？”智商已经凝固～

“难道我喝啊！”护士们连轴忙碌，很难有好脾气。王初瑶作为编剧，此刻脑子里闪现各种意外，万一拿错药了？万一是硫酸？我其实还挺喜欢这美妙的嗓音的。

“快点啊，后面排队等着呢！”护士再一次不耐烦地催促着，常年在这种环境下，护士难免有些脾气。

算了算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天要亡我我能咋地！王初瑶憋着一口气，整个吞下去，咳咳……都说饮鸩止渴，毒药的味道也不过如此吧。

还没等她思维发散到剧情**，忽然感觉嗓子逐渐僵硬，那是能切身感受到的自己的器官逐渐硬化到毫无知觉的过程，神奇又惊恐，感觉有人掐着你的脖子一般，越来越无法呼吸。

这个时候家属才能陪同进来，乔溪早在门口等着，一听护士喊王初瑶的家属，便立马上前。

“你是她什么人。”

“我……我是她姐姐。”乔溪的要强体现在各个方面，王初瑶这么幼稚，自己肯定是姐姐啊～没毛病！

护士听到这样的回答，将信将疑，抬头仔细看了看，见乔溪一脸笃定，想着现在年轻人确实不太看得出年纪，可能这个妹妹长得比姐姐着急了点。

王初瑶看到赶来的乔溪，立马委屈巴巴地拽着她的手。“我喝了毒药，我快不行了，我要不能呼吸了！”说得很吃力，表情也有些狰狞。

这句话可把乔溪吓坏了，连忙侧身看着护士一脸紧张。

“嗓子不麻醉，胃镜管你受得了啊！”真是大惊小怪，护士不耐烦地解释着。

乔溪这才放下心来，还没来得及心疼一会儿。王初瑶便被护士指使着躺上了手术床推进了胃镜室，没有窗户，没有缝隙。

乔溪只好坐在一旁长椅等待，双手交叉紧握，手指泛着白，不一会旁边胃镜室便推出一个中年男子，昏迷不醒，护士给他夹了心跳仪器，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

“别睡了，别睡了，起来了起来了！”跟在一旁的家属心都提到嗓子眼，按照护士的指导也拍着自家病人，直到心跳仪器数字从72慢慢恢复到90，护士才放心走开。

乔溪细心地观察着病人的反应和刚才护士交代的需要注意的事项，做好充足的准备，应对一会检查结束的昏迷的王初瑶。

尽管做好了心理建设，但那扇大门打开时，乔溪突然觉得有些耳鸣，她迅速起身，明明可以听到周围护士喊着“谁是王初瑶的家属？！”但脑子里感觉蒙了一层水膜，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王初瑶脑袋嗡嗡作响。

“这人怎么这么犟，手臂的弯着针头都绞进去了！”护士呵斥着，用力地拍打王初瑶的大臂，乔溪注意到她应该是麻醉之前就弯着手臂了，针头卡在肘部内侧只露出蓝色的针尾塑料，一看护士这样着急地掰着她的手臂，生怕弄疼了现在完全无意识的王初瑶，赶紧制止着说道。

“不好意思，我来吧。”说着左手紧紧握住王初瑶的手，俯身轻轻剥开额前散落的碎发，望着王初瑶无神的眼睛，王初瑶此刻睁着双眼，生理性地流着眼泪，乔溪拂过她的眼角，一瞬间鼻尖微涩，声音有些颤抖。

“王初瑶，是我，把手伸直，好不好？”不确定王初瑶能否听见，是完全无意识，还是只是身体没有苏醒意识却能感受，乔溪继续握紧她的手，手指在手背捏了捏。

“听话，王初瑶？”温柔小声地看着王初瑶的眼睛一遍遍重复“是我，没事的，听话。”

只见王初瑶眼眸似乎微动了一下，手臂竟一瞬间完全摊开。

“你妹妹还真听你的话。”护士取了针对乔溪笑道。

乔溪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眼眶早已湿润，连忙尴尬地笑了笑，右手抬起手背抹去了眼泪，刚想抽出自己的左手，却发现被死死地握住，她看着两只紧紧交缠的手，一时失了神，脑子里想到的第一句话竟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没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能让人触动。心跳仪一点一点恢复正常心率，按照其他人的过程，王初瑶很快就会清醒，乔溪就站在床边，观察着她的一点点变化。

“你要拍她，把她拍醒，麻醉药效过了还不醒对脑子不好。叫不醒的话扇巴掌也行。”护士好心提醒。

额，扇巴掌？乔溪可做不出来，于是又俯下身，耐心地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脸颊，一边小声呼唤王初瑶的名字，直到她慢慢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才如释重负欣慰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叫什么？”护士例行询问。

“王……初……初瑶”药效虽过，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王初瑶蠢萌的样子，让一直盯着她的乔溪觉得可爱极了的同时又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

“行，已经醒了，起来走走吧，那个你扶着一点，待个十分钟，拿着这个检查单去挂号就行。”

“谢谢。”

“还有，今天一天她都会迷迷糊糊，旁边离不了人，不要开车，不要去人群多的地方，最好是在家休息知道吧。”

“知道了，谢谢。”

大约十分钟后，王初瑶彻底醒了，她记得刚才迷迷糊糊间看到乔溪为她流眼泪，听到有人抚摸她的脸，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不会是麻药幻觉吧？她痴痴地盯着乔溪的眼睛。

“看我干嘛。”

“你...哭了？”

“嗯...”乔溪知道瞒不过索性承认了。

哇！王初瑶的尾巴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吓哭的。你昏迷的时候，流口水！”然后不忘调侃一番。

“啊！完了完了，我的一世英名！我真不应该找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坏女人来看我笑话！”

“去挂号吧。”看着重新生龙活虎的王初瑶，想着应该是彻底清醒了，乔溪感觉心里刚才空了一块的地方被填满。

一路上王初瑶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她是怎么抽血，打针，喝下味道特别的药水，以及昏迷前一秒和医生聊天，下一秒就看到乔溪站在她床边，自己完全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麻药真是医学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啊！”乔溪脑子里还是刚才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的模样，怎么也挥散不去，由着王初瑶一路兴奋，只侧耳聆听偶尔附和两声，看来之后她的失态，轻唤这人都是无意识的，总算松了口气，不然要是被她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拿来取笑自己呢。

“呐，这一块有个息肉，看到了吧？考虑到你现在的情况，是要手术切掉的，然后病理化验看看良性还是恶性的。”徐医生拿着王初瑶带过来的胃镜片子，在上面一处画了个圈指给她看。

良性，恶性这两个反复交织在王初瑶脑子里，权衡了一会，她还选择保守治疗，先吃药，半年后复查看结果再决定是否进行手术，乔溪全程陪伴，没有过多干涉。

“现在去哪儿？”王初瑶突然不走了，低着头声音像蚊子一样嘟囔着一句，拎着一大袋胃药站在乔溪身后。

乔溪转身望着王初瑶，还真是一脸的无辜，又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可怜模样，她想着这人真奇怪，打麻药还能激发良心发现？

“你想去上班么？”

“啊！！你太过分了吧！亏得我还有点愧疚给你添麻烦！”

“能让你发自肺腑的内疚，真是难得。”

“你又怼我，我现在可是病人。”

“头脑不清，四肢不勤的大龄儿童么？走吧。”

“你你你有点反常....想趁我虚弱的时候对我做什么～？”

说完只见乔溪目光在她胸前扫了扫，摇了摇头，轻笑了声，便径直走向停车场。

“你什么意思！喂！你给我说清楚啊~”胸小怎么了！！！浓缩的都是精华你丫不知道啊！

王初瑶看着车行驶的方向完全偏离了公司，现在走的方向是明显是乔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