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羽 第36章 重担

世人说，领导者，永远值得追随，永远值得信赖。过去，无数人民崇拜她，尊敬她，感谢她，感谢她带领所有人走回阳光下。

在零散的记忆中寻回的，都如同过眼云烟，早已成了无法宣之于口的曾经。

……

如果不是我的话。

如果我没有将灵魂寄托在他身上……

我害了自己的人民……我差点害死了始终信任着我的人民。

我这么活着，和寄生虫有什么区别。

虚无的黑暗，飘渺的未来，霜理的步履轻轻的，整个人比丢了魂魄还荒凉。

倾音察觉出走在她跟前这位先辈的情绪，一语打破霜理的自责空间：“那个把他送去绝域的人是您的后继者吗？”

没有得到前辈的回应，她自言自语安慰道：“您不需要责怪自己，我已经帮您把他救回来了，他不会责怪您的，请相信我。”

“都是我的责任，我得自己承担。”

倾音愣愣地端详着前辈的背影，仿佛在她肩上看到了许多虚无的重石与牵绊的细线，即将压得对方喘不过气来。

“必要的时候也该放松一下不是吗？您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倾音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霜理径自走回房间，关上门，如同隔绝了外界一切。

……

“哥……”

晶听见之晶嘴里念叨的向他道歉的话，一时间慌了神，急忙拍拍他的背，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他这么担心，说：“你怎么了？我已经没事了，你没有错……”

歪歪靠在他肩上的脑袋晃了晃，晶在之晶抬头时，顺势望了过去，恰好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在他的记忆里，之晶是他永远的港湾，是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哥哥。这还是之晶第一次在他面前显露出平淡与怒气以外的情绪，他以为他的哥哥是不会哭的……

没想到，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防备哭起来，既然是因为他。

第一次应对这种状况，晶难免感到错愕以至于手足无措，哄也不会，说一句安慰人的话可以要他的命。

可是……之晶自责成这样也是因为他。

“不要哭，我我……我我错了，是我的错你哭什么，哥哥，别哭了。”

他将手抬起来，一把抱住之晶的脖子，把他的脸摁到自己肩膀上。不知道怎么哄人，之前都是哥哥哄自己的……

手臂里老老实实趴着的人突然挣开晶的怀抱，晶拽着之晶的衣袖，迷茫地望着之晶。

这种迷迷糊糊的表情很难让人发火，何况之晶，更舍不得了。山雨欲来的神情瞬间被心疼取代。该怎么教育他好好照顾自己呢，之晶想着。

“……”

晶低下眼回想着在绝域中的事情，丝毫没有察觉之晶已经凑到他面前。

唇角无意间传来的温热，将他的思绪打乱，绝域里的人影在他的脑海里愈发清晰，那边有他的家人，即使是假的家人，他们也在那边给予了他照顾。

鼻尖的空气一点点被掠夺，潮意漫上他的眼角。到最后，晶先耐不住咬了之晶一口。

“嘶……”

见之晶抿着嘴不说话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下口狠了。一把捧住之晶的脸，跪坐在床上，低下头来满脸心疼地看着之晶。

“你张嘴，我看一下，舌头是不是流血了，会不会很痛……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太……不太适应……”

之晶无奈地笑了笑，舔了一下发红的嘴唇，抬手摸了摸晶凌乱的头发。

晶对他的亲密行为排斥也不是一次两次，尤其是几年前他们刚确定关系的时候，晶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躲掉他。

“不疼，不怪你。”

他都说不怪我了，那我差点死掉的事也不会怪我了对吧？！

很遗憾，他想错了。

之晶扯过被子，盖上晶的光着的大腿，那里来时不知道为什么破了个洞，像被火灼烧过一样。

原先的温柔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张面无表情地脸。

“你走的时候我应该和你说过，近些天要降温，别穿着漏了个脚踝的裤子在外面溜达，还要你注意安全，不要知难硬上，对吗？”

平平淡淡的音调，明明和之前的训话没什么不同，偏偏这次他不占理……不过仔细想想，之前几次他好像也不占理。

晶只能抱着双腿乖乖听他男朋友训话。

之晶从来不会长篇大论地对人训话，大致说几句就停下来了。

晶巴不得他多训自己几句，每次之晶训完他都能看见对方眼里的情绪，他不开心。

世介里房间的隔音要比别处都好，以至于晶不知道其他持衡师到底是离开了，还是待在他房间外面。

这么在这耗时间，好像也不太合适。

“你……”之晶的视线落在晶的手上，那双苍白的手不像一开始一样没有温度，只是依旧没有血色。

晶乖乖闭嘴等着他下一句话，等了半分钟，之晶只给他一个侧脸，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我什么？”

“没。”

只是想问你……你真的喜欢我吗。

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是寒嘘问暖。

“你在那边，还好吗，那边的世界，你还记得些什么。”

那边的世界……

“那边都是假的，我看见了两个人，他们说是我的……我的家人，我的爸爸妈妈，可是我的家人早就不在了呀……只有你一个。”晶悄悄咪咪地拉了拉之晶的小拇指。

世介上很少刮风，晶的房间只开了一条小缝，丝丝清风便顺着挤了进房间，奔过两人的发梢，抚过两人温热的脸庞。

“如果，他们真的是你的父母呢。”之晶抓住晶作乱的手，回扣住他的手掌。

钝感力超强的晶，十分坚定地对他哥说：“不会的，那样不就等于我刚刚死过一次还跑另一个世界去了吗？那样我怎么会活过来。”

之晶垂着眼睛，嘴角微微下移，“你也知道一旦死了就回不来了。”

晶还没思考好自己要怎么回答，之晶再次开口道：“你刚刚确实近乎于去世，是那些持衡师拼命想办法把你从那边拽回来的，懂了吗。”

所以，那边的人，都是真真实实在世界上存在过，而后又从世界上离开的人。

懂了吗。

懂了。

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你怎么，怎么确定那边就是……就是去世的人在的地方。”晶依旧固执己见，始终不肯相信他碰见的两个人是他的父母。

如果他们真的是他的父母，他却始终认不出来，他怎么可以这样呢……他们会伤心的。

之晶却好像一眼就能洞穿他的心事，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他安慰晶说：“那位灰白色头发都持衡师一直在给你治疗，他说你的魂魄被送去的绝介，如果不将你带回来，就算是……去世了。”

握着晶的那只手不由收紧，之晶盯着他的被子继续说道：“你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在那边认不出他们很正常，他们不会怪你的。”

晶靠在之晶的肩膀上，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我见到我的爸爸妈妈了……我看见了，他们对我很好。”

“自然，你是他们的孩子。”之晶拨了拨晶上翘的几撮头发，轻飘飘地吻在他的额心。

直到响起敲门声，合着桩柠的声音：“你们休息够了吗，我们待会得谈一下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之晶感觉肩上突然一空，那家伙跟弹簧一样蹦起来，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就打算出门”商讨。

“走走走，来了来了。”

他转过脸给之晶递来微笑，面前唇红齿白的人，不由拉起他飘忽的思绪。

很久之前，他也被晶这么拉着，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

“我说我一个人就能把她压制住。”

“得了吧，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怎么看都没恢复完全，别说那个昸什么，我估计你连胤汨都打不过。”

无意间听见大厅内传来的争执声，不用想也知道是霜理打算孤身应战。

推门进去，只见倾音拍了拍霜理的肩头，又示意坎崖冷静不要过分激动。无奈感显而易见，在她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来啦。”伊义放下端着的水杯，招呼晶和之晶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先坐着，人都来齐了……吧。”

他扫了一眼原本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的人，原先坐在他对面放空的枫银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风道他人呢？刚刚不还在的吗。”他看向另一边自顾自把玩手中透明细线的谙邪景，“你有看见他跑哪去了吗。”

无人回应。

“暗邪！我问你呢。”

难受，就很来气，他这个安排事物的被好兄弟这么一整，显得没有一点尊严。

谙邪景似乎才反应过来，柔软的银线从他骨节分明的手中跃出，直驱身旁的侧门后。

“他，好像是跑出去找吃的去了。”谙邪景礼貌地回答说。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枫银被银线束缚住了身子无法动弹，半推半就地被景扯回大厅。

“还真是抛出去吃东西去了，我看看吃的什么。”伊义皮笑肉不笑地朝枫银走去，盯着对方残留在嘴角的残渣，貌似真的在分析他吃的啥。

“好像是甜品呢，你不是不爱吃这种东西吗。”

枫银一甩头，趾高气昂地表示：“别这么盯着你们主神看，我会把这当做你们无礼的行为的。”

说罢，他盯着迟迟未松开的细线，对谙邪喊到：“快给我松开，勒死我了！”

谙邪丝毫不受其影响，“你就这么求人？我大可以不解开。”

啊！！！我跟你们没完！

来自枫银的无声怒吼。

坎崖：“让他长长记性得了，快来开会，不然霜理真的会一个人硬上。”

抛去持衡师的身份，这么一看，他们还真的只是一群平平无奇的人罢了。

之晶望着眼前的画面，对持衡师有了新的认识，也算是对晶一种新的认识吧。

怪我，结局都想好了，就是不想打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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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