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羽 第35章 虔诚

“喜报！食品大降价，先到先得……”

“**店铺药品一天之内被抢空，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社会的扭曲……”

“近日，**城内多起案件频发……”

“**年**城惨遭屠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过路人的对话也嘈杂，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

“这都几年前的事了。”

“那座城也没那么…那么多人去世吧。”

……

大街上的新闻七零八碎，不少行人驻足，或许在关注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之晶抬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起了个大早上班，确实更有活力，也更容易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赤日当空，原本他不打算回家的，碍于家里的狗崽子好像还饿着肚子，他才勉为其难匆匆回去给他加餐。

蓝箖对着面前的饭盆埋头一顿猛吃，之晶不正经地笑话道：“都吃成大花猫了，也不慢点吃，小心噎着。”

门铃也是这时候响起来的，他纳闷地走去开门。

这个时间点……

门外的人露出一顶鸡窝般的头发，在他开门的一瞬，那人急匆匆地问他：“你是晶他的哥哥是吧，他在这里吗？！”

之晶盯着门外人异色的瞳孔沉思，他在溟泱屿见过这个人的，名字好像是桩柠，“没，他怎么了？”

见他慌里慌张地样子，加上近些日子没来由的情绪，之晶内心萌生出不好的预感，那家伙可能出事了。

桩柠不希望持衡师的是牵扯到其他人，还想着瞒他。

“啊……没什么，我就，找他有点事而已，真的没什么！”欲盖弥彰的样子，之晶一眼就看穿了。

“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他扭头看了眼时钟，决定先让自己的助手管一下公司内部的任务，自己稍后再回去。

桩柠瞳孔地震，你来干嘛啊！除了人长得比自己高一点，就没什么大用了吧！

他刚想拒绝，谁知之晶接着说：“我是他哥哥，他如果出了什么事，那责任……应该谁来负。”不容拒绝的韵味在此时展现地淋漓尽致。

“那它呢？”桩柠指着他身后还在吃饭的狗子，企图让之晶罢消这个念头。

之晶淡淡扫了蓝箖一眼，一脸无所谓地表示：“它自己会照顾自己，就算饿了……也会去别人家蹭饭。”

而且这只狗子的性子和家里某人的性子如出一辙，真的烦起人来两个家伙也是不相上下。

桩柠即将无话可说，“可以是可以，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们怎么找。”

既然桩柠都找到本家来了，之晶自然知道他家亲爱的小朋友绝对是不在桩柠借他住的那个家里了。

“可能去追什么人了，你们持衡师不能相互感应到吗？”之晶扶着下巴，说。

桩柠思索片刻。霜理曾经是淌落的王，之前伊义说过她作为王，与子民之间有斩不断的联系。

“活着的持衡师不行，除非是濒死的，而且还要是在同一个空间里的，但是……霜理应该可以，毕竟是你们都是她的子民。”桩柠毫不犹豫将霜理供出口。

还好，桩柠感受不到，至少可以证明那家伙还活着，没把自己往死亡的边缘送。

桩柠默默拿出通盘，凡事还是得和其他持衡师商量商量，圆盘上的数据还未显示出来，之晶就看见他停下手指的动作，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

桩柠额头直冒虚汗，他没有感受过濒死的持衡师对其他持衡师的影响，只是伊义偶然间和他提起过。

他原以为，那样只是突然间传来那位持衡师的灵术气息，谁知这股气息比他想象的还要强烈。

心间生出一种名为伤心的情绪，比他在面对故友的离世时更加强烈，对方的灵术气息也如洪水猛兽，一贯没入他的胸腔。

之晶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信息，不由捏了一把汗，刚想开口问他到底怎么了，桩柠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

“跟我走！快。”

桩柠收起通盘，这下不用麻烦霜理了，他感受到了，持衡师濒临死亡的气息。

眼见桩柠拔腿就跑，之晶足以从中知晓答案，迈开腿跑着跟去。

两人没有多余的话语，一路上，除了耳边的风声与脚步声，再也没有其他纷乱的杂音。

飘飘然跑到一处陌生的地方，两人被躺倒在地上的人吓得要死，之晶急忙跑上去把他从草地上抱起来。

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触感是冰凉的，他的心也坠到谷底，不断加大手劲很不得把人嵌到身上。

桩柠还算清醒，徒手开了道通往世介的门，急忙拉住之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跟我走，还没完全凉透，还有救，快！”

之晶也不敢怠慢，这种情况这儿的医生就是法力再怎么高强也救不活，但持衡师那边的人就不一定了，起死回生的能力在某个持衡师那儿也是信手拈来。

耐住时空变化带来的压迫与不适，两人不敢怠慢一步，寸步不停往殿堂里赶。

他根本来不及看清这儿到底是哪，只知道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寄托，快要离开他了。

“伊义！快来！”桩柠一边指点之晶往晶之前住的房间去，一边叫来正坐在位置上观察面前宇宙影像的伊义。

风道稍稍看了眼之晶怀里的晶，继续观察去面前的影像。毕竟这事他管不了，他也没那个本事救人。

伊义二话不说起身跟上，那家伙气息微弱得他快要分辨不清了。

“把他放床上去，我看看。”伊义拿手探了探晶的额头，桩柠见他眉头松了又紧，手里不由为床上这位捏一把汗。

他看向之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先前的血色，嘴唇白得吓人，看上去是被吓得不轻。

伊义重新握住晶的手腕，闭上眼拿灵术感受气息。等待睁眼时，他像被什么污秽之物呛到一样，咳了好一会儿。

“咳……桩柠，你把晗魂叫来，这家伙的魂魄被送去绝域了。”伊义满眼血丝，对桩柠说。

绝域，持衡师中只有摆渡魂魄的人才到得了那儿，那里在人间叫做冥界，已故之人所去往的地方，活人到不了的地方。

他到底怎么被送去那里的，和他交手的那家伙到底学了什么，伊义无从知晓，对方说不定学了禁术，亦或是其他种种原因。

伊义对之晶说了晶现在的状况。

或许在那边，晶已经不记得真实世界的事了，如果他将那边的世界当成真的，一步步沉沦下去，或许就回不来了。

如果他回不来了，那在世界上只能算是一个去世的人，但那时候……他怎么办呢，他不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

桩柠从不拖泥带水，听到伊义的命令，直接出门跑去叫倾音过来，边走边说起晶的情况。

倾音抿着嘴，越听越觉得可怕。她是持衡师中唯一一个能进入绝域深处的，不过就算她能去到那边，也只是以一个虚影将带人去过那儿。

现在这样的场景，她顶多可以试着找到晶的魂体，至于能不能把人唤醒带回来……她还没试过，就难搞。

桩柠回到晶的房间，伊义听见几人的脚步声回头，发现霜理也跟在桩柠身后。

自己明明只让他叫晗魂过来，结果对方还顺便捎上了一个更高阶的家伙。

他惊异地瞄了桩柠一眼，桩柠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转向自己身后。

“！！！”

显然，他也才发现霜理跟着自己。

咻地转头对伊义一个劲摇头，用唇语同伊义说：我没有叫淌冰，我也不知道她跟在我后面，她走路都没声音的！

伊义摆摆手，就算现在霜理不知道晶的情况，以后还是会知道的，被发现了也没什么。

他原想瞒住霜理先将晶的魂体从绝域深处带回来，省得她这个作为王的操心自责，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

霜理只是静静扶着自己的手臂靠着墙，没有参与和其他人对话的意思。

时不我待，伊义无心顾及其他人，招来倾音大致说明了情况，倾音了解后大致扫了眼晶的脸色，撸起袖子走到房间的角落。

“他现在最多可以撑半刻钟，我现在去绝域找，你们可以和他说说话，说不定他可以听见，也有助于我把他的魂体带回来。”

之晶没有抬头，却听着他们的话。在场的人，最希望晶能好好的活着的，最希望能将他的魂体带回来的，之晶敢说第二再没人敢说第一。

从小养到大，两人之间的感情哪是其他人可以插足的。

如果可以将他救活的话……让他干什么都可以。

倾音在虚无中劈开细小的裂缝，三个持衡师亲眼看着她化作光球滑入其间，随着光芒的消失，裂缝迅速闭合。

……

你一定会想起来的……对吗？

……

桩柠的目光落在之晶的脸上，他的眼角处的那抹红从晶躺在这后就没有消过，双手紧紧牵着对方失去血色的手，就像生怕面前的人走了。

“你不用担心，沥光她很厉害的，晶他一定可以醒过来的，相信我们就好。”怎么算之晶也算是他们的客人，桩柠企图安抚这位来客的心情。

之晶感受着手里的暖意渐渐褪去，眼泪早已在眼眶打转。

他该怎么相信这几个陌生人，怎么相信他们是不是真的可以带回他的希望……他应该怎么办。

我好没用……什么都帮不到你，你也觉得哥哥很没用对吗？

……

气息很近，应该在这儿附近。

倾音飘着飘着，飘到一座小房子前，因为她是以虚影闯入绝域深处的，没有实体，推不开眼前的木门，只能缓缓飘到每个房子的窗前“偷窥”屋内的情况。

她不记得自己飘了多久，经过了几个房子。这副躯体她真的很讨厌，飘来飘去慢的很，耽误她的时间。

找到了。

她趴在窗边看见屋内的人，确确实实是晶，而晶身边的人……

之前有听过他提起自己的亲人吗？好像只提过自己有一个哥哥吧，还不是亲哥。

这两个人好像是他的血亲。

倾音作为引领魂魄的持衡师，对每个人身上特有的气息自然了如指掌。很快便辨认出魂魄气息间的相似之处，他们三个确实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

“这……我得怎么把他叫醒，完蛋了完蛋了！他遇见亲人的话更难搞了！！”倾音拿自己的虚影不断敲着玻璃窗，陷入无奈。

谁知这偏偏吸引了晶的注意力，倾音见他指着自己，原地成了木头人。按理说这儿的魂魄应该看不见她的，谁知道晶……可能他不是真正意义上已经死去的人。

倾音发现对方能看见他，头敲窗的速度不减反增，一个劲把自己往死里砸，生怕对方突然就被其他事情吸引了。

看我看我！快醒来啊！外面还有人在等你呢！！

她站在窗边左蹦右跳，见晶朝窗边走来，急忙跑……飘到大门前，门被打开时，倾音从晶的眼睛里看见了迷茫。

看来他是什么都忘记了。

她靠着光球的样貌左右摆了摆，示意对方跟她走，又怕晶看不懂，回头看了好几回。

原本晶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肯动，倾音打算上前观察观察。没等她靠近，晶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抬起了他自己的右手盯着看。

倾音不理解他在做什么，也不太敢靠近，只得在原地等他。

等他跟上她的步伐时，她看见了晶眼里的光芒，看上去大概是想起来了。

他对小光球说：“抱歉，让你久等了。”

……

半个钟头，房间内的人焦急等待。

窗外，世介的光芒从未退散，伊义拉开紧闭的窗帘，晶的脸上随之镀上一层光芒。

还是没有反应。

倾音从陡然出现的裂缝中钻出，触碰到地板时恢复了人形，踱步走到桩柠旁边问：“他醒了吗？”

伊义替桩柠答话：“没，魂体找到了？”

倾音肯定地点头，“带回来了，按道理应该快醒了……”难道是他找不到回来的路？

她回头看见霜理的表情，简直冷到了冰点。

我的老天啊！她干嘛这个表情！

她连忙对之晶说：“可能是没有感觉到亲人对他的想念，你跟他说一说话吧。”

……

眼见他小心翼翼地托起他一直握着的手，就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近乎虔诚。

在倾音惊讶的目光中，之晶将温热的唇角贴上晶的指尖，指尖上的凉意直直灌入之晶心脏。

你怎么这么冷呢……

桩柠数了数，这似乎是之晶第二次拉起他好朋友的手亲吻了。

他怎么可能忍心看见两人阴阳两隔，就像自己和自己从前的友人一样，何况面前这两位还是恋人。现在只希望床上这位快些醒来，让他好好教训教训，下次不要再让人担心。

伊义伸手探了探晶的额心，凉的。

没救了……

伊义打算下定论，谁知被之晶握着的那只手突然动了一下。

桩柠对细微的情况很敏感，上前探查晶的魂体。原本失去的魂体已经回来了，不仅回来了，魂体的精力貌似还很旺。

“身体回温了。”伊义说。

霜理这才敢上前一小步，依旧站在离群人“七八百米”远的地方。

之晶亲眼看着晶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呼吸着周围的空气。从悬崖峭壁上被人救上来的感觉，对晶来说，大抵也不过如此。

“……哥。”大病初愈，他的声音透出前所未有的虚弱，很难让人不心疼。

之晶俯下身紧紧抱着晶的肩膀，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呼了一口气。

晶的脖子被他的头发蹭到，痒痒的，想要把人推开，只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要怎么教训？

桩柠疑惑的视线在晶和伊义身上徘徊。

伊义耸肩，提起桩柠的衣服后领。

“我们先出去了。”

桩柠在疑惑中被伊义拉了出去。

倾音和霜理走在两人跟前先出了门。晶才反应过来，他的房间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了？

再加上细细回忆……

他刚刚应该是在和那个家伙斗智斗勇的，只不过后面被送到了他认为的“虚幻”处，也就是伊义说的绝域。

再后来……记不清了。

“哥哥？”

晶感觉身上这个人不太对劲，听见若有若无的抽泣声。他在发抖，可能还在哭……

“对不起，对不起……”

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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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