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便过去了三个月,难熬的夏日也逐渐转凉,只等着这波秋老虎发完威,此案结束后,招阳也在公主府定居下来,绵绵长的更大了,,两人离开了案子便如同平行线一样毫无交集,回到了本该如此的样子,只是招阳觉着有些不习惯,不知为何,往日每年每月自己都是如此度过,如今却怎么觉着有些无趣呢。
本朝多年无科举,许多职位都空缺着,已致今年的进士封官都很快,如今宋荷钧同批进士许多逐渐封了官职,韩青许是最早了那一批,更多的人都同韩青一般,被派遣到各个地方,极少数如愿留在了京城,无论如何都算是有定数了,只有宋荷钧这个状元郎,却似那随波荡漾的浮萍,还不知落在那里。
“宣户部尚书觐见!”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盛帝端坐明堂之上,跪在地上的人只能看见一抹明黄的衣角。
“爱卿平身。”
“谢陛下。”
“爱卿知道朕今日叫爱卿来是所谓何时吗?”
“回陛下,臣不知。”回话的男子正式当朝户部尚书郑封勤。
“爱卿可曾听闻前些日京华公主遇袭一案?”
“臣有所耳闻,听闻是公主亲自破了此案,公主聪慧过人,多次化险为夷,实乃当朝女子榜样。”
崇盛帝开怀一笑:“哈哈哈哈。”随即正色道:“此案除了招阳外,今年的状元郎宋荷钧也功不可没。”
“状元郎年少有为,不禁精通政事,对于破解疑难杂案也颇有天赋,实乃良才强将,陛下颇有识人之明,更是我朝之幸。”
“爱卿所说倒是颇合朕心意。今年的进士都有了合适的去处,为我朝引进许多人才,这都是爱卿的功劳,有爱卿这样的良才更是朕的幸运。”
“臣不敢当,都是陛下指导有方。”
“只是这状元郎宋荷钧,朕一直想不到究竟要放在哪里合适,依爱卿所看,应该给其授予个什么官职。”
“依臣所看,状元郎颇有才华,自然是哪里都合适,其父亲乃是中书令,便不太合适放在中书省了。”
“嗯。”崇盛帝点点头,似乎是很认可郑封勤的思路。
“如臣所看,以宋荷钧的能力,放在京中更能得到合适的培养,以期能更好的服务于朝廷,无论是六部之中,还是御史台,或者是五监九寺都是不错的去处,实不相瞒,户部员外郎还差一人,臣认为,与状元郎颇为适配。”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倒是毫不客气,有点人才恨不得都自己攥着。”
“对于人才,臣当然是当仁不让。”
“不过,爱卿确实与朕是一个想法,朕也准备将宋荷钧放在京中培养,不过,朕看中的是这五监九寺中的大理寺。”
郑封勤有些拿不准崇盛帝的意思,进士直接进入大理寺在当朝几乎是没有,莫非是宋荷钧破了公主遇刺案,皇上看中了宋荷钧此才能?随即试探说道:“大理寺如今也有不少空缺,臣斗胆问一句陛下是觉得什么职位合适?”
“爱卿觉得大理寺少卿一职如何?”
听了这话,郑封勤猛地跪下伏于地上。
“皇上万万不可!”
“爱卿如何觉得不可起来说就是了,为何要跪在地上。”
“臣不敢,大理寺少卿乃是从四品上,宋荷钧虽有才华,但却还是个未及冠的少年,是如何能担任啊。”
“自古英雄出少年,如何能以年龄论呢?”
“臣知晓陛下的良苦用心,只是宋荷钧既无任何实绩,也不够资历,怕是不能服众啊。”
“唉。”崇盛帝叹口气道,“爱卿快起来吧,朕又不会怪罪你,朕今日找爱卿来便是想与爱卿商议此事的,爱卿如此跪着,便显得朕不容人了。”
“谢陛下。”
“朕虽欣赏宋荷钧的才华,但爱卿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此爱卿觉得如何合适呢?”
“回陛下,大理司直一职尚且空缺,该职为从六品上,臣认为与状元郎甚是相配。”
郑封勤一时没有等到崇盛帝的回话,过了片刻,只听见崇盛帝道:“罢了罢了,容朕再考虑些时日吧。”
宫中关于宋荷钧去向的讨论,本人一概不知,虽是隐约察觉到圣上可能另有考量,自己耐心等候圣意即可,其余事无需管也无法管,多做思量无疑是为难自己。此时的宋荷钧正在陪着父亲下棋呢。
宋荷钧的棋艺是宋大人亲手所教,宋大人看着曾经的幼儿如今长成能独挡一面的少年,棋艺也能与自己平分秋色了,也是感慨万千。
“荷钧,你前些日子协助京华公主破了案子,为父甚是为你自豪。”
“回父亲,能破此案要得益于公主的研判和通使司的帮助,儿臣只是微末之功。”
宋大人并不时常夸赞宋荷钧,心中却甚是喜欢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今年你考取状元,又破奇案,此案情虽没有广而告之,却也有不少朝廷中人知道,你在朝廷中算是出了个大风头,为父脸上也跟着沾光。”宋大人接着道,“近日不少试探为父都替你挡回去了,往后还是要低调行事,朝廷这个深潭,你注定要踏进去,那么就至少要保全自身。”
“儿子知道。”
棋局过半,胜负已有定论。
沈父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碍我眼。”
宋荷钧此时也不想回到院子里,这些日子,自己暂且没有公职,虽是想得开,但眼瞧着和自己一同下棋游玩的同伴逐渐离开京城,或者是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也是凭空生出了一些焦虑来。今日天气凉快,便也想出去走走。
许是前些日子对这个路线过于熟悉,宋荷钧走着走着居然就来到了公主府的门口,眼瞧着着熟悉的场景,宋荷钧仿佛回到了那日抓捕许小斤的场景,还有些心有余悸。
宋荷钧不知招阳如今在宫里还是在府里,也不知绵绵是否还在,公主府吃食这么好,想必绵绵又长好了些罢,还不待宋荷钧想明白,便已经敲响了公主府的门,被门环敲击的声音惊醒,来开门的小厮见着是宋荷钧到了,招呼一声便急忙进去通报了。
没多时那小厮就回来了,宋荷钧跟着他往里走,这才觉着自己有些失礼。
小厮将宋荷钧带到了第一次见到招阳的那个花园里,宋荷钧远远地便看见了亭子里有几个人影,招阳今日穿的似乎是件藕荷色的衣裳。
“公主,宋公子到了。”
听见通报的女子回过头来,有些惊讶,随即又笑得开怀:“你怎么有空来了?”
“公主殿下。”宋荷钧行礼道,“臣擅自登门,还请公主责罚。”
只听招阳噗嗤一笑:“案子结束了,你怎么反倒这么客气,这有什么,正好我也无聊,你来陪我玩会而挺好,而且我也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
“我听着你们同榜的进士如今都有了去处,你这个状元郎有消息吗?”
“微臣也不知道。”
“你父亲在朝为官,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公主殿下,我父亲是中书令,并不管这些事,想必是吏部还在考量。”
招阳确是不以为意:“我看不是吏部在考量,是我父皇在考量呢。”招阳愣了愣,似乎想要说什么,又瑶瑶头,“算了,这些我们多听多错,对了,你今日找我有事吗?”
宋荷钧脸上透出一抹红来:“并无重要的事,只是闲逛走到公主府门口,便想进来看看绵绵,也想知道上次那个叫文心的小丫头好了没有。”
招阳叫人去把绵绵抱出来,顺便跟宋荷钧说着:“文心没事,虽是流了不少血,但索性没伤到要害,如今大体已经好了,只是如今还需修养罢了。如此说来,我和文心都要好好感谢你,算上这次,你已经救我两次了。”
“是职责所在罢了。”
说着,侍女已经把绵绵抱了出来,放到招阳怀里,绵绵似乎大了不少,身上的绒毛也褪了下去,招阳掂了掂,露出狡黠的笑:“你要不要抱抱绵绵。”
宋荷钧伸出手来,招阳便把绵绵放在宋荷钧怀里,两人的手无意间碰到,招阳这才注意到宋荷钧的手心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似乎不像读书人的手,宋荷钧感受到了一处与绵绵不同的柔软,脸上的红意更甚,知道绵绵的脚踩在自己身上才回过神来,这小家伙,居然踩着自己有些疼!
抱在怀里,宋荷钧觉着绵绵很有些结实,似乎是认得宋荷钧搬,喵喵叫了几声老老实实地窝在怀里,小家伙抬头看着自己,眼神里早已没有当初的怯懦害怕,取而代之的是悠然安稳的神情,想必在公主府的日子过的是相当不错。
招阳呵呵笑了起来:“你是不知道,绵绵一天要吃多少,一天喂三顿,顿顿吃不停,虽是长身体的时候,我都担心给她撑坏。”
橘黄色的小猫窝自己怀里,宋荷钧突然生出一股安定的感觉,耳边招阳还在喃喃道:“我还没跟你说过吧,嬷嬷说绵绵是只小公猫,许是不能下崽了,等再长大些,就找宫里掌疗兽病的先生骟了,省的到时候跟小母猫跑了。”
怀里的绵绵似乎是听见要给自己骟了,发出喵喵的抗议声,引得两人笑起来。
在公主府待了一下午,临走时,招阳还交代着宋荷钧若是有了去处要来和自己说一声,宋荷钧应下,自己又幽幽地回府,倒是没有去的时候那种焦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