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斤回复道:“不知道,我听说,阿桂祖籍就在京城,但是从小就离开了京城,在外地长大。”
宋荷钧不甘心:“你知道他姓什么?”
“不知道,他好像和威爷是亲戚,威爷似乎也是这京城人。”
这线索有和没有差别不大,即使是这些人曾经在京城有落脚点,过了半年,早已物是人非,若如今当年的地方还在,这些人又怎么会四处找地方落脚呢。
“好,等会会有画师来画像,你务必好好描述阿桂的长相,倒是才好为你求情。”
“谢谢大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当日行刺公主的人是谁,也是你们杀的吗?”
“是,那人叫小武,那人已经暴露了,也是阿桂杀得,阿桂本不想杀他的,是威爷让他杀的。”
问完话,宋荷钧便叫人把许小斤带了下去,许小斤在这个团队中只能算最边缘的了,许多问题,还是要找到阿桂才能找到答案。
宋荷钧抬头看向招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现在怎么办?好不容易审出了一个,结果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还有两天,要是两天之内找不到阿桂,可就真的要放虎归山了。”
招阳只得拍拍他的肩:“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之前就是你看见了阿桂脸上的黑斑,我们才能有点头绪,到时候我们多派些人手,肯定能找到的。”
“但愿如此吧。”
在招阳的督促下,当晚阿桂的画像便到了两人的手里,画像上是个中年男人,无关硬朗,带着一些狠戾之气,与宋荷钧画的很像,就是更细致一些,所幸,长的还算有些特点,不至于看谁都像。
到了第四日,两人照例和阿明聚集到了通使司,昨日半夜,通使司便已经带了人开始全程搜寻阿桂,今日,干脆就将画像贴到了城门口及大街小巷。
三人如今也只能等搜寻的消息了。
“走吧,去城门口看看,他总要想办法出去吧。”招阳看着宋荷钧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提议道。
三人便又到了城门口,今日的队伍比前几日更长一些,百姓颇有些怨言,卫统领面对三人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各位大人,今日没有异常,这画像也贴上了,要是再找不到,再封几日,百姓们可就真的要把我们这些做事的人给吃了。”
宋荷钧只好道:“明日还未有线索的话,无论如何后天都会恢复了,还请卫统领大人多担待。”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
远处一送葬队伍正朝城门走来,挽歌裹挟着亲人的哭喊声而来,一副凄凉的景象,周边的百姓嫌晦气,纷纷向两边让开,宋荷钧和招阳也向两边让开路来。
队伍很快就走到了眼前,守门的卫兵照例问道:“什么人?出城做什么?”
领头的一男子回道:“大人,我们是老家在城外,如今我父亲去世了,要送回老家安葬。”
“这么多人都要出门吗?”
“我兄弟姐妹多,这都是要送葬的,不能不去啊。”
守城的卫兵围着队伍巡视了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在棺材上:“我要开馆!”
“什么?开棺!”
“开棺!”
“不能开棺!”
“对!不能开棺!”
......
这些送葬队伍可就炸开了锅,纷纷叫着嚷着,领头的男人哭丧着脸说道:“大人,不可开棺啊,开棺可就饶了死者安宁,我们后人的罪过啊,这天热,尸首怕早就不好看了,您也会沾上晦气啊。”
卫兵的脸色也有些为难,但还是坚持说道:“特殊时候特殊对待,我不怕晦气!”
“我可怜的老哥啊,死了还被人侮辱啊。”送葬队伍中一老翁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这一下,队伍中的人就更是混乱,哭的喊得,甚至还有要动手打人的。
要开棺的卫兵也不知如何是好,不开棺吧不符合原则,强行开棺吧,确实是有些不近人情,更怕其余的百姓也一拥而上,出更大的乱子。
这时卫统领都上前来,大声说道:“好了好了,放他们走吧。”
“谢谢大人!”
“谢大人!”
这些人总算是收拾好了,抬着棺材就要继续走,棺材正走到阿明面前的时候,一向默不吭声的阿明却伸手拦住了棺材的去向,对着领头的男子道:“这棺材里是什么?”
男子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道:“回大人,自然是我父亲的尸首。”
阿明却像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是吗?我怎么还听见了这里面有人喘气呢?”
“大人,这怎么可能呢?我父亲都死了三天了,停灵都停了三天,这棺材里怎么可能还有人喘气呢。”
阿明转头对卫统领道:“让人开棺吧。”
卫统领不认识阿明,并不准备听阿明的吩咐,愣着不动,但招阳很信任阿明,转头对卫卫统领道:“开棺吧。”
卫统领这下不愿意也得愿意了,叫上一伙人上前来,准备起钉子开棺,听见要开棺的送丧队伍此时一拥而上,纷纷咒骂道:“你个杀千刀的,不得好死。”
宋荷钧和招阳却不管这些,卫统领只好又叫上一队人来维持秩序。
阿明也一同上手开棺,谁知原本应该定得严严实实的棺材盖却一碰就松动了,这下开棺的人脸色都变了,棺材盖被抬起一点,一股难闻的味道便窜了出来,这里面确实有实体,招阳捂着鼻子,队伍里的人闻见这股难闻的味道,骂的是更有劲了。
话还没骂完,棺材盖却突然飞了起来,接着是一个人影从里面窜出,只奔招阳而来。孝子贤孙们还以为是自己的父亲爷爷诈尸了,顿时跪的跪,拜的拜,但是阿明看得清楚,跳起来的明明是个活人!
眼看着刀只冲自己而来,招阳躲避不赢,所幸旁边的宋荷钧拉了自己一把,再看阿明便已经和这人打斗到了一起,卫统领怕伤及无辜,连忙派人疏散百姓,顺便叫上人一起对付这歹徒,阿明武功高强,此人自然不是阿明的对手,不出几招便被阿明所制服。
阿明挑起这人的脸,脸上的黑斑证实了这正是阿桂本人,卫统领派人将人押回了通使司,到此为止,涉案的所有人便都被捉拿归案了。
两人决定不给阿桂反应的时间,待会通使司就开始审问,这下可就不像审许小斤般了,阿明派人直接将人拉到了慎刑司的审讯房,里面各种刑具就足够让人望而生畏。
还是由宋荷钧主审:“阿桂是吧,你也是不嫌弃啊,躲在人家棺材里和死人躺一起。”阿桂也没时间梳洗,身上还沾着一股尸体上的味道。
“说说吧。”
“哼!”
“呵,你今天说不说其实都无所谓了,反正你们这些人都逮到了,也没人会对公主下手了,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宋荷钧继续说道:“你们那个威爷已经死了你知道吗?尸体就在这。”
“威爷......”
“威爷现在待遇比和你一起的那个尸体好多了,我们用冰块保存着呢,还没臭,但是案子还没结,我们也没法把他下葬,通使司的冰块也不多,估计你们这个威爷也是要臭了,到时候肯定也不能放在通使司了,不如就丢城外乱葬岗吧。”
“你敢!你威胁我?”
“我要是你的话,我就老实交代,到时候威爷也能好生下葬,反正你们现在这些人该抓的都抓了,再负隅顽抗也没什么用。”
阿桂开始不说话了,宋荷钧也不再逼他,只是陪他一起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阿桂终于开口了:“我说,但是你必须要给威爷找块风水宝地下葬,不能草草下葬!”
“这是小事一桩,只要你的答案我满意,自然可以答应你。”
“我本名桂奇,是威爷的孙子,威爷叫做桂威。”
“你们究竟为什么要行刺公主?”
“我们行刺公主能做什么?当然是想要杀了那皇帝,谋成大事!”
宋荷钧心里觉得好笑,不到十人的团伙,居然想着要颠覆朝廷,不知是该说他们志向广大,还是说他们幼稚可笑。
宋荷钧面上不显:“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桂面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呵,前朝礼部左侍郎齐春林是我们的祖先,我们大黎的皇帝那么体谅百姓,殚精竭虑,却被你们的无耻小儿暗算,齐大人就这么自杀,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祖先?你们不是姓桂吗?况且,也没听说齐春林有后人啊。”
“那是齐大人为了保护他的后代!所以我们都随母姓。”
招阳和宋荷钧对视一眼,居然被招阳随口一句玩笑话猜准了,还真是私生子。
案件到如今就真相大白了,无非就是一群前朝遗民的妄想,事情正如宋荷钧所说,本就是一些乌合之众的小打小闹,只是这群人运气挺好,正好碰上了招阳,才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要是当时招阳未曾来观礼,这些人恐怕到死都难得成事。
阿明让人将阿桂拖了下去,临了阿桂还喊着好好给威爷下葬。
第二日,关于此案的告示便张贴到了大理寺和府衙的门口,那日,招阳正在通使司和宋荷钧商议如何向皇上汇报此案,门口的侍卫进来通报:“公主,大人,有人请见,她说自己叫陈娥。”
两人对视一眼,便赶紧出了门,陈娥还是背着自己的孩子,近些时日,许是有人关照,气色比第一次见的时候要好了许多,孩子也长好了些,甚是可爱。
陈娥一见到两人便跪了下来,两人急忙来扶,陈娥却是不依,非要给两人磕头:“两人贵人给我们家林勇申冤,这头我必须要给你们磕。”见陈娥这么强硬,两人也不再阻拦,结结实实地受下了这礼。
“两位贵人,我婆婆已经不在了。”
如今说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劳,两人只道了一句:“节哀。”
陈娥却是一笑:“不必如此,反而对我来说是个解脱,我现在带着孩子开了小吃摊子,今日是特地来感谢二位的,我这就走了。”
陈娥并没有与人长谈的意思,转身就离开了,看着陈娥消瘦的背影,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却没有一丝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