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帅不过两秒,她俩晚上还是得住一间房。
回酒店的路上,于映浓没再往她边上靠,但她刚推门,她就紧跟着进了屋。
于映浓仍漫不经心地笑着,一开口,却问:“新朋友?”
“于部长这是在关心员工吗?”谈宇君回以讥讽一笑,同时承认得大大咧咧:“托您的福,的确是新朋友呢。”
话音落下,于映浓眼中的笑意便肉眼可见地浅淡了很多,只有面颊上的肌肉还撑着一个薄薄的仿若纸糊的笑,谈宇君觉得此刻又冷又假的样子才是她真实的模样。
就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慢慢冰冷起来,却仍尖锐,像射线一样,仿佛要穿透她的血肉与骨骼,直直探进心底。
但于映浓合该是她的过去式了,所以谈宇君无心深究眼前人的心思,含混地暗骂一声“有病”就想抱着衣服洗澡去,好躲开眼下莫名其妙的怪异氛围。
可对方显然并不想结束谈话,一个跨步,欺身上前,便逼到了她跟前。
谈宇君游有些慌乱,却又不敢不管不顾地跑开,就像动物世界里的狩猎场景一般,仿佛自己只要低头或转身,于映浓就会抓住破绽咬上来。
她往前,她便后退,可房间就那么点大,谈宇君最终退无可退,被于映浓压到了墙边。
无处逃遁的暧昧距离让她不反抗不行了,然而没等她使劲儿往前推,于映浓就先预判了她的意图,左手钳住她的两只手腕,往前又进一步,整个人压在了她身前,脸也埋在她的脖颈间。
于映浓的脸很冷,不知是室外残余在上的冷意,还是因为心底的凉薄翻涌到面上,可她的呼吸却滚烫。
两个极端相互拉扯,既冰得谈宇君颈侧起了一片鸡皮,又灼得她心慌意燥。
她从没有像这一刻那样后悔自己从不运动健身,连带着自己天生的小巧身形也被她暗暗骂了几句,不然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窘迫。
那么多年的叠颈缠绵,于映浓就算闭着眼也能画出她的轮廓,她知晓眼前人的一切敏/感之处。
她耐心又冒进,唇瓣在她颈侧摩挲片刻,便贴着她的耳朵啄去,最后落在了她唇之上。
谈宇君的挣扎更猛烈了,带着真真切切的惊惶。
但于映浓似是不在乎她的抗拒,又或许是自信地以为她最后还是会成为从前那个驯顺的情人,只自顾自地由着空着的右手钻进谈宇君的衣摆里,手掌沿着玲珑曲线从腰侧直直往下划。
混乱中,谈宇君想起任平生曾给自己的那击膝顶,想要模仿却又抵不过两人力量差距,一片慌乱中只能顺从动物的本能,狼狈地躲开于映浓的呼吸,张嘴就往她身上咬。
兔子被惹急了都能豁去性命,更何况是人,她的啃咬是胡乱无章的,却也是凶暴蛮悍的。
于映浓在疼痛的信号传进大脑的一瞬间便猛地清醒了几分,无论在身上哪个地方留下咬痕,她都无法向郭沛霖辩解。
只是一眨眼的松懈,她便被谈宇君抓到了漏子。
谈宇君用了全部的力气,将她狠狠地、重重地推开了,眼睁睁瞧着她撞到了另一侧墙边的桌角。
说不清是身体还是心脏的疼痛感让于映浓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没等她缓过劲来,谈宇君就斥骂出声了。
“以前你说要避嫌就避嫌,后来你说做朋友我也听你的了,那现在是怎样!”谈宇君的声音里藏着几不可察的颤抖,却还是咬着牙让每一句话都清晰可闻,“耍我是很好玩吗于映浓!你要不要脸啊!”
于映浓双手往后撑在桌子上,才堪堪维持住身形,甚至还分神庆幸每一间房都是独立的平房,这屋里的任何动静都不会传到别人耳中。
她等谈宇君骂够了,好一会儿后才抬头望向她,低低喃出一句:“我有点后悔了。”
谈宇君受不了她这种眼神,脆弱又深情,就好像她们亲密无间如往昔一样。
到底是自己眼盲耳聋地爱了许多年的人,谈宇君生气慌张愤懑又无力,情绪芜杂难辨,混成一团。
然而傻子都不该在同一个坑里掉两次,深呼吸间,她收拢起多余的情绪,只瞪着她,良久才嗤笑一声,还彬彬有理地用了“请问”二字。
“你是想要当我的小三,还是打算让我当你们的小三?”她说。
谈宇君烦得要死,但团建还远没结束,她也没辙,只能调整心态,能躲就躲。
好在第二天于映浓的失心疯看起来似乎康复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复发的迹象。
但谈宇君还是心有余悸,无奈这次旅游也像中学时候一样,住在同一寝室的人总是亲密些,大家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块玩,饶是她八面玲珑换着圈子融进去玩,这几天下来也够累的。
再次坐车前往另一个景点时,她累了,干脆跑到导游专座上呆着,跟身兼司机之职的导游唠嗑。
这个北方汉子眸子炯亮,额头跟下巴一样宽,一身黝黑的皮肤像抹了油,说起话来劲劲儿的。
恰巧谈宇君又很会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能说,没一会儿,导游便统统交代了。
他说他其实有自己的店铺,只是每年旅游旺季的时候就会当包车的导游,他爱人也是,现在正在带另一个团。
说到今晚他们各自带的团刚好会去同一个地方时,他更高兴,说能和老婆碰个面。
谈宇君笑着打趣儿,“你们感情可真好。”
导游挠挠头,龇着大白牙笑,反过来问:“姑娘你呢?谈对象了吗?”
这话一出,前两排本就在偷听的人更是竖直了耳朵,而于映浓一个人坐在第三排,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神色。
谈宇君没管这么多,一句“谈了”声音透亮,惹得旁人偷偷笑,只有那形单影只的人嘴角不甚明显地往下压了一下,转瞬即逝,谁也没看到。
入夜了,她们一行人也到了市里,导游将人送到酒店里后就去找妻子了,只叮嘱有任何事都可以给他电话。
谈宇君打定主意,不晃到睡觉时间不回房间。
好在她的人缘其实不差,工作上跟其他组别如何争抢也抵不住她的确目光独到,每个策划案都能有正向反馈,而对下再严厉,每年该给评分和奖励也一个都不少。
而工作以外的她,也就是个普通女生,长着一张妍丽的脸也从不干雌竞的事,什么话题都能跟人说上一说,情绪价值咵咵给。
跟大伙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后,若是躺床上还睡不着,就侧着身子跟钱盈盈打字聊天,看都不看于映浓一眼。
不过即便她不找钱盈盈,对方也是每天都追着她问的,毕竟从知道她俩住到一间房起,钱盈盈的右眼皮就三不五时地跳了又跳。
但有时候就算困意上头,谈宇君也还是不会放下手机,谁能拒绝跟小姐妹扎堆吐槽呢?
就像她把前几天发生的事告诉钱盈盈后,对方句句都骂到了她的心坎上,她说于映浓这种人就是贱,是吃定了她才敢有恃无恐,觉得她就应该是自己的,所以看着谈宇君走出来了才会这样急。
当事人十分赞同她的话,甚至有种醍醐灌顶的透心凉。
跟当初放弃她时一样,现在于映浓挽回她,跟谈宇君这个人本身如何是没有关系的。
她的优秀换不来她的心软和怜爱,于映浓由始至终都是利益导向型的人,而她现在表现出来的所有悔恨与遗憾,都缘于心有不甘。
从前跟她在一起时,说怕跟同性恋爱会被人指指点点所以要她甘当地下情人,那现在难道就不怕出轨一个女人被世俗不容了吗?
但这样浅显的道理,向来聪慧的人也会因为身在其中而想不明白,脑子就像锈了钝了的机器般磕磕绊绊转不灵泛,只有被旁观者点明了说破了,她脑中的堵塞才瞬间消失。
不过,谈宇君就算再清楚,嘴上再豁达,也得承认其实自己还没完完全全过了这坎。
这几年的爱恋到底不做假,动心也不作假,所以她才会回避躲闪,而非泰然处之,视之无物。
待终于坐上回程的飞机时,她才终于松一口气。
任平生一直在倒数谈宇君回来的日子。
因为她说,要立刻马上见到她,而她自己也很想要见她。
之前在医院做陪护时还不觉得时间流逝慢如蜗牛爬行,到悄悄出院回家,由禾子接手后,她才觉出等待的漫长。
但任平生很擅长让平淡日子生出意义。
从前的习惯仍在继续,她回家后搞了一场堪称盛大的清洁,那个两三天没打理过的鱼缸,滤水口卡住了三条小鱼,好在水并不混浊,只需赶紧捞出就行,然后整间屋子掸灰擦拭、吸地拖地。
她将禾子装给她的两个大吐司切成十五片,每天早餐吃三片,于是见到谈宇君的日子,就变成了吃完面包的日子。
礼拜一三五去健身房,所以见到谈宇君的日子,也是这周第二次运动结束的日子。
然而周六还没过完,在井然有序的安排之外,她还是罕见地感到无聊,这一点让她自己都惊奇,她没想到谈宇君说出的一句话,会在她的生活里泛起那么大一圈涟漪。
这些空白若是空着,只会无限滋长蔓延,可任平生试图像之前一样看书看电影写东西也都没用,因为无论在做什么,她总不可避免地想起医院那场对话。
所以,她决定将这漫长的闲余时光,都用来复盘所有与谈宇君相关的一切。
来说话吧来说话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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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团建夜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