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到像是自恋成病,但谈宇君忽然意识到,任平生或许是故意阻止她喝那杯冰康普茶的。
至于原因,大概……可能……应该是上次爽约后才被她得知的痛经?
她算算时间,好像大差不差就是最近了。
钱盈盈不知道自己吃一只蟹的功夫,对面人心里都爬完十八弯山路了。
她吃得认真,好一会儿后才察觉到谈宇君半晌没动,嘬着蟹腿抬头一瞧,见她皱着眉头似在发呆。
她刚想开口说话,谈宇君却突然抓起一旁的手机就往阳台跑。
钱盈盈:“……”好吃到疯啦?
但没关系,阳台装了防护网,人掉不下去,想到这,她就继续心安理得地吃螃蟹了。
接到一个小时前才刚见过面的谈宇君打来的电话时,任平生还挺惊讶的,下意识便以为是有什么事。
但谈宇君却问:“你在干嘛?”
尽管疑惑,任平生还是回答道:“刚吃完饭,往家走。”
说完,她又反问:“怎么了?”
“你……”谈宇君的纠结从开了个头后半天没接上的话里就能听出来,但最后她还是问出了声:“你下午为什么不给我喝那杯康普茶,还给我兑了一杯温热的奶茶。”
任平生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脑子和嘴同时卡壳,举着手机,不知该说什么话。
先前的纠结在开了头后就不复存在了,谈宇君只等了两三秒,没听见对面人的声音,便干脆开门见山问:“是因为我痛经吗?”
任平生嘴唇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无端生出些不好意思,少顷后才低低地应了声“是”。
但话说出口,哪怕出于好意,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变态,想解释两句,却又无从说起,毕竟事实就是如同谈宇君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那样简单。
谈宇君听到答案后无声地笑了,悠悠然道:“你记了我月经的日子哦。”
任平生:“……”别说了,更像变态了。
谈宇君从听筒里骤然一滞的呼吸声中猜出了对方的心绪,但她还是止不住想逗她,“问你话呢。”
任平生只能强装镇定地“嗯”了一声,但其实她早就尴尬到脚步都停了下来,站在人行道上一动不动,只凝神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忐忑地等待谈宇君接下来的话。
但谈宇君却说:“你人怎么那么好啊!”
说完,她才再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而这一笑就停不下来了。
任平生在她的轻笑声中一点点放松,就连攥紧地拳头都慢慢撒开,好一会儿后,也悄悄勾了勾唇角。
好一会儿后笑声渐稀,电话两端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不言不语,却也没人说要挂电话,只有两道频率不一的呼吸声交缠着。
片刻后,谈宇君忽地又开口:“任平生,我感觉你挺喜欢我的啊。”
她极轻地哼了一声,“你真的不跟我谈恋爱吗?”
任平生被问住了。
照顾人几乎成了任平生的习惯,哪怕是朋友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喜恶,若是被她捕捉到了,她就会写在脑中的小本本上。
譬如悄悄不爱香菜的味道,就算是吃砂锅粥时无意中放进去又立刻捞出来,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但她都不会往锅里伸一次勺子,后来任平生会在点菜的时候就强调走香菜;禾子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特别怕狗,当她们几个出门时,任平生也会分神注意远处来往的人,若有牵着狗狗的,她会提前走到禾子边上,确保她与狗狗之间的距离。
凡此种种,可谓数不胜数,她可以一个个举例,然后轻描淡写地告诉谈宇君这不过是她习惯成自然而已。
其实这倒也不算假话,不过任平生自己清楚,并不全然是这样的,所以她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沉默着,拒绝了谈宇君的“邀请”。
谈宇君全然不知气馁为何物,被拒绝了也不难过,甚至在敏锐地察觉到任平生态度不似往常后,笑嘻嘻道:“你这次拒绝得没有之前那么冷酷了耶,是不是我再多问几次你就会愿意啦?”
任平生斩钉截铁道:“不是。”
这跟次数无关,如果她不想答应,那任凭对方说破了天,问到海枯石也烂,她都不会松口的。
谈宇君拖长了尾音“切”一声,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一直纠缠只会惹人厌烦,只有隔一阵冷不丁地突袭才能保持新鲜感。
她就这么跳过了这个话题,汇报起了自己的晚餐,“刚刚吃了酱蟹,就是韩剧里面那种,但我觉得普普通通,感觉跟你一起去吃那家面馆还更好吃些。”
但任平生却又又又噎了一瞬,因为刚刚吃的那顿饭,她反而觉得没有往常好吃。
面馆门头很小,最左边用玻璃门隔出的小厨房里有两个师傅正在忙碌,中间是一条纵向摆着一条白色长桌,最右边则是收银台。
一楼只有四个就餐位,大多数顾客都会去二楼,虽然面积相同,但因为除一个卫生间外都是桌子,所以二楼显得空旷多了。
任平生和往常一样点了个烫面,可下单的时候突然想起谈宇君说想尝尝这家的卤水,便鬼使神差地又追加了卤水拼盘,然而别说是卤水了,就连她吃惯了的面条,味道都没有先前好。
“或许是因为缺了那个原本说好要一起来吃的人。”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任平生猛地甩了甩头,没有多想,只匆匆起身去楼下装一小碟酱菜来添添味。
而回到此刻,任平生从思绪中挣脱,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念叨,“但我朋友,就是跟你说过的那个钱盈盈,她说很好吃。”
任平生忽地插话,问:“你不太喜欢海鲜?”
谈宇君下意识就想说“一般般吧”,但在讲出口的前一秒反应过来,紧急拉闸,硬生生改口,“没……没有啊,只是不太喜欢生腌酱蟹的口感而已。”
任平生:“哦,这样啊。”
谈宇君有些心虚,绕开这个话题,反问道:“你呢?你喜欢吃什么?虽然你好像什么都吃,但真的看不出来你最喜欢吃什么。”
下一秒,她又补充:“甜的除外。”
可这个问题任平生还真的答不上来,她对几乎所有食物都爱得宽和平等,便实话实说:“我好像排不出一二三四,就……都可以。”
谈宇君忍俊不禁,“猜到啦!就没见过比你还好养活的人。”
她说得熟稔又自然,好像两个人认识了很久那样,听着听着,任平生都没注意到自己正无声地笑着。
谈宇君打这通电话只为解自己疑虑,疑虑既解,她只又跟任平生叭叭几句,便挂了电话。
而任平生在电话断了以后,看着耳朵留在手机屏幕上的印子,突然伸手擦了擦,才将机子揣回裤袋里,再次抬腿,继续漫步走回家。
隔着阳台玻璃门,钱盈盈把谈宇君的动作看得清楚,只是听不到声而已,见人终于舍得回来了,吹了声口哨。调侃道:“小情儿?”
“难听。”谈宇君朝她翻了个白眼,“这是我的心仪姐。”
钱盈盈受不了她突然甜腻的嗓音,夸张地打了个颤,也懒得顺着她的戏演下去,只伸出手指,在她的酱蟹旁叩了叩,“你还吃不吃?不吃我吃了啊!”
一只酱蟹,谈宇君没吃多少,还是用筷子挑出些肉来吃的,剩下大半都没动过,但她也不打算吃了,“随你。”
钱盈盈欢天喜地地将盘子拖过来,“下次我还得多点两只,太好吃了。”
谈宇君莫得感情,礼貌微笑,“别预我的份。”
吃饱喝足后,就是谈天说地时间。
“快放暑假了吧。”谈宇君翻过身来趴着,“好羡慕啊。”
“也就寒暑假还算给人点盼头。”钱盈盈生无可恋,“等你也跟多几个‘子涵妈’打交道你就知道我的苦。”
“只要肯吃苦,”谈宇君狞笑,“你就会有吃不完的苦!”
“滚呐!”钱盈盈扯出脖子下枕着的抱枕,假装要扔过去,吓得谈宇君立马抱着脑袋,将脸狠狠埋进枕头里。
可等了一会也没有动静,她犹豫再三,才悄咪咪地一点点抬头,先是一只眼睛,然后另一只眼睛,最后两只眼睛都露出来时,就看到钱盈盈在嘲笑自己。
谈宇君怒,“狗贼!”
钱盈盈笑,“怂包!”
但斗嘴归斗嘴,谈宇君还是好奇,“暑假也必须回家长群的信息吗?”
“我平时下班了都不会回消息。”钱盈盈冷笑,“还指望我放假回消息?”
“不怕举报?”谈宇君又问。
“我是老师,又不是老爹,还二十四小时当保姆吗。”钱盈盈撇嘴,“以前初出茅庐不晓得社会艰险,我晚上十一点接了个家长打来的电话,结果是跟我诉苦说她老公很懒,什么都不干,我那会儿面皮薄,硬生生听她讲了一个钟。”
谈宇君大为震惊:“我去。”
“还有那种一到暑假就来套近乎,说没两句就想把我这当日托班的,你以为少啊。”钱盈盈叹气,“现在这个小区还好了,没遇到过孩子家长,就前年,我搬家的时候不是在你家过渡了一段时间吗,就是因为遇着心里没数的家长了,三天两头上我那敲门,毛病!”
说到这个,谈宇君还真有些印象:“那这个暑假你要去哪玩?”
“还没想好。”钱盈盈蜷了蜷脚趾,“刚放假先在这窝几天,然后回老家去我妈面前报到一下,之后再打算吧。”
“要是我也有长假期就好了。”谈宇君撑着下巴,“那咱俩就能搭伴儿一起去玩了。”
如果小谈知道那些自己献温暖的时刻,任生都想到了自己的外婆,会不会气急把任生给掀了
(bushi我在想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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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热奶茶和经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