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钱盈盈夸张地呼一口长气,“我还怕你要去挖野菜呢。”
“什么鬼,我脑子又没坏。”谈宇君笑够了,话一转又油嘴滑舌起来,“而且跟着臭男人挖野菜叫自甘堕落,陪着香喷喷的姐姐挖野菜那叫同甘共苦好吧。”
钱盈盈客观而中肯地评价:“你没救了。”
谈宇君“切”地一声,“你不懂。”
“我是不懂爱情的苦,”钱盈盈阴阳怪气,“就等你领悟后向我传道传道。”
两人就这话又打了十个来回的嘴炮,好一会儿后,才继续闲聊。
但谈宇君也并没有将所有话都倒出来,至少那家炒冰店是于映浓学生时代常去的小店这事,她就没敢说。
钱盈盈不知背后还有这些渊源,只单纯为朋友的“进展”高兴,两人东扯西扯,聊到近十二点,谈宇君的头发都阴干成绵绵的了,才终于有人喊停。
钱盈盈率先投降,“学校明天还要升旗呢,我不能跟你聊下去了,不然起不来。”
谈宇君撇撇嘴,“好吧。”
“你也早点睡,别熬夜。”钱盈盈嘱咐道。
谈宇君嘴里蹦出一叠“好”字,但挂掉电话,她立马就把朋友的叮嘱抛到脑后了。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连吹头发这事都是火急火燎解决的,摸着干到**成就把吹风筒扔到一边。
在床上找了个舒服姿势趴着,谈宇君点开手机,化身福尔摩斯,一头扎进互联网里。
她要找出任平生前女友的社交账号。
其实见到夏宜风的当晚,谈宇君就已经顺着任平生的网络好友关系浅挖过一轮了,只是那次不算太认真,对她的了解也为零,所以颗粒无收她也没当一回事。
可现在不同了,“前女友”这个身份像一桶油,将谈宇君心头的危机感浇出漫天大火之态。
“同事”“化妆师”“五六年前”“京城”“一起合作过”,今天任平生的话语里透露出与对方相关的信息只有这寥寥几条,但对于她来说已经够了。
感恩杂志出街的时候都会将工作人员名单极其详尽地列出来,谈宇君不厌其烦地点进任平生的每一条工作相关的微博里,再展开下方被折叠的名单,一条条翻找过去,在四十多分钟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沿着同样的方法,她又找到了她的小红书。
讲真,夏宜风的号比任平生的有活人感多了,近两年发帖频率略降,但分享的大多是个人生活,化妆好物、明星合影、一场好玩的约会,甚至就是一些碎碎念的吐槽。
谈宇君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她的社交账号里,抽丝剥茧地一一查看,但她掏了又掏,除了零星几条不知想给哪任前任看的似是而非的伤感语录外,再没有找到一点任平生与她互动往来的蛛丝马迹。
凌晨两点十一分,她才熄灭手机,眨眨酸涩的双眼,得以安心入睡。
四月初,谈宇君那组负责的联名活动圆满落幕,她又恢复到从前三点三能跟同事下楼摸三十分钟小鱼、叹下午茶的悠闲状态。
这状态会一直持续到下一个项目的来临,然后再进入一段堪称狂暴的长而忙碌时期,周而复始,她已经习惯了。
任平生也知道她近来工作清闲,因为她不请自来的频率猛然提高,五天工作日里,她能有至少两个晚上在下班后出现在她家门口。
起初,她还会找找借口,比如势必要将海鲜煲做得好吃,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准,后来就囫囵过去了,拎着提前送到任平生家门口的海鲜食材就从门里挤进去,一脸嬉笑的样子,是吃准了任平生不会生气。
其实她第二次做海鲜煲就很成功,那天连额外煮的米饭都被任平生吃空了。
然而半个月里第四次吃海鲜煲时,任平生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迟疑着问说下次能不能换点别的。
谈宇君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把人给整得吃伤了,嘿嘿一笑掩饰尴尬,随即又有些扭捏,“别的……我也不会,我做饭不大好。”
任平生疑惑地“嗯”一声,“那怎么会做海鲜煲?”
“就……就喜欢吃嘛,”她平稳的声音里夹进一瞬很轻的颤动,短促到无人捕捉得到,“海鲜在外面吃很贵的。”
任平生颔首,没说什么,只继续剥虾。
吃着吃着,在谈宇君不知道第几次用余光偷偷瞄自己时,她才抬眼,笑问:“你在用我下饭吗?”
被抓包的人讪讪摇头,往嘴里扒进一大口娃娃菜。
这小插曲就这么翻篇了。
习惯是可怕的,总在暗中蚕食一个人。
等任平生再开门见到外面站着谈宇君时,她已经波澜不惊到连眉头都不带皱,只径直开门让人进屋,而这也才过去不到一个月。
但在她看来悄无声息的改变,在谈宇君心里却是有道尺子比划着的,她抓住一切机会向她挪步,而任平生默许了她的靠近。
当然她也遇到过铩羽而归的时候,比如在知道任平生习惯周一下午去水族店里买小鱼后,她央着对方将时间往后挪一点点,等她下班了两人一起去,但任她如何撒娇卖乖,任平生都没有松口,她说她总在同一个时间点出门,所以不想轻易打破自己的习惯。
被拒绝了,谈宇君也不能真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就算是挂脸瘪嘴也仍注意着分寸,但好在她其实没有像自己说词里那样渴望去见见从没有踏足过的水族店,这也不过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而已。
她试图在一次次些微有些刻意的冒进中试探出任平生的喜恶,并以此确定两人间的距离。
而那些不被应允的试探,她最后都会在心底磨牙,默念她给她等着,等自己翻身做大王了就要通通破个遍。
但大多数时候,她摆上明面的乖张都无伤大雅,她甚至在第二次上门做海鲜煲时就捎上自己的珐琅锅,声称肯定是锅具导致她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准,而那口两千多元的香芋紫的锅也从此留在了任平生家的厨房里。
她还往任平生家放了一套自己的家居服,说下次再一起煲剧时她可以换上,虽然小一个月过去了,那套衣服还被单独放在衣柜上层,没有被使用过,但这也让任平生对她的自来熟有了更深的认识。
谈宇君的靠近是无声但张扬的,就算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硬上,任平生很清楚这点,所以在收到对方消息,说自己当晚不能赴约时,她不可谓不惊讶,但出于对个人生活的尊重,她没有多问,只回了个“好”。
两天后再见面,她才知道谈宇君那天爽约是因为痛经,痛得死去活来那种,就连下午的班都直接请了假。
任平生心底生出几分歉疚,抛开什么追求不追求的话,两人四舍五入也是朋友了,她该多关心两句的。
这么想着,愧疚便铺到了面上,挂在她皱起的眉间。
谈宇君只一眼就解读出了她的想法,但她自己也的确觉得没什么,甚至反过来笑眯眯地安慰她说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就算她知道也无济于事。
她说的是实话,她吃东西生冷不忌,痛经是老毛病了,曾经最严重的一次,她从床上昏昏然醒来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痛晕过去了,但就算是恋人,于映浓也只能叮嘱她吃颗布洛芬、抱个暖水袋。
在疼痛面前,什么安慰都没用的。
然而这样的话,她不可能都倒出来,任平生的心情也没有被她大喇喇的语气捋得轻松些,仍皱着眉,唇瓣翕动,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状,谈宇君瞳孔一闪,忽地意识到这也是个好机会,便狡猾地捏住她的愧疚心,让她答应自己一个要求。
情绪归情绪,听到这话的瞬间,任平生的理智立马重回主位,目含警觉地挑了挑眉。
谈宇君笑得人畜无害,开口却是半挑逗的胡话,“难道还怕我吃了你?”
任平生没吭声,几秒后,谈宇君脸上的笑容渐淡,悄悄换上了委屈的神色。
明知道她是装的,但她故作可怜的样子让任平生想起跟煤球的初遇,想起那只在雨天躲到草丛里的湿漉漉的小猫。
好几个画面在脑海里切换,任平生缓慢地眨了眨眼,心便软了,于是松口应好。
谈宇君在心底欢呼,无知无觉地给自己的演技打了一百分。
可没等她用上这难能可贵的承诺,五一就来了,她也不得不回老家,抚慰一直想念着她的爸爸妈妈。
同时,谈宇君也发现,任平生似乎随着五月的到来又回到最初的模样,整个人像消失了一样,她发出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半天得不到回音。
然而她人在惠城,只能干着急,守着每晚对方回复的寥寥几个字抓耳挠腮,偶尔还会猜测是不是又是哪个前任或心仪女郎占据了任平生的时间,以至于就连坐在沙发上陪爸妈看电视时,她恨不得一分钟就瞄一眼手机屏幕。
李凤婵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私底下偷偷问她是不是因为上次织围巾的那个,谈宇君收拢心绪才搪塞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倒是逗得李凤婵也跟着急。
一家人一起吃十来顿饭的功夫,五天假期也就这么过去了。
回程前,尽管谈宇君再三推拒,但李凤婵还是给她装了满满一袋子水果,蓝莓桑葚枇杷掺在一起,靠她自己一个人估计得吃半个月。
拎着重重的环保袋从高铁站出来时天色已晚,但谈宇君坐上计程车时,毫不犹豫地报出了金蓉小区这四个字。
她要去找她。
我真的很不懂内容提要里该怎么概括XX(
另,想问一下你们看的时候,大段间有空行吗?我今儿刷到帖子,说**可能显示上会有点问题,整篇复制粘贴过来之后就没有显示分段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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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