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海浪冲上来拍打着沙滩,退下去时留下拇指大的贝壳。
乔妧眼皮猛地动了动,意识跟着回笼,嘴里好难受,有什么塞东西进来了。
她睁开眼睛,水眸蓦然对上时禹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一把推开他坐起,时禹往后倒去,惯力的原因,在沙滩上滚了两下才止住。
“呸呸呸!”乔妧把嘴里嚼碎的果子粒全部吐了出来。
“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她嫌弃地一边擦嘴,一边偏头看着坐在沙子上的鱼。
“野果。”时禹有些委屈。
乔妧昏迷了将近一天,他怕她饿伤胃,才嚼碎了果子嘴对嘴喂她的。
时禹沉默起身,一头扎进海浪里,大鱼尾在碧蓝的水里扬了一下,消失不见。
乔妧急忙喊:“时禹!”
空中飞过几只海鸥,乔妧没有听到时禹的回应。
他这是生气跑了?
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乔妧撇了撇嘴,手撑着沙滩借力站了起来,拉扯到后背的伤口。
她皱了皱眉,伤口在水里泡了一个晚上,鲜红已经被白意取代,发脓了。
真是糟糕,这个伤口得尽快处理才好,否则会发炎。
乔妧扭过头站定,打量起当下的环境。
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座孤岛,三面环着茂密的热带雨林,一面是他们漂来的河流入海口,远处是茫茫无际的大海。
夕阳正往海平面沉落,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
前所未有的轻松袭来,乔妧笑了,一双桃花眼弯起好看的弧度。
他们活下来了,即使只是在这样一座与世隔绝的荒岛上。
海浪漫了上来,舔舐着她脚边的沙子,带来一阵微凉的湿意。
乔妧站着看了一会夕阳才回过神来。
不对,天快黑了,她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安身之处。
乔妧转身,目光落在那片密林。
身后的夕阳余晖似乎照不透这片密林,阴森森的气息在悄无声息弥漫。
乔妧不是很敢进去,就这样犹豫两秒,她果断放弃。
她还是别进去了,等时禹回来吧。
傻鱼不会真的这么狠心不管她的,好歹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
乔妧救过时禹两回了,虽然这回的危难有她造成的成分存在,但经过这么一遭,她觉得她自己可以将功抵过。
乔妧在沙滩上坐等了一会,翻滚的海浪里却始终盼不来时禹的踪影。
残阳的光影越来越越淡,眼瞧着天色暗了下去,乔妧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眼睛在沙滩上扫了一圈,这里有很多石头,小的,大的,乔妧在一块大石头下面摸到了两块比较平滑的小石头。
她要生火,钻木取火不适合,她也做不到,只能试一试另一种原始的方式。
乔妧一手一块石头,然后开始摩擦,相互砸击碰撞,渴望迸射火星。
事与愿违,火星没有出现,乔妧又换了好几对石头,结果都没有用。
她颇感泄气,石头随手往前扔,小水洼溅起水花。
乔妧身体往石头上虚靠着,内心极为不高兴,搞什么嘛,这时禹一声不吭就跑了。
“傻鱼!”她骂。
“在!”
乔妧愣了一秒,站直身体抬头,时禹站在大石头上俯视着她。
“你跑哪去了?”她语气埋怨。
时禹嘴唇微张,但想到什么唇瓣抿合起来,没有作声。
他手里提着一串海鱼,鳞片闪闪。
跳下石头,他径直往前走。
乔妧瞳孔骤缩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的背影,他这是什么态度?
时禹察觉她没跟上来,回头无声望着她。
乔妧站在原地没动,和他大眼瞪小眼。
密林里传来不知名的鸟叫,乔妧眉心动了动,赶紧提步跟了上去。
时禹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转过身,在乔妧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翘起唇角。
时禹这个不冷不淡的态度令乔妧很不满,她故意落后他一步,没和他并肩而行。
时禹不介意,没回头,但眼角余光却是时刻留意着她的动静。
从密林的一侧绕上去,拨开面前一堆生长茂密疯长的野草,时禹在前头将野草踩平,垫在脚下。
他领着她爬上了一处小高地,那里有一个山洞。
乔妧站在洞口,往里边瞧了一眼,乌漆麻黑啥也看不见。
下一秒,火苗跃起,时禹生起火堆,洞壁岩石映出他忙碌的影子。
乔妧抱臂站在洞口,更加觉得她自己先前白忙活了一场。
时禹熟练地支起火架,而后转头看向她。
孤岛白天有大太阳,乔妧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晒干,也没觉得冷,但太阳褪下去,岛上的温度跟着就降下去。
她本能地搓了搓手,时禹眼神深了深,走上前将她拉到火堆旁。
然后不说话,就默默烤鱼。
乔妧抿了抿唇,伸出手去戳戳他的胳膊。
“时禹我渴了。”
一天没喝水,乔妧的唇色发白,而且她后背的划伤也没处理。
时禹起身,出了山洞。
不一会,他用一个大贝壳装了一瓢水回来,手里还抓了一把草。
乔妧接过贝壳,急色喝了一大口水,溪水滑入喉咙,清甜解渴。
乔妧的樱唇重新恢复色彩,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亮光。
时禹痴迷地盯着她看,喉结不住滚动了一下。
月光从洞口飘进来,月光与火光在她脸上对冲,衬得她愈发明艳灵动。
“我喝完了。”她把大贝壳塞回给他。
时禹眼神里晃着她的身影,他指了指床。
山洞里的床就是一块大石块,上边铺着一层厚实的干草。
“为什么?”乔妧看看床,又扭头看他询问。
时禹扬起手里的药草,接着指着她后背。
意思是要给她处理伤口。
但乔妧脸色此刻有些不好看,她拖着慢悠悠的脚步,然后在草铺上趴下,眼神不明。
时禹捏住她衣服的领子,小心翼翼地替她脱下身上的衣服,白皙漂亮的后背上一条长长的疤痕贴在上面,破坏了这份美意。
时禹呼吸一滞,喉咙发涩,这都是她为他受的罪。
她来救他了,并且那样勇敢坚韧。
时禹眼眶泛红,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揪紧,愧疚的情绪笼罩住他。
乔妧感觉到后背上传来一股凉意,很轻很轻。
是他低着头靠近伤口,轻轻呼着风。
时禹将手里的药材捣碎成汁,覆上她的疤痕,叶片的清苦混着海风的咸腥,在空气里漫开。
乔妧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是股股凉意渗入肌肤,治愈伤口,这很舒服。
接着时禹撕裂他自己的衣服,用长条的布料给她包扎,布料绕过她的身体,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敏感的肌肤,乔妧瑟缩了一下。
时禹薄唇紧紧抿着,瞳孔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情动。
“好了没?”她回头问。
时禹点点头。
乔妧快速穿好衣服,坐在一边,离他远远的,避着他似的。
时禹忍不住侧眸看了她好几眼。
她冷着脸,没有说话,也不给他一个眼神。
时禹心底漫上几分慌乱,等鱼烤熟透后,他立即把一条香喷喷冒油的大海鱼递给她。
下面还有一张大树叶接着,带点讨好的意味。
乔妧终于转头看他,“你能不能说话?”
她问,嗓音冷淡。
时禹下意识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开口:“能。”
乔妧没有接他手里的烤鱼,“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你是在怪我吗?觉得我是个坏人,所以不愿意理我了,你在生我的气,对吧?”
“……嗯。”时禹应了声,随后又急忙解释:“我生气,但你不是坏人!”
月光在他纯粹的眸子里流淌,像一片浅蓝色汪洋。
乔妧抱臂,静静看着他。
他说:“阿哲说我应该生气,你骗了我。”
阿哲?
“阿哲是谁啊?”乔妧第一次听见他嘴里说出别人的名字。
“阿哲是我的朋友。”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告诉我要远离人类,但我还是游到了海洋禁区,就被抓了。”
人鱼的海洋禁区,就是有人类捕鱼的地方。
乔妧沉思,“你很信任他?”
“嗯,”时禹认真道:“他是我的好朋友,他不会害我的。”
乔妧闻言,眼里快速掠过一抹心虚,他曾经也这样信任她,但她还是把他给卖了。
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那你现在生我的气只是为了听他的话?”
“不是。”他否认。
阿哲告诉时禹,他应该要生乔妧的气,因为乔妧愧对于他,而时禹内心是赞同的,他不希望乔妧以后依旧对他不上心,为了钱,随便就把他交给机构。
“哦,你就是想生我的气。”乔妧听明白了。
时禹无话反驳,她都把自己卖了,他生两天气不可以嘛?
“鱼给我。”事情明了,乔妧不再纠结。
时禹递给她烤鱼,她撕下一条条的鱼肉送进嘴里。
空腹了一天,食物落肚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时禹见她吃得开心,也跟着在一旁扬起嘴角。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乔妧不理他。
他有生气的理由,故意冷落她,但她也不理他,那他的生气不就是成了一场独角戏?
乔妧填饱肚子后心情不错,独自一个人坐在洞口观赏月亮。
时禹幽怨地盯着她的背影。
他在生气,她为什么不来哄他?反而无事人一样赏月。
没一会,乔妧察觉到自己的衣摆在轻轻晃动。
她回头,时禹竖起一根手指,“妧妧,你哄我一下,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乔妧os:切。
但转念想到他这遭恐怕受了不少的罪,她心软了。
她对不起他。
“你说,想我怎么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