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让我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好像忽然听不懂话了,只能下意识反问:“什么叫不见了?”
齐哲也还不确定具体怎么回事,只转述:“柯予刚才突然消失在监控里,而且跟他的人也被甩掉了。”
即使柯予离开庄园,也始终活动在我圈定的范围里,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是被我圈养的狗,在舒服的窝里呆久了,出去吃吃流浪狗的苦头自然就会乖乖回家。
可他一旦真逃出我划定的界限,我便从心底冒出股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恐慌,也夹杂着被狗耍了的愤怒。
他只是只狗,长不出翅膀,变不成鸟飞出海州岛,也不可能化成鱼游走,我绝不容许他离开我的控制,我从方才濒临失控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冷声对齐哲交待:“把海州岛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
齐哲的执行力毋庸置疑,只要出手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年还没过完,海州岛就经历了一轮彻底的搜寻,这番举动大到惊动了爷爷。
爷爷对柯予的消失和我闹出来的动静很不高兴,年还没过完,这阵子不说其乐融融阖家团圆,却整出柯予离家出走还找不到人这出事,连个年都过不安生。
爷爷责问我缘由。
气疯了的我胡乱给柯予安了个罪名:“他是泄露商业秘密畏罪潜逃。”
闻言爷爷大怒,他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爷爷气得不轻,我有些后悔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也气柯予闹到这个地步,我向爷爷承诺一定会找到柯予,把事情调查清楚,可柯予仍然无影无踪。
他的消失太诡异了,一个人不论活的还是死了就不可能找不到一点踪迹,除非他有意藏了起来。我冷静下来,开始琢磨其中的蹊跷。
年进入尾声,街头巷尾的红灯笼依旧亮着,我备上厚礼前往侯家拜个晚年。
都是海州岛上的大家族,柯家与侯家私下往来算不上密切,但对于我的到访侯家老爷十分高兴。
侯珅当年追随爷爷,在海州岛上有了立足之地,虽然后来自己单干,仍对爷爷的能力和魄力很敬重,只是前些年因着利益分配上的事两家有过分歧与摩擦,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我一定程度上就能代表柯家,我主动登门拜访,侯珅没必要在小辈面前摆架子。
侯伯伯对我很是欢迎,我也做足了面子功夫,向他问好陪他寒暄。
等侯伯伯说到他的两个儿子,我便顺势提起毕业后许久没和他的二儿子侯继勋见过面了,侯伯伯于是叫来了侯继勋。
侯继勋很快赶来,大学四年我和他拢共没讲过几句话,在长辈面前,我俩却像朋友般熟络,侯伯伯大为欣慰。期间我提出与老同学好久不见,想跟侯继勋多说说话,侯伯伯便让儿子领我去庭院转转。
我随侯继勋一路走向侯府庭院,侯府是座中式府邸,装潢古朴厚重,流水廊桥交错。
四处无人,我俩也不用装模作样,侯继勋走到廊亭下,停下脚步回头问我:“柯少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他知道我不可能真是来拜晚年,我也懒得跟他绕弯子,直接就问他:“柯予在哪?”
话一出口,侯继勋就笑开了:“我没听错吧,柯少不是把柯予拴得紧紧的,怎么会不知道柯予在哪?要真不见了也不应该来问我要人啊?”
他习惯性地假笑,耸起肩膀装出一副无辜的嘴脸。
江未明都没他这演技,我懒得陪他在这演戏,但我今天是来要人的,又是在他家地盘上,关系不好闹得太僵,只得尽量藏起不耐烦,稳住声道:“我知道柯予在你这。”
整个海州岛会帮他的人就包浩,而有能力把他藏得天衣无缝的,就只能是包浩的上面的人,想起格斗比赛那天侯继勋看向柯予眼神中的欣赏,我就可以确定是他了。
想背后挖我墙脚,侯继勋胆子倒是挺大。
不过现在还没必要翻脸,我也不是空手而来,我摆出我的条件:“听说侯少刚接手了一家商贸公司。”
侯继勋作为侯家二子,上面还有个大他不少的大哥以及二姐,如今他大哥和二姐掌管着侯家大部分势力,留给他的就是些不太重要的公司。
但侯继勋是个有野心的人,他肯定想多分一杯羹,保不齐还想要的更多,这家商贸公司就是他从他大哥手上抢来的,对外贸易是侯家的重要产业,商贸公司经营好了势必会让侯伯伯刮目相看,那么这个家族以后的格局说不定还会有变数。
侯继勋点头,默认了我的说法。
我对他微微一笑,“天竞年前谈成了一个大项目,不知道侯少听没听过?”
竞争对手之间没有秘密,这个与内陆合作的项目许多公司都争取过,柯予和天竞的人去了很多次,最后才谈成,接手了商贸公司的侯继勋,一听我提到的,看反应就猜到是知道是哪个项目了。说不定他也参与了争夺的过程,只可惜败在了柯家手下。
“如果侯少有兴趣的话,我愿意将这个合作转给你。”我用的“转”而非“让”,措辞客气,且直接亮明条件,可谓诚意满满。
我说这些话时侯继勋已端正了神情,紧紧凝视我,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或许他对我上门要人并不意外,也做好了我强抢的准备,却没想到我会提出如此丰厚的条件。
这可是多少钱啊!
我居然会为了一个柯予开出这么大的条件?
“真的?”侯继勋都不敢相信,眼里除了狐疑,还有看我是个大傻子的疑问。
口说无凭,他不信也情有可原,我从口袋中拿出一纸合约书。
白纸黑字红章清清楚楚,我当着侯继勋的面将它撕了个干净,然后拨通了律师的电话,交待他立即处理与这个项目合作毁约的事宜,最后给内陆项目部的负责人打去了电话,提出退出合作,承担毁约的全部赔偿。
一旦天竞退出,这项目由侯继勋的公司继续谈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目睹全过程的侯继勋嘴角逐渐扬起,这可是天降好事,他都能想到拿到这个项目他大哥二姐出乎意料的表情,还有他父亲高兴的模样。
这事我办的一点不拖泥带水,挂了电话,我又问侯继勋一遍:“柯予在哪?”
侯继勋贵人多忘事,两手一拍惊讶道:“我想起来了!几天前好像是包浩说有个朋友来,跟我借个地方招待下,没想到会是柯予啊!真是不好意思了,柯少!”
果然是包浩搞的鬼。
“我这就让包浩把他朋友带过来。”说罢侯继勋忙拿出手机。
我抬手拦下他,淡淡地说:“侯少,先别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侯继勋停下动作,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事情果然不会这么简单。
我又补充了一个交易条件,“让包浩走。”
我早就想找个机会把包浩赶走,但他是侯家的人,不好妄动,不过眼前就是机会。
“这,包浩只是帮忙收留了下柯予,也没做什么。”侯继勋帮替手下的人辩解,明显是不愿意这么做。
“这个合作天竞是退出了,但别的公司有天竞帮忙的话,也就不一定会落到你这边了。”我放慢语速,先抛出这个巨大的诱惑,又转变话锋留有余地,侯继勋不可能让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我气定神闲地欣赏庭院美景,给侯继勋足够的时间权衡利弊,做出选择。
我的态度足以让他认识到柯予是他挖不到的人,而包浩作为他的人,也不足以让他放弃到手的项目,再说侯家的副手有许多,走了这个再提一个上来就行了。
利益在前,侯继勋也不是多重情重义的人,稍作思量,他便作了抉择。
“行,别忘了你说的话。”
我点头应允。
侯继勋立马就联系手下的人准备项目资料,与那边联系。
而我沿着庭院的廊亭继续往里边走,一直走到了后院。
这里有一片围起来的草地。
远远我便听见了犬吠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包浩在遛狗。
听侯继勋说,包浩喜欢狗,后院里有他养的狗,用来看家护院。
这里显少有人来,狗鼻子嗅到生人的气息,便警惕地朝我来的方向狂吠。
等我走近,看清我样子的包浩惊讶过后便是心虚,知道我是来找柯予的,又不确定我到底摸没摸清柯予的下落。
他和柯予还保持着联系,离开柯家柯予举步维艰,能求助的只有包浩。
包浩当然想帮柯予,无奈能力有限,只好把这事告诉了侯继勋,侯继勋早对柯予有意,便出手将柯予藏了起来。
“大将,别叫了!”包浩拽起大狗的缰绳,出声制止它的嚎叫。
大狗没立即听话,包浩又打了下它的狗嘴作为警告,体型庞大的狗就乖乖听话地闭嘴了。
我在一人一狗跟前停下,大狗禁不住好奇,竖起狗鼻子趴着往我脚下靠近闻。
我眼下最讨厌的就是狗。
忘恩负义的狗!
一脚就把狗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