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后 第22章 石屋2

坠落的过程中，四周一丝光亮也没有，贺锦君从头到尾一直睁着眼，直到灵力重回体内，前方忽然光明大现。

足尖于空中一点，贺锦君落在一个十分宽阔的地方。

方方正正，边缘云海翻滚，从边缘飞下去，找不见任何可支撑的东西，这块土地悬浮于空中，如同仙境才会出现的画面。

再定睛一看，遍地奇花异草，高阶灵草不计其数，还有无数珍稀的矿石。放在外界必定会被疯狂争抢的材料，在这里如同随处可见的野草野花一样，光是能炼制如南思安的剑那般的玄冰就有不下五块。贺锦君毫不客气，一挥手采摘收走，将这些宝物纳入囊中。

摘着摘着，一扇不起眼的矮小的门进入贺锦君视线。只见这门有两个门扇，后面没有任何东西，破败不堪，摇摇欲坠，一副随时会倒下的模样。

门上有两个门环，贺锦君轻轻摇动，清脆一声“铛——”于空中传开，而她所扣的那一半，灵力流转，轻轻颤动着，似乎马上就要打开。

贺锦君饶有兴味，耐心等待门的开启。

门颤动着，颤动着，停了。

贺锦君：“……”

她不信邪，再次叩门，可不论是叩左边的，还是右边的，还是两只手同时一起，亦或一前一后交替进行，带来的区别只是门颤动的幅度变化，等到最后，结果都是打不开。

确定靠敲门打不开后，贺锦君后退几步，一剑劈下。她用了五成灵力，足以把一座高山劈开，可是巨大的动响过后，门依旧牢牢紧闭。

石屋中最后看到的两个靠在一起的圆洞在贺锦君脑子里一闪而过。

两个洞，是不是意味可以进入两个修士。

既然可以允许两个人一起进去，这扇门应该就需要两个人才能打开。

两个人……

可眼下只有她自己，这该如何是好？

贺锦君脑袋里陡然生出一个猜想，不经令她后背发凉。

贺锦君把这里搜寻一遍，剑气几乎席卷整个空间，原本郁郁青青的地面被划出横七竖八的口子，天上的云朵全部随凛冽的剑意而散。

她全速飞行，飞到这一方天地的边缘，直到摸到那看不见的屏障，然后折回去，掘地三尺。

做完所有的尝试之后，贺锦君紧握手中剑，无意识抚摸剑柄上的花纹。

“系统。”她坐下来，靠在光秃秃的石头上，方才葱郁的草丛以被她暴力破坏。

贺锦君苦笑道：“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系统大惊：“为什么！”

她耐心解释：“刚刚我把这里翻了个遍，找不到出口，应该只有面前这扇门才能出去。但是我刚刚已经试过了，一人是打不开它的。若是有另外的人找到青玉珠子进来，或许我还能脱困。

“可……何其之难！秘境那么大，这颗珠子可能在任何地方！况且还要找人在灵力受限的情况下引开那钢铁巨人……”

话到了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整个人如同卸了力。

“秘境终有一日会关闭，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若我没能出去，修为再高，也只能在规则的束缚下死去。”

溯源之地都没能杀死她，她九死一生地从那个毫无秩序的地方出来，重见天日。今日竟要死在这里吗？

系统小声道：“锦君……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应该没了吧。还好任务都完成了。等我死后，你就可以出去找新的宿主。”

“我……”系统的话没说完。

它想说我只有你一个宿主，我也不想有其他的宿主。可贺锦君已经够烦恼了，没必要加重她的负担。它有心安慰，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和贺锦君一起陷入寂然。

日头过了最亮的时刻，不知不觉就从正午到了黄昏。夕阳给贺锦君渡上一层黯淡的光，很快连这点光都没有了。

破旧的门前，贺锦君一动不动，枯坐一整夜，脑子里全是这几百年间见到的人和经历的事，纷纷扰扰，似走马灯在眼前闪过。

死到临头，贺锦君发现自己一如在溯源之地时那般，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此死去，不甘心还未杀死尔涯就要身死道消，更不甘心到了最后也回不来家见一见妈妈和爸爸。

可是有什么办法……难道她还能凭空变出一个人帮她开门吗？

次日清晨，天光破晓之时，她猛然站起来，眼睛里有轻微的血丝。“系统，你那里是不是有一具为我准备的身体。如果我不小心死了，可以复活一次！”

“是。”系统答道，“如果你在任务中死去，可以把你救回来。”

“你能不能把你的意识附在那上面？”

“我？我！”

“就是你。”贺锦君清晰且坚决地说，“我在这里死了，你也只能在这里把我复活，一样出不去，不如试一试。”

被贺锦君的语气影响，本来还想思考一下的系统，不知不知着手准备。

等待系统变成实体需要时间，这地方的灵气浓郁，贺锦君不浪费一点，抓紧时间修炼。

系统在他的空间里扒拉出那具空白的身体。从脸型身高到性别，一切细节都未定。原本是为贺锦君准备的，不想如今即将成为自己的载体。系统细心地对它进行调整。

调到一半，系统忽然想起了什么，有心想问一问贺锦君，心里又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简单，她会回答什么它难道不知道吗？想着想着，系统嘴里不由自主咕哝出一句话。

声音又小，说得又快，还含糊不清。

“你说什么？”贺锦君一个字都没听清。

“没什么。”

系统调好了它觉得需要调整的一切，从空间里把那具身体放了出来，意识附身到那里。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他第一次从新的视角看贺锦君，正面，面对面。她坐在隔他几尺远的地方，把一件衣服丢在他身上，遮住他的**部位，眼睛眨了好几下，很新奇地看了他一会，然后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赞叹道你很好看。

能不好看吗？

脸型、眼睛、身材，所有都是依照贺锦君的审美调整的，这几百年中他们聊天，系统把贺锦君喜欢的男性特点记得一清二楚，她描述在现代前男友时他也听得仔仔细细。

但是系统还是觉得身体最上端的部位传来了如同被太阳直晒的感觉，好像叫做脸红发烫，而胸膛左边的器官在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跳得他整个人晕晕乎乎，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

直到贺锦君再说话问他感觉怎么样，他才反应过来现在说话需要动嘴，于是张嘴，学着让气流从齿间逸出：“谢……谢，你更……好看，我……的感觉很好。”

贺锦君噗嗤一声笑了，“好了好了，你先把衣服穿上，适应一下你的新身体吧，等下我们就要去开门了。”

“好。适应……一下。”

“嗯。”贺锦君闭上眼睛继续修炼。

系统很艰难地穿上衣服，如同腿上有伤的人，很慢地绕着她走了一圈。

有手了，也有脚了，还能呼吸。

清冽的空气被他吸入肺里，再缓缓呼出。还能眨眼睛！乌黑的头发垂到肩上，他好奇地捏了捏，又去触碰了贺锦君的头发，手感似乎不太一样，她的好像更柔软顺滑一些。

如此走了几圈，系统觉得差不多了，便说：“我们去开门吧。”

贺锦君瞧见他面上的笑容，问：“这么开心吗？”

“开心，很开心。”

“如果我能早点知道的话，一定更早一些让你用这个身体。”贺锦君认真说。

“不用！之前有任务，不方便。”系统说，“我们去开门吧。”

把手放在门环上的那一刻，贺锦君心里有些紧张，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幸运的是，门依照她的想法，颤动、发光、缓缓地打开，贺锦君嘴角上扬，拉着系统的手走了进去。

门内很狭窄，光线暗淡，差不多只能容纳三四个人的样子，正前方有一小团蓝莹莹的雾气，不知是好是坏是何功效，雾气中有一些薄薄的纸张，上面似乎写了什么东西。贺锦君心想来都来了，管它是什么东西摸了再说！于是伸手触摸这团雾气。

说是触摸，可雾无形无影，怎能被抓？

然而，贺锦君又不能说什么都没触碰到。

她的手像是插进数九寒天的雪地里，极冷极冰，隐隐有被什么小虫啃噬的钻心之痛，她面不改色，见雾气正缓缓涌进指尖，便一动不动。

系统看她这样，也跟着伸手进去，条件反射缩了回来，惊呼道：“这！这是什么？！”

“这是痛。”贺锦君轻声说。

直到那股几乎能把手直接冻到坏死的寒冷彻底散去，雾气也完全被她吸收，贺锦君才把失去知觉的手拿了回来。

雾中薄薄的纸跟着落下。

系统神色紧张，“锦君，你还好吗？”

身体里突然涌入大量信息，贺锦君蹙眉消化，回道：“挺好的。”

思索片刻，她说：“刚刚的雾气里全是虫子，有很强的能量，它们现在在啃我的护体灵力，但它们的吞噬能力极强。如果我能将其炼化，就可以指挥它们，控制它们把这个空间啃出一个开口，我们就能出去。”

系统听了，连忙问：“疼吗？”

“有点。”贺锦君拉过系统刚刚触碰的手，细细探查，舒了口气，“你体内没有。”

她盘腿坐下，刚想沉下心运转灵力对抗那些虫子，忽然想起什么，对系统道：“我炼化需要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做什么？”

“我？”系统愣了一下，“看着你啊。”

过去没有实体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

“不行！”贺锦君斩钉截铁，“我修炼你也修炼！这里有灵气，你的身体本来是给我准备的，天赋与我是一样的，怎能浪费！“又面露怀疑之色，“你应该会吸纳灵气吧？”

“……我……应该会吧。”系统学着贺锦君的姿势面对她盘腿而坐，静心感悟，立刻就有灵气涌进体内。

贺锦君见状，安心闭上眼，神识沉入体内，与虫子斗争。

只是和系统说话的片刻，虫子已经要啃噬掉她的护体灵力，马上触碰到血肉。贺锦君专心致志，小心翼翼地控制灵力伸进雾气中一部分，捕捉虫子。

虫子虽多，逐个击破也不算难，就是耗费时间。贺锦君花了整整五天的功夫，没有一刻停歇，总算把这些冰蓝色的小虫收服。

紧接着，她操纵虫子贴在空间边缘。沙沙的声音中，她捡起那些纸张，逐张翻阅。

这似乎是一个智慧生物记录的随笔。

“今日出了一个时辰太阳，其余时候都是黑夜，一直下雨。心情不悦。”

“有个四眼妖兽上门挑战，说我是这片区域有名的好丹鸟。我是好丹鸟与要挑战我和我打架有什么联系吗？不理解。”

“碰到个人。感觉可以一只手捏死。”

“结果被她打了一顿。打不过。”

“今天出了十个时辰太阳，开心，但冰雹砸得我脑袋疼。什么时候能稳定啊。”

“朱雀王说有修士在准备寻找天道。”

余下的几页，丹鸟都在描写那些寻找天道的修士。她们要打破天上的桎梏，来到天道面前，让祂实现她们的愿望。

翻到倒数第二页，笔记骤然凌乱，每一笔都写得很重，墨水简直要透过纸张把下一页也染成黑色。

“凭什么！”

“走出溯源之地的应该是我们！不是人族！”

“我要把人都杀了！！”

前面的语句如此愤怒，最后一句的字迹却骤然恢复之前的工整和隽秀。那黑色的五个字，透露出无尽的杀意。

“沈芳。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