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后 第21章 石屋1

一进入石屋，贺锦君再次感受到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肃穆。

“这……！”面对空旷的屋内，归宁惊叹道，“好强大的空间拓展之术！”

沈从应和道：“简直闻所未闻。”

贺锦君深吸一口气，骤然失去灵力着实不好受，从接近成仙的境界一落成为凡人，很容易让她想起自己一开始弱小的时候。

“诸位发现了吗？里面几乎没有任何灵气，我们自身的灵力也被压制。”

此话一出，归宁与沈从瞬间紧皱眉头，南思安不声不响，直接拔出了他的剑，剑灵在这种环境下极为不适，引得剑身跟着一起颤抖。

墙壁窗户洒下几缕光，不算太亮，但已足够，不至于陷入黑暗。最中间的银色球体察觉到生人的气息，原本蜷成一团，伴随着咯嚓咯嚓的动静，展开成钢铁巨人。

巨人手持大刀，空洞无神，咚咚咚跑了过来！

贺锦君轻盈地跳到一边，躲避的同时拔出剑，对准巨人膝盖拼接处的缝隙刺下，只听铛一声，大力袭来，震得她右手发麻。她反手用力划过，金属摩擦的撕拉声回荡，心下立刻明白，结果与上次一样。

头上忽有劲风，她立刻翻身后退，躲避巨人砍下的刀。

“小心！”南思安关切道。

一般来说，身躯越大，行动则越缓慢迟钝，放在这里不同，这钢铁构成的巨人移动速度不快，动作却是极为敏捷，见一击不成，手底下的目标还跑远到门边上，立刻回头攻击还在身边的南思安。

须臾的功夫，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南思安已出了近百招。

和贺锦君这种靠自己悟出来的剑法不同，他师从于上一任剑道大师，学习的是传承多年的剑术，力量、技巧无一不精，用起来颇有行云流水之美。

归宁不知何时手上握了把三棱刺，攀着巨人身体跳跃直至头顶，手上用力。

“铛——”

只听清脆一声，归宁反倒身体一震，从巨人头上跳下来。

沈从手持长枪，不断攻击不同地方，试探巨人各个部位的坚硬程度。

四人围攻了半天，巨人毫发无伤，自身体力逐渐下降。贺锦君大声说：“我们走吧！”

其余三人纷纷道好。

一直步步紧逼的巨人跟随她们靠近门边，停下脚步。当贺锦君最后一个出门，关上门回头望时，它已回到正中间众人初见它的地方，安静得如同雕塑。

贺锦君停顿一下，心下似有感悟。

四人重回天光下，灵力也跟着恢复，皆是松了口气。

“我试过了。”归宁靠在树上，神色不虞，“身上什么地方都刺不进去。我找不到它的弱点。”

沈从道：“我也是。这机甲巨人刀剑不入。”

“我也不能。”南思安说。

贺锦君看向说话的南思安，问，“连你的剑也伤不了它吗？”

南思安默然，摇了摇头。

贺锦君的剑吹毛立断，削铁如泥，放在俗世中算是一把宝剑，放在修士中算不得什么。南思安的剑已有接近成形的剑灵，与使用者心意相通，这才算是好剑。遥想多年前，贺锦君的剑也是有剑灵的，但在溯源之地第三次断裂后，什么灵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但是不应该啊。”贺锦君说，“你的剑是世界上最锋利、最好的武器，如果连你——”

她忽然停下，目光从南思安的脸移到南思安的眼，在那里，南思安的剑随着她的话语嗡嗡作响，剑身不停颤抖，激动得下一刻就要从剑鞘里飞出来一样。

“你的剑怎么了？”

“无事。”南思安按住剑柄，语气是他万年不变的平淡，“它听到你夸它，它很开心，很激动。”

沈从干咳了一声，退到归宁旁边。

谁不知道剑修和本命剑一体，说剑灵开心，不就是变相在说自己因为贺锦君的夸赞而开心。

“……”贺锦君正色道，“我有一个想法。”

“我初次进入时，也与那钢铁巨人缠斗一番，它身上坚硬无比，不论我如何用力，如何去找它身上可能的弱点劈、砍、刺，也无法给它留下一丝痕迹。我当时在想，是否只是我，我无法伤到它？故而我前来寻求各位的帮助。

“但是现在我发现大家与我是一样的，都不能对它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甚至包括南道友的剑。”

南思安的手更用力地按在剑身上，专注地听贺锦君讲话。

贺锦君思索道，“也许……伤害不了它，并非因为我们弱小，而是它置身于这石屋中。石屋不仅是压制灵力的空间灵器，也是巨人的依靠，所以在它的领域下，我们无法打败它。”

“若真如此——”归宁从贺锦君的话语中读出一种可能，眉头拧得像一条线，嘴唇幅度极小地动了动，“这石屋也太过强大。”

“此秘境必然已存在很久，甚至可能久到天地初开。”贺锦君说。

沈从看过去一眼，“我认为没那么久，但几千年应该是有的，应该在天道设立规则后。”

世界之初，混沌伊始，万事万物皆为虚妄。后日月、星辰、天空、海洋、山地逐渐形成，生命自溯源之地诞生，新生事物似朝阳那般喷薄而出，它们带来了希望，但秩序也因此紊乱，世界骚动不宁。

太阳随心所欲地升降，风雪如同泉水从地下涌出，地面随时开裂吞噬性命，将死之人一夜之间恢复生命，婴儿可能次日就垂垂老矣。

此等境地下，天道设定世界规则。

日月在固定时间内轮流悬挂高空，草木人兽需得从幼时缓慢长大，天空乃凡人不可触碰之地，诞育新生命时雌雄男女承担相同的苦楚，关闭的秘境中不留灵智已开的生命……

这就是天道所立下的规则，只要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中，无论是谁，都无法违抗规则。

“也有可能。”贺锦君说，“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钢铁巨人身上，那不是我们的目标。”

南思安立刻问：“你看到了什么？”

有的时候，系统不得不要承认，南思安有极为敏锐的觉察力。过去和贺锦君相处，不论贺锦君如何平静如何笑意融融，他总能感知到她面下深藏的情绪。现在她话中的言外之意，他也立刻读出。

贺锦君扬眉一笑：“中间有东西，里面光线不太好，看不太清，其他地方都是平的，但那里不太一样。刚刚打斗中它一直不肯去到门边上，一直在中间和我们兜圈子。等下我们再去里面，看看究竟是什么。”

大家又商量了一下如何分工引走钢铁巨人，大约一柱香时间过去，贺锦君提议再次出发，南思安附和她，沈从没说话，和归宁对视一眼。

归宁没有动。

“前辈稍等。”她盘腿而坐，神态自若，一缕阳光透过树荫落在她眉心。额间那颗红痣本是归宁脸上最引人注目之处，这时阳光一照，显得红痣淡了几分，而她的眼神里多了锋芒，“方才商议中，并未说谁去中间，想必等下若是进去了，我们也争不过前辈。”

“有话不妨直说。”贺锦君回道。

归宁拊掌而笑：“是前辈最先发现此地，也是前辈最先看到中间异常。我愿意放弃中间的东西，为前辈引开那钢铁巨人，只要前辈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后面在秘境中的三日，前辈需为我门下弟子保驾护航。”

让一个大乘期修士浪费三日时间，着实是一个昂贵的条件。

“可以。”贺锦君干脆利落地答应，接着问南思安和沈从，“你们有什么条件？”

沈从说：“我希望知道前辈灵力控制之法，如何练到此等如臂指使的地步。”

贺锦君再次点头，“可以。”

轮到南思安，他紧紧握住剑柄，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条件，能帮到你就很好了。”

“无妨。”贺锦君道，“后面想到了再告诉我。”

既已说好，四人再次出发。

贺锦君推开这扇门。

咔嚓、咔嚓。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过后，圆球扭曲变形成手拿大刀的巨人，只有眼白的眼睛空洞无神，头一抬，准确无误望向贺锦君四人站立的地方。

四人分工明确，散开后抽出武器进攻。

贺锦君看的没错，归宁和沈从一定深交多年，这次她们发挥全力，配合极为默契，很快按照计划与南思安一起引开钢铁巨人。趁此机会，贺锦君脚尖轻点，敏捷快速地冲到正中间的位置。

那里面确实如她所言，不太一样。

一个直径约半米的圆，略微往下凹陷，应该是对应钢铁巨人变身前的圆球所放的位置。但在最底部，还有两个小小的圆洞，似乎是可以放进什么东西。

贺锦君脑海里灵光一闪，似乎见过什么完美附和这个洞的东西。她想抓住这条线，然而钢铁巨人在她来到中间的那刻立刻回头，咚咚咚直直奔向她，她只能收回心思，先躲避迎面攻击的巨人。

究竟是什么呢？

贺锦君边跑边想。

什么东西可以放进那里面，并且能完美无缺严丝合缝？

一定不会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东西，否则不会被放在这里。可来秘境这几日，并未见到何种与其类似的物品。如果是秘境之外的，又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有点眉目，贺锦君绝不轻易放弃，奔走时又想，早知道就该认真翻一翻被她打过的妖兽藏了什么东西，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线索，等等……

妖兽藏了什么东西……

贺锦君猛然停住脚步，也不管钢铁巨人有没有被完全引开，一个翻身就又冲到中间，艰难地调动起全身灵力，咬牙承受经脉一下被抽空的不适，从储物耳钉里取出了一枚青玉珠子。

是唐可清给唐怀宁，唐怀宁又转赠给贺锦君的那枚珠子。

是妖兽受它吸引，不顾一切攻击贺锦君只为了得到的珠子。

洞有两个，自己手里只有一个。

贺锦君心想管不了那么多了，秘境那么大，想找到第二个得多难，心一横，直接把珠子按进了洞里！

只有一颗，却已足够。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贺锦君接触青玉珠子的指尖传开，她眼瞧见地面突然裂开一个大口，转瞬开裂到她身边。她下意识想运用灵力飞起来，然而受石屋的压制，最后一丝灵力都被她用在取储物耳钉的珠子上。

剧烈的失重感传来，贺锦君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