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输 第14章 雨天

好不容易变小的雨在夜里又开始了自然的狂想曲，一直到第二天，整座城市都笼罩在磅礴的雨幕之中，空气里也带着潮湿。

新闻里正播放着几处道路被水淹灭的画面，轿车在路面的水里宛如一艘艘船只。

杂志社的大群里发了通知，今日可以居家办公。

于是一早被例行闹钟叫醒的姜予棠起身去了趟洗手间，便倒在被窝里，继续睡了个半小时的回笼觉。

睡到满足起床，简单做了顿早餐敷衍自己的胃，姜予棠在一楼客厅的工作区正式开始了工作。

天气转凉，她穿着薄薄的一件家居服感觉到冷，打了个喷嚏后便从衣柜里翻找出小毛毯。

这场大雨，看来是要彻底将夏季残留的热意消散。

家里的冰箱不剩下什么食材，这样的恶劣天气点外卖恐怕没有外卖小哥接单。

姜予棠一边查阅着资料，一边为中午的餐食犯愁。

柜子里还有些没开封的面包和饼干，勉强能填饱肚子。

姜予棠这样想，打算一会儿做杯热拿铁配着饼干和面包吃。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突然弹出电量告急的弹窗，键盘上敲不停的手指只好停下。

姜予棠掀开腿上的毛毯，踩着拖鞋到电视机下边的柜子里翻出充电线。

刚关上抽屉，家里的门锁发出声响，姜予棠手上的动作一顿，提着心往玄关处瞥了眼。

“是我。”郁琛看了她一眼便低头放下两包印有生活超市logo的塑料袋，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

“你怎么来了？”

按照姜予棠所了解的，郁琛现在应该是省外才对。

况且户外现在下着暴雨，他来找她，衣服肩上都湿漉漉的。

“想你了。”郁琛勾唇笑了下，将装的满当当的两包塑料袋提到厨房岛台上分类收纳。

做饭要用的酱料，新鲜的蔬菜，肉类和鸡蛋，还有一些姜予棠平时爱吃的零嘴。

“这么大的雨。”姜予棠皱着眉，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拭。

“弯点腰。”郁琛长得高，姜予棠想给他擦湿漉漉的短发，却够不着。

“没多少雨水。”

郁琛弯下身子任她用毛巾擦拭，手上还忙活着拆开包裹香菇的保鲜膜。

“中午吃炸酱面好不好？”

昨晚他看见姜予棠在视频软件上推荐了某个博主做炸酱面的视频，今天上午就去附近的生活超市买了食材。

最近暴雨天，生活超市里好些食材都被一扫而空，还好杂酱面的食材是齐全的。

姜予棠点了下头，摸了摸他上衣的布料是湿润的。

“我去给你拿换的衣服，你去洗个热水澡。”

郁琛听她的安排，简单去浴室里冲了澡后换上了姜予棠给找的衣服。

两人虽然没有同居，但各自的住处里边多多少少都留有对方的物品。

洗完澡换上的衬衫是上次郁琛和姜予棠一起去逛街时买的，款式和颜色是姜予棠亲自为他选的。买完后衣服就一直放在姜予棠的公寓里，郁琛偶尔来时会穿上。

“昨晚没睡好？”

方才郁琛在吹头发的时候姜予棠就瞧见他眼底的乌青，眼尾处还有些血丝，俨然一副没休息好的模样。

“嗯。”郁琛轻轻应了声，垂下了眸子。

“多久回上宁的？”

“昨晚。”

电脑充上电，姜予棠重新坐回桌前敲起了键盘，对前几天的采访内容进行整理。

郁琛独自在厨房，打理食材，熬酱调味煮面，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外面的雨依旧在洗刷着城市。

姜予棠取下耳机，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从厨房传出的香气诱得她肚子咕噜噜叫。

“好香啊。”

完成工作，扭头就看见在厨房里站着位为她做饭的男人。

郁琛看了她一眼，停下手中搅动杂酱汁的动作，拿起筷子搅动沸腾的锅里得面条。

“面条马上煮好，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姜予棠揉了揉肚子，有些扁扁的，于是先撕开包小包装的饼干吃了两块，边吃边走到厨房。

“海苔味的。”

姜予棠递来的饼干就在嘴边，郁琛侧了下头，张唇咬下。

虽说是第一次做杂酱面，但郁琛的手艺是真的不错。

面刚挑好舀上杂酱汁拌匀，姜予棠便迫不及待吃了好几口。

“味道怎么样？”郁琛拿着筷子搅面，没急着先吃。眼神一直停留在姜予棠身上。

“一级棒。”说着，配合着比了个大拇指。

郁琛笑了下，听见她的夸赞才开始埋头吃起面条。

“尤念的东西你给她了吗？”

“给了，她还特意让我向你表达感谢，那张签名照她会好好保存起来。”

前天晚上视频通话时，姜予棠有告诉郁琛自己隔天的行程安排。

郁琛似乎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只是点了下头，便又问她：“昨天你去见完尤念后还去哪里了吗？”

“没有。”姜予棠摇头否认，觉着他这问题问得有些奇怪，“问这个干嘛？”

郁琛耸了下肩，起身从冰箱里拿出瓶度数低的鸡尾酒，“就是觉得昨天雨太大，顺口问问。”

下午两人都有工作，姜予棠继续整理采访内容，郁琛在房间里和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开视频会议。

整理好工作内容姜予棠便拖着身子到沙发上躺着，一手高举着手机看着社交媒体推送的内容。

郁琛不知什么时候开完会出来，坐到她身边的位置，一手轻柔地抬起姜予棠的脖颈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腿上。

姜予棠缩了缩身子，手机被扔在沙发的狭缝里。

郁琛低头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拂过她脸颊的碎发。

姜予棠睁着双圆溜溜的亮眼，黑色睫毛又长又翘。

“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么想赶我？”郁琛装作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她嫣红柔软的唇瓣。

“没那个意思，只是怕待会儿雨又大了。”

“那就不走了。”郁琛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些倦意，弯腰在她的唇上啄了下。

窗外又传来闷雷声，郁琛一手搂着姜予棠的肩，往自己的怀里缩了缩。

“你还害怕打雷吗？”他这么问，是知道小时候姜予棠会因为巨大的雷声而感到害怕。

“不害怕了。”姜予棠摇了摇头，侧着身子往远处的落地窗外瞧去，雨宛如丝般连串落下。

电视机里播放着郁琛选的老片子，这样的雨天，惬意的氛围，眼皮忽然变重了些，迫使她不知不觉中闭上眼，浅浅进入睡眠。

刚到英国的第一年，姜予棠和沈靳言最早住过的公寓遭遇过抢劫。

姜予棠是最先到家的，到公寓门前看着被撬开的门锁就发觉了不对劲，她慌张地给沈靳言打去电话，对方在半小时内赶回来，期间联系了警方。

那天晚上的伦敦是雷雨交加的，两人在被翻得一团糟的房间找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在入住附近的酒店。

那晚的雷声吓得姜予棠一度只敢待在沈靳言身边一米左右，两人洗漱后一起躺在床上，沈靳言把她搂在怀里，用过去的故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讲起他们的第一次遇见，尴尬的一声问好后再无其他。再后来，是一次次因为郁琛而产生交际，他开始被她身上的光芒吸引住。

他说他想靠近她，靠近她就会有温暖围绕他，他说姜予棠能给他想要的爱，他说他爱她。

那晚两人就这样紧紧依偎，那样的情景之下，姜予棠不由自主想起远在国内的父母，她想念家人，想念在国内的生活，于是偷偷红了眼睛酸了鼻子。

她把脑袋埋进沈靳言的怀里，以为他不会知道自己情绪的变化。

等到她自以为整理好情绪抬头时，沈靳言的手抚摸着那晚她散落的长发，而他亮晶晶的眼里，是她怜人的模样。

“姜予棠，谢谢你。”

谢谢你肯喜欢我，谢谢你肯陪我越过山海，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生活。

那时候姜予棠想，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她爱沈靳言，因为这份爱，所以她做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感受到这份爱的温度，在她和沈靳言的言语里，在沈靳言的怀里，就连那晚的冷意都被这份温暖驱散。

她温暖到彻底放心睡去，在男人的怀里，她感到安逸，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绵绵的睡意将她缠绕，不知过了多久，姜予棠睁开眼，深吸了口气随之将身体里的倦意吐出。

朦胧之间，眼前的男人的脸逐渐变得清晰。

“晚上想吃些什么？”

怕惊扰到姜予棠，郁琛的声音放得很轻。

他一手举着手机看着影片，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

她又做梦了，再一次梦见了和沈靳言的过去。

姜予棠没有掩饰地皱了下眉，心里琢磨着终止这种梦境的方法。

“都可以，看你吧。”

郁琛应了声，按下影片的暂停键，目光瞥见姜予棠在琢磨什么似的神情。

“做噩梦了吗？”可方才姜予棠躺在他腿上睡着时，表情是愉悦的。

“没。”姜予棠摇头否认，当下暂且把梦境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她坐起身，一脚跨过郁琛的大腿，面对面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也许让自己更加投入当下的感情才是结束那种梦境最好的方式。

姜予棠这样想，双手搂住郁琛的脖子，感受到对方的掌心在她的腰间揉搓。

“郁琛。”苏醒后的声音总是轻柔的，姜予棠唤完这一声，压下身子往他的唇上亲了下。

亲完后想要抽离，脊背却被他用大掌压住。

呼吸变得急促，散发着暧昧的热气。

天花板的光影投射到眸里变得稀碎，郁琛垂着眸，吻落在她的唇上，锁骨上。

热气一路喷洒，姜予棠不禁抖了抖身子。

她圈住郁琛的手被他牵下，手腕被他握住，引领到某处山间。

滚烫蔓延在姜予棠的手心。

千钧一发之际，她听见郁琛嘶哑的声音在耳边环绕着。

郁琛请求着她：

“再叫一遍，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