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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张馨月支支吾吾。
就在这时“铃——”上课铃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广播的方向。
“缈缈……”她脱口而出，又改口道，“陈缈，上课了。”
王静瑶紧紧攥着的手没松。
“你跳楼的事情，你自己不是知道……”
她握着手的力道又紧了紧。
夏末秋初，八楼顶楼的天台，风已经有些呼啸。
“你参与了，对吧？”
王静瑶的话，在呼呼的风声中，显得无比坚定。
张馨月沉默地望着她，脸颊微颤。
“马上要上课了，今晚放学后见一面怎么样？”
“……今晚，我约了人。”
她果然还是忌惮她们，那些她挽起手臂、说要一起吃新开甜品店、欺负陈缈的女孩。
张馨月沉默了片刻，见她还不松口，便又开口道：“明天早上行吗？明天早上……在老地方见？”
交换人设的时间是早上八点一刻，时间有点紧，但王静瑶需要得到情报。
“好，不过我八点过后还有事情。”
“七点半，一开门我们就见面。”张馨月的声音有些急切，想要立即摆脱她的控制。
“就这么说定了。”她想了想又补充，“你可不要失约。”
许是离开校园太久的缘故，一天的课让王静瑶有些昏昏沉沉。
回到酒店的时候，林泽已经回来，依旧穿着那身工整的西装，带着无框眼镜，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整理教案。
“你特地串的课，林泽？”
“嗯。”他简单回答，没抬头。
“为什么？”
“怕你……”林泽顿了顿，又改口，“……怕陈渺会被欺负。”
“得保证委托人的安全。”他又补充。
“这样啊。”王静瑶看了他半晌，又问，“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有教师资格证？”
“大学的时候当家教，就顺便考了。”
“大学啊……说起来，你开便利店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普通的白领。”
“……这样。”
林泽看了看表，又问：“明天早上，还去学校吗？”
“不去，但要去另一个地方。”
“和陈渺跳楼有关？”
“是的，我想陈渺跳楼的原因，网络暴力是一方面，校园暴力是另一方面。”
王静瑶说着，从书包里倒出一堆纸条，都是写满攻击话语的小纸条：
『正常人谁会叫自己喵啊，简直脑子有病。』
『没爸的孤儿。』
『死瘸子。』
“霸凌的人，知道陈缈的社交账号。”王静瑶顿了顿，“以及她单亲家庭的事情。”
“他们知道陈缈很多东西……”林泽抱着下巴道。
“不仅仅如此，你看这张纸。”
『想当天文学家，做梦吧你！』
“陈渺说过‘很少和人谈论梦想’。”王静瑶回忆道。
“也就是说，知道这件事的，应该是陈渺很亲近的人……她的母亲，不，应该是朋友。”
“是张馨月，她是告密的人。”
王静瑶和陈渺通了电话，问“老地方的位置”。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陈渺有些不愿意说，大概还是有所怀念。
直到王静瑶说出：“我怀疑是张馨月告的密。”
陈渺“哦”了一声，才开口道：“在北林新风路22号，蓝天咖啡。”
末地，她又说了一句：“那是我们谈论梦想的地方。”
第二天清晨，王静瑶就打车前往了咖啡厅。
不熟悉拐杖的缘故，让王静瑶的步伐有些踉跄。
跳楼让陈渺的右腿烙下了伤，走路需要拄拐。
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张馨月已经到了，正坐在靠窗户的第二个位置上。
王静瑶放下拐杖，拉开座位，坐在了张馨月的对面。
“我们有多久没在这里说过话了？”王静瑶问。
“……很久了吧。”张馨月想了想，又问，“你恨我？”
“不算。”她直截了当。
“哦……这样啊。”
“你为什么要害我？”王静瑶向前欠了欠身。
“……我没有。”张馨月往后缩了缩。
“你心知肚明的吧。”
“……她们，和你，我在这两者之间，”张馨月将餐巾纸揉成一团，“……我也很纠结。”
“你不是聪明人吗？衡量不出这两者的关系吗？”王静瑶反问，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她只是来探求真相的，王静瑶告诫自己。
“你是故意舍弃我的，对不对？”她注视着女孩的眼睛问，这一部分的真相，她也想要知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用。”
“也是啊，都没用。”王静瑶打开手机，递了过去，“这个社交账号，是你的，对吧？”
张馨月的身子轻颤了一下。
“你喜欢男明星的首字母，加上你的生日，一看就是你的小号。”
王静瑶顿了顿，注视着女孩的眼睛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帮优优酱陷害我？”
张馨月抿了抿唇，低声说道：“……是她找的我。”
“她怎么找到的你？”
“你不是经常让我帮你评论互动吗？”
原来是因为张馨月经常的互动，而被优优酱猜测是现实中的朋友。
“她给了你多少报酬？”王静瑶又问。
张馨月没应声。
“多少钱？”
“三个橙子玩偶。”
是前段时间流行的玩偶挂件。
“只有三个玩偶？”
“我不是为了这个，你也知道……”
“知道什么？”
“……我嫉妒你，你什么都要最好的、什么都能得到最好的。”
什么都能得到最好的……
王静瑶本还想要追问，但看了一眼时间，还差一分钟八点，不能再聊下去了。
“不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拄拐的缘故，王静瑶站起身的动作踉跄了一下。
张馨月也站了起来，啪的拉住了她的手腕。
“渺渺。”
张馨月抓着她不放。
“我们……”
还没等张馨月说完，她便换了回去。
再次睁开眼睛，她正站在北林的江畔。
整个北省，都有北江的流域，北林也有北江的支流。
江沿这里，王静瑶以前也经常来。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讲江水微微的咸腥印入脑海。
沿着江边一直走，就会回到酒店。
王静瑶回酒店时，林泽正坐在沙发前，看着生物教材，像是真要当老师一样。
“一会儿陈渺会来还手环。”他看了看她，又说，“你还有话对她说吧。”
“嗯，还有事要问她。”
陈渺按时来了酒店，依旧住着那副拐，拐杖在她身上显得灵活了不少。
“对不起，没掌握好时间，你和张馨月聊天了吧。”王静瑶率先道歉。
“嗯，聊了。”
“她说了什么？”
“……邀请我去春游。”陈渺抿了抿唇，又开口道，“所以，能不能帮我去春游，明天后天再交换两天？”
“你不想去吗？”
“想……但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所以，你可不可以帮我？”
王静瑶和林泽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好，明天、后天一共两天是吧。”
“嗯，”陈渺点头，“大后天我就走了。”
“你要去首都了？”
“嗯……一切算是重新开始了，是吗？”
“……当然，当然是了。”她对上女孩的眼睛。
“那样就好了。”
“对了，你妈妈……她不反对你买人设？”王静瑶又问，她一直忘不了陈渺母亲不在乎的态度。
“是啊，我只要好好学习就行，就不是出错的人生……”
“这样啊。”
陈渺也好、周秋柔也好、宁子也好、她自己也好……王静瑶这才切身的体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意味。
春游的天气很好，天空高远，白云轻飘。
王静瑶住着拐，并不方便加入在溪流里捞螃蟹的集体活动，当然，他们也不希望她加入。
她坐在矮丘上，欣赏着山林的景色。
她孤独惯了，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初中时也像这样被霸凌，高中还好，总是喜欢不合群的一个人待着。
小时候，她倒是有一个朋友。
不过，那都是小学的时候了，她已经记不清玩伴的面孔和名字了。
这时，一个男生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王静瑶本能地向旁边挪了一下，没有看他。
男生却朝她的方向坐了坐。
“有什么事吗？”王静瑶抬起头问。
“陈缈……”男生的眼神躲闪。
蓦地，王静瑶的目光掠过他书包上的学生证：『王子尚』。
他是，张馨月喜欢的男生。
王静瑶又向右串了串，王子尚也跟着挪了挪。
她心中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吧。”王静瑶起身要走。
“陈缈，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你。”
“关注我？什么意思？”王静瑶明知故问。
“……我喜欢你很久了。”
“哦。”王静瑶没反应，只是弯腰拿起拐杖。
“陈缈。”王子尚叫了她一声。
“你说你喜欢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入学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男生的语气有些磕巴。
“那么我被欺负的时候，你也一直喜欢我了？”
“嗯，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你，陈缈。”
“我也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王静瑶顿了顿，“我只是在说，在我受欺负的时候，你又在哪？不是说喜欢我吗？”
“你不会挺身而出。”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群，“甚至连和我说话，都要躲着他们。”
“陈缈，我不是……”男生还欲解释。
王静瑶打断道：“他们在看我们，为了你自己着想，离我远一点，我走了。”
她拄着拐离开，男生没有追上来。
刚走下矮坡，就被男生女生围了起来。
“陈缈，我们等你半天了。”
“这下，没有生物老师帮你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