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保留计划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人类分化

容羿前往西城受审，说大说小也是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情。

潼省军部的工作人员在中午抵达原城。经过近几日几轮磋商，原城军部的人被允许以护送为名跟着一同前往。

容羿从原城军部的飞机上下来，站在人群面前。面前是无数的记者，闪光灯刺眼，仿佛在报复之前没能在搜查原城警署时占到便宜的事情。

那场西城媒体发起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直播，任西城警方在原城警署里翻箱倒柜，都没能找到半点关于小丽丽案物证的东西。

由此，原城警署狠狠地往中央告了一状，当着全球人民的面，临安方面不好包庇，只能捏着鼻子把这一群警员全都撤了以做交代。

同时，还顺便开除了张玫平和陈法医。

燕商桑高兴得拍大腿，立刻着人动手，想将张玫平一家和陈法医一家给接过来，结果被告知二人被限制出境。只能暂时在他们身边安排护卫，随时准备将人带走。

“容羿，走了。”原城军部的工作人员凑到他耳边说。

容羿回神，朝他点头。

当容羿朝潼省军部的飞机迈出第一步，现场开始喧嚣。随着他一步步走向接驳飞机，记者们的声音宛如潮水铺天盖地而来。

容羿面带微笑，和众人示意。

当走上登机楼梯时，容羿忽然回头。

在这个位置，潼省军部的人刚好被卡在了楼梯下。众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个个如临大敌。

“诸位记者朋友，既然来了，我也不希望大家失望。我有一条消息想在这里和大家分享。”容羿说着，周遭霎时一静。

容羿顿了顿，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燕霈夫妇。裴千影挥了挥手，附耳对燕霈说了什么，燕霈朝容羿伸出大拇指。

“联邦科学院研国总部司务杨田骑墙两头受贿，分别收了祝融集团市场部经理宗琪五千三百万联邦币以及星云集团八百余万联邦币和房产三套。”

容羿朝闪得最夸张的镜头眨了眨眼睛：“星云集团的诸位，你们给得还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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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明小队和张雨霆小队的所有人缩在狭小的飞行舱内，看着眼下搜集起来的线索。因为得到的结果太过骇人，他们不敢回天壁一号休息，更别提回潼省军部。

他们利用四天的时间对这颗乱轨流星进行了非常仔细的搜索。

长久的暴露在宇宙环境中，众人的身体都有些吃不消。除了自由之外，其他人的出舱时间都控制在半个小时之内，其余时间都在飞行舱内进行中和微粒氧疗，同时分析、讨论搜集到的线索。

随着能够搜集到的线索越来越少，众人也逐渐无话可说。随着容羿的庭审即将开庭的消息传来，众人也都清楚，事情将会告一段落。

“其实我们应该早在桫国暴露改造人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一点，并且尽快采取行动的。”张雨霆说。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证据。

铁证。

来自于桫国本土产的战斗机起落架的痕迹。

这个证据于现下的情势没有任何好处，他们必须凭借国家层面的力量才能对抗桫国的太空人改造项目。而他们的同事甚至都被调走了。

燕明心中也没有底，父亲没和他透露过关于特工在桫国查到的情况，不知道改造人项目已经发展到了何种规模。

贺伯潇暗戳戳地让他们来这里进行调查，是想要一个结果，还是希望燕商稷那边得到一个结果？

“燕明，”张雨霆唤了一声，充血的眼睛凌厉异常，“报还是不报？”

报告是固定流程，况且他们的作为来自贺伯潇的授意。

但现下潼省明显处在郭宸璘等人的全方面包围之下，并且贺伯潇在和郭宸璘的暗斗中隐隐处于劣势。

报告这个流程一旦执行，知晓乱轨流星情况的人将会无限制增多，会发生什么也变得不可控制。

贺伯潇在潼省的根基不深，他当年能被任命为潼省军部总指挥，除了自身素质过人之外，家底浅、好操控也是理由之一。

而现下，他虽说手中有北联院和西联院两座联邦科学院以及星云集团等大大小小的财团，不能随心调动不说，手中各势力人心浮动，隐隐有狡兔三窟，要溜之大吉的意思。

不报是对当下自己的一种保护。但从燕明的角度，这就是放弃一个逼迫贺伯潇同原城达成联盟的机会。

燕明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张雨霆：“我是原城人，我父亲是燕商稷。我一定会报。”

在场众人只觉得喉咙一紧，一旦燕明上报，激怒了南方，会错了贺伯潇的意思，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都没有办法再留在西城了。

西城是他们的家乡，没有人愿意为了他人的争斗背井离乡。

就算他们愿意跟着燕明奔向鸟之大陆。

他们在西城的家人呢？

“燕、燕队，这件事情能缓办吗？”燕明小队的一名队员苍白着一张脸说，“我爱人就要生了，她现在没法坐飞机。”

队员清楚的知道报告流程。只要飞机落地，那么一系列的上报流程就要开始运作了。

只要消息捅出去，贺伯潇胳膊不够硬，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你敢赌一把吗？”燕明挑起眼睛，兴奋感让他不自觉笑了起来。

“什么？”

“距离庭审还有两天，按流程容羿应该已经到了西城。少则我妈，多则我爸我爷爷奶奶肯定会过来，原城的守卫也会跟来一批，并且会带上医生。”燕明说。

敢赌吗？赌你们预备上的“贼船”的实力。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最开始提问的队员喉咙一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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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燕明的家。

刘然之和佣人一起清了清冰箱的存货，将一些临期食品拿出来吃掉。

容羿看见食物就能想到在原城做的几个海底憩室环境模拟箱，有些后悔没带一个过来。

海底憩室的环境调查给了他一些启发，除了模拟海水震荡和避光储存之外，还有温度与湿度的模拟。

不过温度和湿度是需要权衡的一个数值，温度和湿度太高食物同样无法进行长久的保存。但是这方面可以运用到医疗器械、医美产品和护肤品的制造上。

海底鱼类的皮肤，可是现在众多美容公司的广告词的香饽饽。

容羿窝在沙发里，一边看新闻，一边吃点心，刷着刷着只觉得人有些惫懒。

他要在后天上午开庭前才会去军部，经由军部验明正身后前往军事法庭进行审判。

审判全程直播，南方、西北双方蓄势待发。据新闻上说，记者们最早的已经在几天前就在军事法庭门口准备着了。

这些天跟着燕霈规矩生活，难得的松懈反而有些让人难以适从。

“没有工作，你好像很不适应。”刘然之笑着拍了拍他，随后起身去冰箱里抽了一束花来。

花束没有食用要求，繁育起来一代即可。不过越是稳定繁殖的花束，不论客观意义上观赏性如何，价格都会相对水涨船高。

“今天做一个厚椟五号的插瓶，一起来吗？”刘然之问。

“不了。”容羿说。

刘然之开始裁枝，容羿站起来转了一圈，又去冰箱里拿了花来。

他拿的是灰蛇藤和虬枝，这两种被佣人放在冰箱最显眼的位置，因为适用性不高，所以提醒自己要记得用掉。

容羿随手拿来，却不好搭配。回忆着素日里家中的插花摆件，照猫画虎般把一根灰蛇藤和两根虬枝勉勉强强插进花瓶里，却怎么也看不顺眼。

拿着几根杆杆摆弄半天，最终还是刘然之接过容羿手中的灰蛇藤缠绕在厚椟五号碧蓝色的花朵上。

“虬枝和灰蛇藤的搭配太冗余了。”刘然之说。

容羿点头，回到沙发上坐下。

刘然之让人把插瓶搬到视线内的花架上，坐回沙发上欣赏自己的作品。

“文章读完了？”刘然之见容羿一直往花瓶的方向看，心神不宁的样子，于是问。

有关育种的相关论文层出不穷，即便是育种项目势颓的现在，因为句芒实力不济，众多科学院及私人研究机构对于这一块蛋糕蠢蠢欲动，也不忘在各集团面前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毕竟有物质就有了发展的基础。

“《仓满》上发表的都读完了，其他的让助理帮忙选一选再送过来，没那么多精力。”容羿说。

《仓满》是农学界最权威的杂志，不过它的前任及前前任主编很有可能都已经上天了。

物理意义上的。

这个主编的位置目前落不到容羿头上，但容羿还在学生年代就被《仓满》约过稿，更别提现在。容羿在有限时间内倾尽全力将海底憩室调查报告写成文章，准备在这次庭审之后和主编联系，看能不能见刊。

倒也不是他大公无私想要共享研究成果，而是出于吸引人才的需要。抓大鱼要放大饵，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

“那……”刘然之正想说什么。

一阵铃声响起，是家中的固定电话。

接线员端着电话走了出来。电话响了三声，挂断，容羿立刻起身，吩咐道：“立刻把名单上的人严密保护起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伯母汇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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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明，之前一直以为你挺正派的，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鉴定科新任金科长把手的资料随手仍回了台面上，挑起棕色的眼睛看着燕明：“容羿的事情早就是老黄历了，如果真如你所说，那颗乱轨流星上的东西实际上是桫国的手笔，为什么我们从没听过桫国人的反抗呢？”

“金科，按照条例，无论情况如何，发现太空改造人就要出坚定报告给常务指挥。”燕明没和他掰扯，公事公办地说。

“临安已经发布了红字文件，以后太空人不会少，哪来的天天报告这一说？”

“报告的条例还没有撤销，如果你不报的话那就是渎职，”燕明面容憔悴，因为疲惫显得脸色有些冷，看着金科长有如看着一个小丑，道，“之前一直以为金科长挺正派的，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金科被他的反驳气笑了，道：“得，要鉴定报告我发鉴定报告就是了，你一个战斗员少操点心，小心累死在天上。”

“不劳您挂心。”

燕明摆摆手，留下两个人，确保鉴定报告能成功发送至内网系统。自己则和张雨霆分头前往休息室和几个系统部门，尝试自己的ID使用权限。

他们并不打算在军部医务室进行临时的修整，也不打算去西大附一的军部病房。燕明还没心大到觉得他们不敢弄死自己，毕竟只是几个参数和一场意外的报备，仅此而已。

军事长很快给他发来信息，要求他和张雨霆对线索做一个解释。

发得不是公函，燕明没有搭理。转头走向通往档案室的路，终端中早已准备好的系统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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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羿听着办事处成员的汇报，有条不紊地安排：“优先转移孕妇。我记得有一个手术在妊娠期只有我们那边能做，给她开一个诊断证明，赶紧坐船走。其余的继续就地保护，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在保护他们，不要告诉他们自己的伴侣在做什么。尽量不要让他们把自己遭遇的事情和伴侣扯上关系。”

“是。”

三声固定电话的响铃，是任务开始的信号。

燕榕传回来的消息经由燕商稷稍稍透露了一点给贺伯潇，所以有了燕明和张雨霆一行对那颗乱轨流星的二度探查。

为了保密，消息在传递到燕明和容羿手里时打了个时间差。

燕榕发来的东西不多，是一条公式。这条公式燕商稷看不太明白，但里面有一个明显属于改造人而并非人类的系数，末尾缀了一个口红的标志。燕商稷立刻反应过来，意思是“有关于太空改造人的血色事件”。

容羿则对于这条公式非常熟悉。

这个公式常被风阳用来计算改造人的太空活动耐量，里面有一个系数的最初版本是由容羿测试得出的。

它原本该是一个常量系数，但因为容羿本身的特质导致除了02自由和他，其他人都难以达到公式的结论水平，导致这个常量不得已变成了一个变量。

带编号的其他10个改造人最初都因为没达到结论水平没少挨打。

这个公式的出现并不是好事，可以侧面反映出人体改造程度之深，并且它的系数现在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的水平。

容羿粗略估算，如果这个系数代表的是一个合格水平，那么适配这个公式的改造人们，在太空活动耐量上至少都在他们带编号的改造人的中游水平了。

这个公式现在被运用在何处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在于燕榕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公式。

问题在于，在桫国近乎全民缄默的状态下，人类属性是否仍旧存在。

容羿曾经最为担心的一点，仿佛呼之欲出——人类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