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目前这些证据不足以给他们定罪啊!”孙知县惆怅地直踱步。
沈惟熙想了想说:“如今孟家掳掠囚禁少女的罪行是板上钉钉了,我们可以借着这件事,先将孟家扳倒。”
“还有,孟其琛与白绮萱二人皆重利,如今已然出现了内讧,若是其中一人出事,另一个人定会不遗余力将所有事情推到此人身上,这或许是我们的突破口。”
“也好,我先派人盯着他们两人!”孙知县说罢便去安排。
沈惟熙看着江照邻与萧行澈顿了顿说:“我得先去帮毛仵作整理少女的尸骨,毕竟这是下午升堂的重要证据。
“你们两个,若是无事便一人去监视白绮萱,一人监视孟其琛,让衙役大哥在明面上监视,给他们放烟雾弹,你们再暗中跟着,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
“好。”两人道了声好,便要一左一右带着衙役往白家和孟家去。
“萧行澈!下午升堂记得回来!”沈惟熙回头喊道。
“知道了!”
......
云溪县衙验尸房。
七具少女的尸体排排放着,由于死亡时间不同,每具尸体的腐烂程度不一样。
死亡时间较短的少女尸体还较为完好,时间长些的尸体便有些可怖了。
纵是沈惟熙行医途中曾见过不少亡者,但如此近距离接触,还是让她忍不住干呕。
“丫头,戴上。”毛仵作将裹着蒜姜的面巾以及鱼鳔制成的手套递给沈惟熙。
淡淡地蒜姜味驱散了死气,沈惟熙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呼吸了。
两个时辰后,沈惟熙和毛仵作依然还在检验,清理少女尸体。
最后一具整理完毕,沈惟熙终于松了口气。
“丫头,很厉害嘛,你第一次能做到这样,比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还强!”毛仵作取上脸上的面巾,带着沈惟熙一起净手。
“走,吃饭去!”
此刻沈惟熙哪吃得下,她坐在验尸房门口台阶平复心情。
毛仵作看着她这副说不出话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吃不下也是正常的,来点山楂糕吧,吃完便不会这么难受了。”毛仵作不知从哪掏出一块山楂糕递给了沈惟熙。
沈惟熙轻轻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山楂糕,胃里的翻江倒海确实平静了些。
“谢谢毛师傅。”沈惟熙休整了一会觉得好些了才去膳堂取了些吃食。
也不知道萧行澈和阿邻吃了没,沈惟熙想着便给二人带了些糕饼。
到了升堂的时间了,萧行澈还没回来,沈惟熙只好先随着孙知县去提审几人。
公堂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七具少女尸体,孟淮生与江海源二人被押在一旁。
“堂下何人,为何还不跪下!”孙知县重重地拍下惊堂木。
孟淮生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江海源依旧不动,抬头斜眼睨了一眼孙知县:“我乃官身,未定罪前不必跪你!”
“哼,孟淮生,本官问你,这些少女可是你将其掳去孟家的!”孙知县的目光又回到了孟淮生身上。
“小人冤枉啊,我也不知这些姑娘怎么会在我家井底呢,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定是那个孟炜!我们本家好心帮扶旁支,他竟做出这种勾当!”孟淮生开始狡辩。
孙知县早就料到他们会将孟炜拖出去当替死鬼。
先去已经派人探查过了,原是孟炜一家人全被当成人质囚禁在孟家,还有慈幼堂的那些人,家人也具在孟府。
昨日孙知县已派人将这些人从孟府放了出来并且严加看管。
“传孟炜!慈幼堂一众人等!”
不过几息,孟炜一行人便被带了上来。
一上来,孟炜便一直磕头,将掳掠少女之事揽在自己身上。
孙知县悠悠地听着他说完:“你认罪?这七条人命,加上囚禁少女,这可是要全家杀头的呀!”
沈惟熙见此将他的家人带了上来:“你的家人已经安全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你现在说出幕后主使还来得及,莫要连累了他们。”
“不,这事都是我一人做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孟炜转头看了一眼孟淮生,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哥哥!”孟炜的妹妹糯糯地喊了一声。
“阿炜,你快交代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若是杀人犯,我们一家人也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孟炜的父亲留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孟炜猛地吸了口气,颤抖着举起手指向孟淮生:“是他!是他让我们抓那些少女去孟府,供江大人玩乐。”
江海源本还在看戏,见扯到了他身上,怒斥孟炜道:“一派胡言,你们孟家的事,休扯到本官头上!”
孙知县见江海源还在狡辩,招了招手说:“把人抬上来!”
不一会两名衙役用担架抬着一个虚弱的少女便上来了。
江海源见了此少女,藏在在袖中的拳头微微攥紧了几分。
沈惟熙是女子,由她出面询问再合适不过。
她走到少女面前,安抚道:“你不用害怕,你看看这群人,害你的人可有在公堂上。”
少女缓缓抬头,看了看面前几人,忽的扯住沈惟熙衣袖,躲在她身后。
似乎看见了什么令她恐惧的事情,片刻后她探出了头,伸出手弱弱地指去。
“是他......是他。”少女情绪有些激动,沈惟熙见此便让人带她下去休养了。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们可还有话说!”孙知县重重地拍下惊堂木。
江海源此时再也维持不住体面的样子,他起身狠狠踹向孟淮生:“你这个废物,连个人都处理不好!”
“带下去,择日押往城主府!”孙知县最后这一下惊堂木,也宣告了少女失踪案落下了帷幕。
沈惟熙担心那个少女的安危,便赶去医馆瞧瞧她。
少女躺在床上,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沈惟熙帮她把完脉后,确认了她只是长时间未进食导致的身体虚弱后松了口气。
秦念听说还有一个幸存的女孩,便也急匆匆赶过来医馆看望:“五儿!太好了你还活着。”
五儿见到秦念,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阿念姐姐!我居然还能见到你,太好了!”
“太好了,这么多天,我以为你......活着便好,活着便好。”秦念轻轻地拭去五儿脸上的泪。
“一定是我娘亲天上有灵,他们将我扔进那口枯井里想要让我活活饿死,幸而有鸟儿衔果而来,我才撑到如今。”五儿哭得不能自已。
沈惟熙看着两人姐妹情深,笑着说:“过了这劫难,以后便都是坦途了。”
不过,这大冬天,怎会有鸟儿衔果?
也许是吉人自有天相吧,沈惟熙并未多想。
......
萧行澈下午升堂没来,是不是那边有什么重要发现,令他实在无法脱身。
沈惟熙正思考着白绮萱和孟其琛的事情,江照邻忽地回来了。
“姐姐!那个孟其琛果然让人把衙役甩开了,还好我跟上他了,他找人要去将白绮萱......”江照邻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已经让同行的衙役大哥将消息递给萧行澈了,让他寸步不离地跟着白绮萱。”
“我又跟了孟其琛半个时辰,他现在已经回孟府了,那边有人看着,我们现在怎么办?”江照邻等着沈惟熙的下一步指令。
沈惟熙想了想说道:“我们去找萧行澈。”
......
白府。
萧行澈斜靠在屋檐上,就这么看着白绮萱一天了。
他本打算回去协助堂审了,让衙役盯着便成,刚打算走,便被另一个衙役拦住了,向他说明了孟其琛要灭口之事,他只能寸步不离地继续盯着白绮萱。
萧行澈无聊地正要睡着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侧头,沈惟熙便在他身旁坐下了。
萧行澈忙将嘴里嚼着的草扔掉,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邻说孟其琛要灭口,这白绮萱可是我们破案的关键人物,我自然要来看看。”
“说不定,一会白绮萱知晓孟其琛要将他灭口,便将证据交出来了。”沈惟熙紧紧盯着白绮萱。
“呐,中午没吃饭吧,这糕饼你们拿着垫垫肚子。”沈惟熙将手中提着的糕饼递给了二人。
“嗯,真香......”二人吃的津津有味。
过了半刻,忽然有人从院外扔进来一块石头,上面包着一块帕子。
白绮萱听见声响后便急匆匆捡起石头,解开帕子看了起来。
随后扒开被杂草掩住的狗洞,爬了出去。
“走,我们跟着她!”江照邻起身便要追去。
而沈惟熙却有了新发现,她怔怔地看着白绮萱院里的那棵树,是玉兰树!
“萧行澈,你还记得吗,玉兰树下!”沈惟熙激动地抓住了萧行澈的手。
萧行澈耳根一红,却立马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找错玉兰树了?这个才是!”
“阿邻,你去跟上白绮萱,务必保证她的安全,记得留下标记,我们稍后跟上!”沈惟熙说完便和萧行澈跳下屋顶往玉兰树走去。
“好。”江照邻说完便闪身跟上了白绮萱。
“午时,三尺处。现在虽不是午时,但太阳最盛时,大致能推算出树影应当朝正北方向,我们往这个方向挖。”萧行澈说完便开始一旁花圃的园艺铲子挖了起来。
这块土地像是被人经常挖埋,泥土十分稀松。二人没费多大劲便挖到一个木盒子。
一打开,里面藏着满满一沓书信。
沈惟熙拿着翻了翻,有一大半都是凌越泽与白绮萱互诉衷情的书信。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二人在其中找到几封关键的,是关于孟其琛如何与白绮萱谋划给凌越泽下毒的书信。
“物证有了,现在就差让他们二人同盟破裂,相互攀咬了!”沈惟熙将书信收好,带着萧行澈沿着标记往江照邻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