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繁花六月,城郊外的天目山早已满是锦绣,山花烂漫。
苏七七坐在院中,算算赵凌云应该已经下了早朝,不久就能回来,之前说了好久,昨日才答应今天一起去山中看花。
赵凌云进来时步履匆匆,直直走进屋子,开始收拾东西。
“赵大人,为什么要收拾东西?你要去哪儿?”
“早朝之后,圣上突然要我去西部处理一些事情,明日启程。”赵凌云放下手中的书信,扶住苏七七的胳膊,说道:“对不起,小七,今日不能陪你去赏花了。”
苏七七听后十分委屈,但还是说:“没关系的,赵大人应该以国事为重,赏花的事可以下次。”
赵凌云一把将少女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赵大人,这次一去要多久?”
“事情涉及重大,估计要三月有余。”
“三个月…”苏七七靠在赵凌云肩头,泪水打湿了衣衫。“西部?西部边城不是正处于战乱之中?圣上要你去处理的难道就是那边的事?”
“男儿当存报国志,岂能因畏惧危险而止步不前!”
苏七七看到赵凌云眼中闪烁的光芒,便知道他内心早已坚定不移,只是默默帮他收拾行李。
晚些时候,苏七七看到赵凌云房中的灯还亮着,深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房门。
“谁?”
“赵大人,是我。”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赵凌云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站的正是衣衫单薄的少女,将其拥入怀中,问道。
“我,睡不着。”
“我此行身负皇命,肯定会回来复命,不必担心。”
“可是这一去就是三个月,或许更久,我,我不想和你分开。”
赵凌云将怀中的少女抱得更紧了。
“赵大人,带我一起去吧。”
“胡闹!”赵凌云语气严肃,不容置喙。
“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苏七七望着赵凌云,说道,“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且我轻功不错,你是知道的,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呢。”
赵凌云语气缓和下来,说道:“小七,此事关系重大,且不论涉及军事机密,一路之上更是危机四伏,你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跟着我实在太过危险。别的都好说,只是这一次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七七还想说什么,便被赵凌云封住了身上的穴道,一动不能动,打横抱回了房中。
赵凌云给苏七七掖好被角,轻声说道:“早点睡吧,等我回来。”
苏七七的余光送着赵凌云的身影离开,却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日,赵凌云趁着天色未明早早离开,策马往羌州奔去。
那日,早朝之后,圣上特意将他留下,在听政殿将一件关系到国家存亡的任务交给了他。
西部边城战乱已有数月有余,两国之间的往来贸易也早已关闭,边城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民不聊生,而与乌兹国的几次交手都以失败告终,已经接连丢失数座城池,此时已是军心不稳,百姓怨声载道。不久之前,正当朝野上下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封密报由羌州千里加急送到圣上手中,我方军中竟然有敌方奸细,除去已经处决的,尚不知还有几人。难怪这几次的行军布防,粮草军马情况都似乎被预知一般,前线将士毫无招架之力。既然已经知道有奸细一事,那么边防军队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必须要选一个信得过的人前去查出奸细,扭转局势。
赵凌云虽身为巡查司少卿,但曾作为当今圣上的伴读,一直会替皇帝暗中做些事情,说到值得信任的人选,必定是一同长大的赵凌云,当然此次也不例外。这次的秘密任务并无他人知晓,所以一切都要靠自己,赵凌云深知自己的成败将对边城的百姓,甚至整个国家有多大的影响,便立下决心,一定要将此事办成,即使以身报国也在所不惜。
十年之前,同为出征西域的长兄,在战事大捷之后被胡匪余党偷袭,最终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赵凌云依然记得收到消息那日父亲长久的沉默,母亲无法承受而昏倒的情形。那个从小陪自己习武读书,一直视其为榜样的兄长就这样消失不在,换来边疆十年安稳。只是这十年间,父亲更加沉默,而母亲也不再允许自己唯一的儿子参军入伍,但在赵凌云心中,那个曾与兄长一同许下报国之志的决心却从未动摇。现在战事再起,也到了实现诺言的时候。这一次,恕儿子不孝,不能向父亲母亲辞行,这一次,我赵凌云一定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