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 第3章 接吻之后的步骤

“站住！”

狂奔在青色石砖路，在古镇墙壁昏黄的灯光下，严锦终于在一个月芽门岔路口跟上那人。

迫切地想要让身前的人停下来，一把拉住他的袖口，伴随着布料撕裂声，衬衫袖子被扯开一半，袖口的纽扣掉落滚至墙边。

一条粗壮的手臂展现在眼前，皮肤细嫩，没有一丝伤痕。

“卫……卫冥，你的胳膊，怎么会这样？”

三天前刚受的伤，就算是再好的身体素质，也做不到这么快的修复能力。明明他的脸上还贴着纱布和创可贴。

把手背到身后，身型微晃强装镇定。

“你有事？”

发生在眼前这个人身上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严锦一时间没想好要说什么。

这个人本身的面相就很凶，比自己高了一个头，月光下严锦被他的阴影笼罩，突然心里慌乱，手指抓着裤缝。

“你不想说话，我走了。”

“是你做的。”鼓足勇气终于问了出来。

卫冥目光低垂打量眼前的人从头扫到脚，这个一紧张就把手指捏在一起的毛病，看起来似曾相识。

“你把话说清楚，我没对你做过任何事。”

“你有！你偷了我的……”

头抬得干脆，额前的刘海立起来几根，但口中的话心里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你说什么？”这么深的巷子，他们这边是岔路，没有什么人经过，算得上幽静，还是没有听清楚他后面的两个字。

“记忆，你偷我的记忆，发布在网上。”

一双澄澈的眼睛，严肃认真刻在眉头纹路里。嘴唇抿紧，似乎人中都在用力，他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

“你要不要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喝酒了？”

用他人的记忆做成视频，还能发布出来给所有人看，这又不是小说怎么可能实现。

“我没喝醉，你才喝了酒。”

靠近卫冥时，第一时间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回去吧，这古楼街都是吃喝玩乐的场所，不适合你。”

“你想转移话题。”

卫冥看了看手机时间：“我没有必要回答你任何问题，我们不是朋友。也没有关系。”

怕他离开，严锦紧张地伸手抓住他外套的衣角。

“穆阳是我的朋友，《数字时空》里面的故事是他小时候讲给我听的，你偷了他的记忆，写成那本书，因为愧疚用他的名字谐音做笔名，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卫冥目光落在面前人的手上，肉眼可见得烦躁。他不想在提起那个名字，不想再和过去发生的事有一点联系。

“你知道他的下落又能怎样，他已经死了。”

严锦的手拉得更用力，直接把那人拉到自己的身前，两人距离不过一拳之隔，近的能清楚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你骗人。”

卫冥用力一个个掰开他的手指，挣脱却没有后退，直视他的双眼。

“你可以尽情发挥你的想象力，就算你猜到又怎么样，你没有证据。”

从这个男人深邃的眼神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的漆黑眼睛就是一个程序启动环境，把数据从严锦眼中复制、存储、转发。人类不可能做到。

“你不是人。”

卫冥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随后避开了他审视的目光。

趁着这个空隙，严锦的手冲着他眼尾的纱布拉住边缘一把扯下，果然不出所料，外层渗出的红色印迹是他自己点上去的，月光下，男人的皮肤完好，嫩白如陶瓷。

“这就是证据，如果让别人知道你伤口能在短时间內复原，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对你产生兴趣。任何一家科技公司都不会放过你这个活标本，拉上手术台，了解你的身体构造，把你的大脑剖开也不一定。”

卫冥警觉地向私下观看，没有引来多余的目光，也没有异常人埋伏在附近。

“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我不是，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手被大力扯住，严锦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像是被一把铁钳牢牢禁锢手腕，指尖发白血液无法流通，再这样下去非断了不可。

“疼，放手！”

可无论他怎么挣扎，卫冥却像着了魔一样，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且他另一手扶着自己的头，似乎比严锦还要痛苦的模样，双眼睁圆布满血丝。

“为什么不放过我！”

钻心的疼痛，伴随男人的逼问魔音绕耳，严锦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混乱中想起了彭旭的话，当一个人陷入激动情绪时，只能用另一件事刺激让他平息下来。

咬着发白的唇，严锦扶着他的肩膀，踮脚吻了上去。

霎那间世界仿佛静止，终于安静下来。

他的唇凉凉的，有一种淡淡地苦涩味道。刺激到味蕾，像是爬上了小虫子，口中分泌液体，痒痒地，严锦不自觉咽了一口。

此时手机在他的口袋中响起，没几声就挂断了。

不远处，一家火锅店门前，彭旭手机贴在耳边，看向月牙门前的两人。

身后的几个朋友正在七嘴八舌讨论进去吃什么，女朋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个是你说要来的大神朋友吗？”

彭旭的手颓然垂下：“不是吧……”

什么情况？虽然只是背影，他也能认出那个在月光下和一个高大男人接吻的人是谁，他身上穿的那双鞋还是彭旭在他去年生日时送的定制版。

像是逃离现实，彭旭在几个同学的簇拥下进了火锅店。坐在女朋友身边，仿佛是丢了魂，一言不发。

转头透过那扇二楼的橱窗，只能看到高大柳树尖端枝叶繁茂。新月的光泽在隐藏在斑驳中，原来月光是这么暗的吗？

树荫下，是两人交叠的身影。卫冥十年来从未吃出过味道。竟然在严锦的唇上尝到了一丝甜味。

他突然发力双头托住严锦的脸颊，舌头撬开紧闭的牙关，长驱直入，像是在荒漠中探索到了泉眼，浸润的，舒爽的感觉喷洒迸发。

对方鲁莽得像是一颗巨大的陨石，在严锦的口腔内壁横冲直撞，不断的吸收，柔软的向着深处，不断地蠕动汲取，想要吸干他口中全部的津液。

忍不住的干呕，拼命的挣脱，可对方的两条手臂拦腰将他压在墙上，像是铁链一样牢牢地控制住他。

严锦眼睛望向面前人尽是无助，视线模糊，透明的泪珠从眼尾滑落，顺着两人紧密贴合的唇微小缝隙中渗透。

卫冥尝到一丝苦味，可即便是这样，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滋味，这是另一种味道，就在他欣喜睁眼时，看到是一张皱紧的小脸。他知道那是痛苦的表情。

他放了手，严锦背靠在墙面上，像是无骨的藤蔓滑下去。

呼吸急促，感觉全身细胞在沸腾，思绪一片空白，只能回想起彭旭的那句吻住局面。

我做了，但似乎没有像预料中的稳住局面，反而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卫冥弯腰，直接拎着他的腋下，像抱孩子一样把人拉起。

发现他腿软，用腿抵在他膝盖中间支撑他平稳的站立。

“接吻了，我们刚才。”卫冥的声音有些沙哑，平添了一丝意想不到和满意。

严锦愣愣地点头。

“怎么办，以后，我们。”

不知道，本能地摇头。严锦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划到搜索引擎页面。手指颤抖着输入：两人接吻后要做什么？

卫冥直接拿走他的手机，塞回到他的衣兜里。

“不需要这个，第一，温柔地抱一下对方。”

他说着，将手臂伸到严锦身后，将人拥入怀里。

遭受到粗鲁的对待，之后得到对方的小心呵护，这还真是一个有效的措施。起码严锦靠在他的肩头，确实心绪平静下来。

“第二，拭去对方唇上的口水。”

卫冥说着起身，手伸到他的嘴边，严锦意识回神，抓住他的手制止。

“你这是哪看来的？”

“搜索引擎上最高亮的答案，有十万人点赞。”

可以凭空搜索一切数据，不过现在他做什么都不足为奇了。

“我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别人，对不起，说那些威胁你的话。”

居然有人知道他异于常人身体，还能平静地把他当作人来尊重。

“你不怕我吗？”

卫冥握紧拳头，屏住呼吸，他不敢设想对方的答案。

“你长得是不太善良。”

严锦不会撒谎实话实说，他害怕不是因为他的超能力。而是他整个人都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阴森森气质。

“你要是平常多笑一笑，我就不害怕。”

严锦说话时眼睛像精心打磨的玉石，油光发亮，把漫天星河装了进去也不及他璀璨。笑容纯真无邪，仿佛一场世间最干净雨露净化心灵。

“我笑不好看。”

卫冥转身大步向古楼出口而去。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该远离。他就像一个电脑病毒，沾染上便是死路一条。早晚他这颗病毒会被消灭，何故惹再多的人牵挂。

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严锦拿出手机，看到了未接电话。

“你找我？”

“严锦，你没在家？”

彭旭思前想后，能接受的结果，也是最好的可能就是自己看错了人。

他抬看向四周，摇了摇头：“我在古楼街，这附近有一家味鲜火锅店。”

对方有着很长时间的停顿，回应慢到严锦以为他挂了电话，拿在手里页面显示还在通话中。

“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