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缄默时[高达00] 第25章 二十四 阿扎迪斯坦

AD2308年2月

联合境内纽约都市

瓷杯轻碰桌面的脆响，在静谧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科纳先生，您的咖啡。”我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放下，礼貌地微笑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莉娅，别急着走，来看看这个。”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办公桌后的男人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皮质座椅扶手。

我停下脚步，走到他身旁。屏幕上是一份文件：“太阳能发电系统的技术支持申请……”我快速阅读着，视线在最后的署名上停留，“阿扎迪斯坦王国……”

这个名字让我心头一颤，面上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科纳先生，这是……？”

他摊开手掌，露出温和的笑容：“我打算批准这份申请，你觉得如何？”

我不明白这样的事务他为何会征求我的意见，斟酌着措辞：“一直以来，中东地区的许多国家都以石油出口为经济支柱，而由于太阳能发电系统的建设计划，让这一地区失去了存在价值，大规模石油出口被禁止，部分国家反对而诉诸武力，造成了持续二十年的太阳能发电冲突，以至大量中东国家经济凋敝，阿扎迪斯坦王国只是其中之一。不过……该国第一皇女的政权似乎并不稳固，作为改革派的代表，国内一直有一支反对的声音——保守派。您为何要选择这样一个国家？”

男人愉悦地勾起嘴角：“以他们为试点，今后在中东全境进行全方位的技术支持。如何？”

大脑疯狂地运转，这么多年以来，不仅联合，包括人革联和AEU，也同样未曾特意关注过中东问题，在这个时候身处联合阵营的联合国大使亚历杭德罗·科纳，为何会突然同意对其提供援助，是联合为重新掌控中东地区放出的某种信号吗……我维持着嘴角的弧度，低头：“科纳先生高瞻远瞩。”

掩下眸中的翻涌的情绪，我退出办公室。

“莉娅，晚上有时间吗？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吃个饭。”一个金发蓝眼的青年拦住了我的去路，是同部门的同事西奥多·格雷森。

我的大脑被刚刚的事所占据，无心关注他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敷衍到：“抱歉，西奥多，我今晚有别的事情了。”

不知不觉间，我以莉娅·埃瑟尔的身份潜伏在这里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作为外交官亚历杭德罗·科纳的工作助手，这个由VEDA精心打造的新身份，让我在大家的眼中，只是一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的普通员工。

回到工位上，我机械地打开一份文件，目光却无法聚焦。这次的任务是监视科纳，获取联合国与三方势力的最新动向。将本应是探员的职责交给我，虽然我们对此都有疑虑，但我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如果拒绝任务一定会错过些重要的东西。为了安全起见，几个月来除了定期向皇小姐汇报，我切断了与天人组织的一切联系。然而刚刚的那份申请，还是不可避免地让我想起那个名字——刹那。简单的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又被咽下。

我轻叹一声，驱散心中的些许惆怅，走到窗边。北国的二月，正值寒冬。

楼下，科纳正从大门口走出，等候在旁的轿车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少年。那少年穿一身单薄的白衣，有着一头生意盎然的绿色头发，恭敬地为科纳拉开后坐车门。

我愣了一下，西奥多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就是科纳先生收养的孤儿，据说得宠得很，几乎形影不离的。”早先我对此事有所耳闻，不过真正见到这却是第一次。

就在这时，少年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轻轻抬头，隔着窗户直直望向我。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那双眼睛，为何如此熟悉……

他远远地冲我露出一个微笑，本该是友善的表情，却让我浑身发冷。那双眸子中没有丝毫温度，却隐约透着志在必得的兴奋。我控制不住地后退几步，直到跌坐在椅子上。

西奥多拍了拍我的肩，疑惑地看着我。我向他摆摆手示意我没事，这才惊觉手心早已满是冷汗。

他……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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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如墨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我跌跌撞撞地狂奔，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肺部灼烧般疼痛。直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我重重摔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喘息着。

笃——笃——笃——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我抬起头，只见一道人影穿透黑暗，身后带来一丝亮光，在混沌中撕开一道口子。逆光下，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双泛着金色光芒的瞳孔，散发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艾丽。”

那声音甜美而动听，带着丝丝魅惑。

“艾丽，到我身边来吧。”

“你是谁？”我声嘶力竭地喊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黑暗中传来一阵轻笑，像是毒蛇吐信：“我，是你的宿命啊。”

“宿命……”

“嘀——嘀——嘀——”

刺耳的闹钟声骤然响起，将我拽回现实。我猛地坐起身，关掉闹钟，又重新躺回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而这次的梦，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宿命……我的宿命是什么……那个人又是谁？

待思绪彻底清明，我翻身下床。镜中人将及腰的长发束起，发梢微微卷起。头发太长了，这次任务结束后，确实该找个时间打理一下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将证件、加密后的个人终端和必要文件一一收进行李包。

确认时间无误后，我快步出门，直奔机场。今天，我将随科纳的考察团一行前往阿扎迪斯坦首都。停在停机坪上的专机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我仔细检查着机舱设施，将行程资料按序摆放好。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恍若隔世。当双脚踏上这片土地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我曾在刹那的回忆里数次见过这里的街景，如今却是第一次真实触碰。原来，这就是你的家乡啊……

我仰头望向天空，刹那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此刻的他，是在遥远的太空？还是在地球的某个角落？思念如潮水般漫过心头，眼眶不禁泛起酸涩。

深吸一口气，我垂下眼帘，将情绪尽数掩去。现在不是沉溺于回忆的时候，我快步跟上前方科纳一行的脚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