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色时 第3章 第3章

懒散的苏雀正赶往后台的路上，由于他懒得拿帽子，于是把帽子戴在了头上。

他又打了个哈欠，似乎对一切很无趣。他本想走进后台，工作人员把他拦住了。

苏雀急忙为自己辩解：“请通融一下，这个帽子是俞清鸢的，他让我保管到音乐会结束为止，结束后让我来后台找他。”

苏雀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脑袋上的帽子，工作人员摇了摇头，依旧不让苏雀进去，苏雀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脑袋嘀哩咕噜地转着，本想再想个理由搪塞过去。

蓦地发现有个人影站在了工作人员的身后，苏雀一看见他立马装作乖巧地站在原地不动，他说：“俞老师，我来给你还帽子，可是他们不让我进去。”

俞清鸢望着乖巧的苏雀无奈地笑了笑，他低声对工作人员说了什么，工作人员把苏雀放了进去，苏雀笑嘻嘻地对俞清鸢道了谢。

“俞老师谢谢你，不然我就进不来给你还帽子了。”

“如果我没来呢？”俞清鸢领着苏雀走进后台休息室，边问着苏雀。

苏雀想了想，开口道：“那我就把帽子塞给工作人员，让他转交给你。”

俞清鸢没出声，苏雀看着俞清鸢的背影若有所思。很快走到了后台休息室，俞清鸢先坐在了他常坐的椅子上，并示意让苏雀坐下，苏雀没去坐。

就在俞清鸢疑惑时，苏雀突然靠近他，俞清鸢紧张了一下，他想开口说话，却像个哑巴一样说不出来，苏雀已经拿下脑袋上的帽子，将它戴在俞清鸢的脑袋上。

苏雀给俞清鸢戴上后，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啊俞老师，我擅自给你戴上帽子有点冒犯了。”

“没事。”

俞清鸢摇了摇头，苏雀也不急不慌地坐在了俞清鸢刚才让他坐的地方。

两人相视无言，最后苏雀在心里整理好自己的话语，他勾唇笑着，略先打破了沉默，开口就来：“刚才在台上俞老师您弹得真好听，琴声像流水般婉转，每一个音符都诉说着故事，真是令人陶醉呢！”

俞清鸢笑了笑：“谢谢你的夸奖。但其实我并没有弹得很好，有些节奏我没控制好，但是……”

俞清鸢突然停顿了几秒，苏雀歪了歪脑袋，似乎很期待俞清鸢后面说的话，俞清鸢忽然就不说了，苏雀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苏雀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不是自己的手机，那就是俞清鸢的手机响了。

苏雀看着俞清鸢，后者掏出手机看了眼，像是事不关己一样，划掉了电话。

苏雀疑惑地问道：“俞老师不接吗？”

俞清鸢摇了摇头，毫不在意：“不用，是骚扰电话。”

“是吗？”苏雀盯着俞清鸢的脸，想看出他是否说谎，但他没有发现俞清鸢无奈的眼神，像是纵容小麻雀看着自己。

直到俞清鸢的手机又响了，苏雀叹了口气：“俞老师，你先接电话吧。”

“好。”俞清鸢对苏雀笑了笑，拿着手机走到镜子前接电话。

他背着身，在苏雀看不见的脸上赫然没有了笑容，取之而代的是面无表情。

俞清鸢看着手机上的备注，粉色的瞳孔里尽是厌烦。他盯着电话的备注，最终呼了一口气，听着手机的铃声就头疼。

他拿着手机离耳朵远了一点，但他的眼睛正凝望着镜子里后方的苏雀，他正无聊地打量着四周，也许觉得太无聊，便掏出手机看着。

俞清鸢接了电话，不出所料，对方高亢的声音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俞清鸢，你今天在台上怎么回事，后半段弹着弹着还走神了。还有你弟弟，在台上弹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带着你弟赶紧给我滚回来！”

俞清鸢没吭声，对方又骂骂咧咧了几句，等对方咳嗽时，俞清鸢开口了：“父亲，您少说几句吧，这一咳, 邻居都以为你开音乐会了。”

“咳咳……俞清鸢！！”俞承安在电话里大声喊了一声，俞清鸢像是习惯了，礼貌地说：“父亲，您可千万别气出病了。不然怎么有力气教育我和俞嘉珩呢？”

俞承安咳得更厉害了，嘴里还念念有词着，隐约间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俞清鸢面色冷淡，知道俞承安旁边是谁，他一根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一边说：“江阿姨，照顾好父亲。还有您儿子我会好好照顾的。”

江慧巧听到俞清鸢的话，脸上苍白了不少，尤其是俞清鸢的最后一句话，话里的照顾被俞清鸢读了重音，江慧巧装作不明白话里的意思，对着电话说：“我会照顾好的。还有谢谢你照顾嘉珩。”

俞清鸢听到回复，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一旁的苏雀等得很困，他一只手挡住嘴，打了个哈欠，俞清鸢看见他的动作很是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

苏雀摇了摇头：“没事。”

俞清鸢想了想，也是终于想到一个表示歉意的理由：“为表示我的歉意，如果你晚上有空，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啊，可以的。晚上反正我没有事情的。”苏雀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本来苏雀心里也想着约他吃个饭什么的，就很好攻略他了，结果俞清鸢自己先说出来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两人来到一家餐馆，俞清鸢和服务员交流时，苏雀一直盯着俞清鸢。

男主的白月光俞清鸢长得漂亮，而且性格也还好，就是家庭不好。在后台俞清鸢正在打电话时，他装作很无聊的样子，实则用余光打量俞清鸢了很久。

苏雀能判断出来的是俞清鸢正在和他的父亲打电话，因为在剧情里俞清鸢的家庭是可悲的。苛刻的爸，疯了的妈，偏心的后妈，犯贱的弟弟和破碎的他。

苏雀光顾着心疼俞清鸢，连俞清鸢叫他都没听到。当俞清鸢最后喊了一句“苏雀”，苏雀本人立马喊了声“到”。

两人尴尬地对视了几秒，苏雀轻咳一声：“咳……那个什么事？”

“问问你的忌口。”俞清鸢的眸子望着苏雀。

苏雀随口一说：“就一个，对鱼类过敏。”

俞清鸢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菜单点起了菜，苏雀百般无聊地看着俞清鸢，后者突然抬起头，苏雀和他对视了一秒。

俞清鸢轻勾唇，把菜单移到苏雀面前，苏雀垂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你点的足够了，我怕吃不完。”

“没事，吃不完就打包回家。”

“原来俞老师是这么节省的人啊。”

“我看着不像吗？”

俞清鸢指了指自己，苏雀笑了笑，起身伸手拿下了俞清鸢的帽子，俞清鸢愣了愣，苏雀对他笑眯眯道：“俞老师还是取下帽子漂亮。”

被摘下帽子的俞清鸢听到苏雀说的话咧了咧嘴，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双慵懒的粉色眸子望着苏雀，此时的苏雀双手拿着帽子，脸颊上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红晕，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让俞清鸢觉得好笑。

“小麻雀，该回神了。”

“嗯？”

苏雀回过神，俞清鸢眯了眯眼睛：“把菜单拿给服务员吧。”

苏雀如机器人似的点了点头，他把帽子放在凳子上，接着拿着菜单落荒而逃。

俞清鸢对着苏雀落荒而逃的背影淡笑，手机震动了一声，俞清鸢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而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是俞嘉珩的信息，俞清鸢的眼里风平浪静，他点开俞嘉珩的信息，上面只有一条信息：“俞清鸢，你是不是惹到父亲了？！”

俞清鸢没理他，已读不回是他的常态，直到苏雀又坐回到他的对面，他再次收起了刚才的状态，转换到逗弄小麻雀的状态。

苏雀拿了壶山楂茶回来，他给俞清鸢倒上山楂茶，边倒边说：“俞老师，喝山楂茶养胃。”

俞清鸢听着苏雀说的话，一边拿过杯子，一边看着苏雀右手边的绿豆冰沙调侃道：“喝山楂茶是养胃，那放在右手边的绿豆冰沙是什么？”

苏雀好不容易给自己的脸降温了下去，这时候又红了起来，他支支吾吾地把绿豆冰沙往旁边推，俞清鸢看着苏雀的动作轻笑一声。

等菜上来时苏雀看着五个菜惊讶了许久，他看了一眼俞清鸢：“俞老师，你确定我们两个能吃这么多的菜吗？”

“刚才不是说了，吃不完就打包走。”俞清鸢伸手拿走了苏雀的碗，苏雀呆呆地看着俞清鸢给自己盛了一碗饭。

俞清鸢盛完之后示意让苏雀吃，苏雀点了点头，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苏雀小口小口吃着，俞清鸢一直给苏雀夹着菜，苏雀看着碗里的菜越堆越高，连忙挡住了自己碗摇了摇头：“俞老师，我碗里的菜已经够多了。您赶快吃吧。”

“嗯。话说小麻雀你还对我用敬语呢？”俞清鸢吃了几口米饭和菜，一脸不满地望着对面吃菜的苏雀。

苏雀“嗯？”了一声，他抬起头看向俞清鸢，脑袋瓜转了转，说起了高情商的话：“那俞老师想让我叫你什么？”

俞清鸢眼底含笑，伸出手指在苏雀的唇边摸掉了饭粒，苏雀怔住了，羞涩在他脸上泛起，像是朝霞映红了天边。

“阿鸢，就叫阿鸢。”

“啊这……”

俞清鸢瘪了瘪嘴，以为是苏雀不愿意，他看着手中的饭粒，把饭粒吃掉了。

苏雀眼睁睁看着俞清鸢把他嘴边的饭粒吃掉，他表面上羞涩得要死，心里却非常疑惑，明明在文里是纯情钢琴家，可是现在……

苏雀扒拉完饭，他抿唇擦嘴，低头小声说了句：“俞老师，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俞清鸢歪了歪脑袋，苏雀偷偷看了一眼，心里直骂俞清鸢怎么能长这么漂亮，歪一下脑袋都觉得可爱死了。

“小麻雀，坐过来。”俞清鸢拍了拍自己的旁边的位子，苏雀抬头望向他，拘谨地坐了过去。

苏雀坐在俞清鸢旁边，眼睛一直注视着桌上被他自己一扫而空的饭菜，俞清鸢叹了口气，佯装可怜的样子：“小麻雀不想看着我吗？”

“俞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苏雀见俞清鸢总是曲解他的意思，于是扭头看向俞清鸢。

可苏雀刚转头，俞清鸢的美貌直击他的心里。

俞清鸢没戴帽子，他蓬松的黑发自然地被扎起，粉色的眼睛像是询问着他为什么不看他，苏雀心里直呼美人贴贴。

俞清鸢见苏雀又呆住了，伸出指尖碰了一下他的泪痣，苏雀猛得清醒过来，他的脸往后靠了靠。

“俞老师，请自重。”

“还叫俞老师？”俞清鸢的语气冷淡了下来，苏雀猛然摇了摇头。

他立马改口道：“阿鸢。”

俞清鸢点了点头，苏雀为自己捏了把汗，毕竟原主可是因惹得了白月光的不快，所以才被男主给搞死了。

所以首先，苏雀得先听俞清鸢的话才可以活下去。

俞清鸢的手划过苏雀的耳朵，嘴里问：“小麻雀，你几岁了？”

“二十二。”

“那你做什么工作？”

“……你是查户口吗？”苏雀忍不住问。

俞清鸢双眼眯起，苏雀咽了口口水：“……我在开玩笑，我是小说作家。”

苦命的苏雀脸上皮笑肉不笑，他真的怕俞清鸢一不高兴就噶了他。

俞清鸢看着苏雀笑了笑，正想开口问苏雀，手机又震动了很多下，俞清鸢瞄了一眼手机信息，他叹了口气，对苏雀遗憾地说：“不好意思啊小麻雀，家里有点事情，我得先走了。”

“啊好。”苏雀见俞清鸢要走心里松了口气，他得回去把文给码了。

苏雀先行一步站起身，他把俞清鸢的帽子给拿上，随后看着俞清鸢站了起来。

俞清鸢对他眯了眯眼，去前台那边结了账，苏雀像跟着他的小跟班，跟着他出了饭店，苏雀正想走，俞清鸢拽住了他的帽子。

又是熟悉的感觉，苏雀僵硬地回过头。

俞清鸢笑眯眯地看着他，苏雀舔了舔嘴唇，和他告别：“阿鸢再见。”

“怎么再见？”

“什么？”苏雀茫然。

俞清鸢递给他手机，苏雀这才反应过来俞清鸢要加他联系方式，苏雀嘿嘿了一声，赶忙加了俞清鸢的联系方式。

苏雀把手机还给俞清鸢，之后把帽子戴在了俞清鸢的脑袋上，跟他道别：“阿鸢再见。”

“嗯，这就对了。”俞清鸢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苏雀受宠若惊。

苏雀打了个车，俞清鸢陪他等着。

很快车来了，苏雀与他挥手告别，俞清鸢看着车缓缓离去，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把苏雀的备注改成了小麻雀。

等他备注改完后，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脸庞冰冷，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他接听了电话，开了免提，对方的颤抖的声音传入到俞清鸢的耳朵里：“哥……你回来了吗？”

“干什么？”俞清鸢冷淡地问。

“父亲让你……让你滚回家。”俞嘉珩的声音颤了颤，俞清鸢一下子就知道旁边有谁。

他应道：“嗯。”

两人结束了电话，俞清鸢站在饭店门口吹了会儿风。

夜色渐浓, 寂静的街道弥漫着孤寂的气息, 昏黄的路灯下, 形单影只的俞清鸢显得落寞。

过了几分钟，俞清鸢往左方向走了出去，他又要回到那个破家了，又要挨打了。

俞清鸢在路灯下压了压帽檐，叹了口气：“好想抽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