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色时 第2章 第2章

苏雀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见到俞清鸢，他死死地盯着俞清鸢，像是在揣摩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俞清鸢上身穿着黑衬衫搭配着灰色的领带，下身穿着西裤，皮鞋被打磨的光亮。

此时的苏雀并不知道他那炽热的眼神让俞清鸢觉得很不舒服，俞清鸢冷淡的眸子睨了他一眼，苏雀的脑瓜子很快想到了坏点子。

苏雀对冷淡的俞清鸢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有纸巾吗？”

过了几秒，俞清鸢才反应过来苏雀问的人是自己，他往镜子里瞄了一眼苏雀，随后从裤兜里拿出一小包餐巾纸，转身递给苏雀，后者一脸惊讶：“先生，您是要把整包纸巾给我吗？”

“请你只拿一张。”

俞清鸢疏离的声音响起，但在苏雀看来这是很好听的声音。他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纸，随后把整包纸递给俞清鸢，后者正想拿过来，却不慎触碰到苏雀的手指。

俞清鸢瑟缩了一下手指，他连忙拿住纸巾塞进自己的裤兜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消失不见。

一直盯着俞清鸢纤细手指的苏雀轻微勾唇，他看见了俞清鸢眼里的慌乱。目的已经达到了，苏雀是故意让俞清鸢碰到他的手指。

但不得不说，俞清鸢的手指非常适合弹钢琴，细长又白嫩，骨节分明，好似天生适合弹钢琴。

手腕上有一根黑色的皮筋，大拇指的虎口有一颗痣，苏雀想果然白月光不愧是白月光，真是美人胚子一个。

很快俞清鸢察觉到苏雀正在看自己的手，他抿了抿唇，手不经意间往后缩了缩，开口道：“你还有事？”

“如果我猜的没错，您是俞老师吧。”苏雀保持着笑容，对想撇清关系的俞清鸢说着。

俞清鸢看着他没有说话，保持了沉默，苏雀当他默认了，他靠在墙壁上，脸上写满了想看透俞清鸢，而俞清鸢的粉眸也细细地打量着他，苏雀也不介意他这样看着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俞清鸢突然出声道。

“我吗？我叫苏雀。不过俞老师要记住我的名字呀，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啊。”苏雀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可怜兮兮地看着俞清鸢。

俞清鸢也盯着苏雀，过了几秒，他问：“是麻雀的雀吗？”

苏雀点头：“嗯呢。”

俞清鸢眨了眨眼睛，苏雀的脑袋嘀哩咕噜地思考如何撩白月光。

很快，苏雀开始行动。他先向前走了几步，俞清鸢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苏雀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两人身高差十二厘米，苏雀抬手勾住俞清鸢的下巴，笑嘻嘻地开口就来：“俞老师，有没有人说你很漂亮啊？其实我就挺喜欢你这张脸。”

俞清鸢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揣摩苏雀想干什么，而这时候苏雀趁机欣赏他的美貌。

俞清鸢确实算得上美人胚子，他眉目疏淡，狭长的粉眸显得深邃而神秘，眼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轻盈。鼻高唇薄，面色红润。

他头上的棒球帽显得年龄小，剩余的黑色半长发垂落在肩头，刚好盖住了他的耳朵。

苏雀想，他记得俞清鸢大概二十四岁，挺年轻。

只是俞清鸢的家庭不太好，他的母亲因为丈夫打骂孩子，受到了刺激，亲手被自己的丈夫送进了精神病院。

而父亲想把孩子培养成钢琴家，对他弹钢琴的事很严厉。

也在这不知不觉间，父亲开始打骂俞清鸢，贬低俞清鸢。

某一天，父亲带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带回了家，女人的身后跟着一个男孩，他就是父亲的私生子俞佳珩。

早在以前，俞清鸢的父亲已经在外有了女人和孩子，而俞清鸢的母亲早已看透，可她并没拆穿。

之后同父异母的弟弟俞嘉珩也被逼着学了钢琴，但他对俞清鸢非常的厌恶，因为俞清鸢对弹钢琴有天赋，而他却总是被父亲骂，让他觉得俞清鸢很碍眼。

苏雀记得文里有写小时候的俞清鸢不想练琴，为了反抗他的父亲，故意把节奏弹得乱七八糟，他的父亲一边骂他一边打他，同时把他关禁闭，不让他吃饭。

当时的苏雀气得直骂人，可现在的他心里对俞清鸢很满是心疼，在俞清鸢的眼里苏雀却是看着自己失了神，而且苏雀根本没注意到俞清鸢微微笑了笑。

直至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苏雀隐隐约约听到在喊“俞老师”的声音，他回过神，看见领带有些凌乱，顺手移到领带上整理了一下，他的头歪在一旁看向外面：“俞老师，外面好像有人叫你呢。”

苏雀整理完领带收回了手，扭过头看向俞清鸢时，头上忽然多了个东西，他的眼睛向上一看，是一顶黑色的棒球帽。

他的视线缓缓移到俞清鸢身上，只见俞清鸢的背朝着苏雀，他细长的手指在打理着蓬松的头发，他把耷拉在肩上的头发扎成小揪揪，黑色的耳钉自然地露了出来。

就在苏雀细细打量他时，俞清鸢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苏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还没看几秒，突然帽檐被俞清鸢按了下去。

苏雀本想骂人，耳边却意外传来俞清鸢低沉的声音：“帽子帮我保管一会儿，等音乐会结束来后台还我。还有……”

俞清鸢停顿了几秒，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接近，他在苏雀耳边快速说了最后一句话，便略过苏雀想走出去，结果苏雀拽住了他的衣角。

俞清鸢垂眸看向苏雀，苏雀见俞清鸢盯着自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 耳朵不由自主地发红, 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声：“俞老师，我在台下会一直看着你的，所以请您尽全力弹！”

苏雀半晌都没听见他的声音，直到听到一声轻笑，他抬起头，俞清鸢正好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尖：“我会加油的，小麻雀。”

正当苏雀愣在原地时，俞清鸢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外面也没有了声音，苏雀抿了抿唇，再次压了压帽檐走出了卫生间。

如果这时候他照镜子，一定会破口大骂自己怎么会这么没出息，反被白月光撩还羞涩，还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他的粉丝，人家怎么可能会信啊！

其实那时候俞清鸢靠在苏雀耳边低语，如丝般柔滑，不燥不烈，却撩人心弦：“苏雀，你右眼下的泪痣很妩媚，想用唇遮盖住，不给任何人看。”

苏雀快走进会场时，他表面上非常冷静，其实俞清鸢在他耳边的低语一遍遍地在心里回响, 声音温柔得让他的心尖都泛起红晕, 羞涩又甜蜜。

被俞清鸢反撩的苏雀轻咬下唇，他抓住帽檐刚拿下帽子，洗发水的味道直冲鼻子，是很好闻的味道。

苏雀再次嗅了嗅帽子上的味道，很好闻，但是……他为什么要闻味道啊，他又不是小狗！

苏雀晃了晃脑袋，把刚才想的东西给晃掉，脑袋里只剩下小说剧情，攻略白月光以及自己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然而苏雀再回想起在卫生间里和俞清鸢偶遇的事情，暗骂自己道：“苏雀啊苏雀，你可真是大笨蛋，自己不会撩却反被撩。话说他还叫我小麻雀，哼，我就是小麻雀怎么了？不过……”

他最后一步踏进音乐会场时，情绪从愤懑变成了开心：“这算不算引起了他的注意呢？”

此时在后台的俞清鸢坐在椅子上正对着自己的手发呆，连程栖竹叫他都听不到。

“俞清鸢！”程栖竹在俞清鸢耳边喊了一声。

俞清鸢这才回神应了一声：“嗯。”

程栖竹的手揽住俞清鸢的肩膀，把他和自己的距离拉近，悄咪咪地问道：“俞哥，我看你刚才在发呆，不会是遇到一见钟情的人了吧？”

俞清鸢睨了一眼程栖竹，后者笑嘻嘻地收回了手：“抱歉抱歉，忘记俞哥你不喜欢身体接触。”

俞清鸢没搭理他，他看向镜中的自己，明明自己是不喜欢身体接触的，但是被苏雀触碰时并没有不喜欢。

而且……苏雀最后对他说的话，像粉丝对待自己的爱豆一样。真是可爱。

程栖竹看俞清鸢又在发呆，叹了口气，想再次和俞清鸢搭话时，忽然察觉到有一道怨恨的视线缠绕在俞清鸢的身上，他撇过头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

不出所料，俞嘉珩正死死地瞪着俞清鸢这边的方向，程栖竹咂了下嘴，悄咪咪地靠近俞清鸢打小报告：“俞哥，他又瞪着你这边了。”

俞清鸢看都没看那边，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是谁，俞清鸢习惯性地说：“不用理他，爱瞪就瞪。”

程栖竹点了点头，他本来还想和俞清鸢八卦一下，依稀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只能和俞清鸢道了别，去往别处。

俞嘉珩看见俞清鸢身边没有人了，他快步走到俞清鸢面前，后者理都不理他，拿着手机刷了起来。

俞嘉珩见俞清鸢理都不理他，以为他是怕了，出声阴阳怪气道：“哥，你这次可要好好地掌握节奏啊，不然父亲又会像小时候一样边骂边打你而且关禁闭呢。”

俞清鸢依旧心定气神地划着手机屏幕，在一旁的俞嘉珩见俞清鸢没有反应，他咬了咬牙，顿时急了：“俞清鸢，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俞老师，下一个到您了。”林柚柠跑了过来告知俞清鸢。

俞清鸢把手机递给林柚柠：“帮我拿一下，谢谢。”

林柚柠拿住俞清鸢的手机，又哒哒哒地跑了回去，俞嘉珩瞪着眼看着俞清鸢站了起来，俞清鸢没看他，宛如看他一眼都能脏了他的眼，只是嘴开合了几下就离开了。

俞嘉珩站在原地没动，耳朵里清清楚楚的听到，俞清鸢略过他时说的是：“俞嘉珩，你跳梁小丑的行径，我且静静看你演完。再有，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他知道俞清鸢的意思，却还是气得一脚踢翻了椅子。

“哐当！”

许多人听到动静看向俞嘉珩这边，他大喊一句“看什么看”，随后走到角落里想着马上上台要演奏的曲子。

踏进会场的苏雀找到了位置，他刚坐下，就听到旁边段淮笙埋怨的声音：“苏雀，你去上个厕所怎么这么长时间，都开始十多分钟了！”

“抱歉抱歉，因为出了点意外。”苏雀吐了吐舌头，小声地说着。

段淮笙轻哼一声，没再理苏雀。苏雀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一只手拿着棒球帽晃着玩。直到响起一阵掌声，苏雀抬眼看向台上。

然而苏雀只看了一眼，他就认出台上的人是俞清鸢。

众目睽睽之下的俞清鸢站在舞台上，迎接着观众们的目光。直到掌声落幕，俞清鸢已经坐在了琴凳上，他挺直的背脊与琴键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苏雀一直盯着台上优雅的俞清鸢。他的优雅仿佛是与生俱来，如同贵族一般高贵而矜持。

俞清鸢的手指宛如精灵般在琴键上轻盈跳跃，每一次触碰都带着丝丝入扣的精准和力度。

灯光照在俞清鸢的身上，他的身体随着音乐摇曳生姿，仿佛与钢琴的旋律合为一体，流露出独特的个人魅力。

他的演奏如同一曲动人心弦的诗篇，音符在空气中弥漫，让听众们沉醉其中。

苏雀也不例外，他觉得俞清鸢天生就是为音乐而生的，但他又想到了小时候的俞清鸢是如何一步步撑过来的，苏雀只觉得心疼。

俞清鸢微微睁开眼，他似乎沉浸在了琴键里，在台上演奏时，有些细节他觉得弹得细腻入微。

可在家时，他的父亲总觉得他弹得仍旧不够好，一遍又一遍地责怪他，一遍又一遍地让他练习，练到手麻木。

渐渐陷入回忆的俞清鸢迷失了方向，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在一片迷雾里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他挥散那片迷雾，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苏雀，俞清鸢还没靠近他，苏雀的嘴唇动了动。

俞清鸢猛得清醒了过来，时机也正好是一曲终毕，他这才觉察到自己的指尖正靠在琴键上微微颤抖。

俞清鸢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从琴凳起来绕到边上，鞠了一躬，一片掌声响彻会场。

在后台一直盯着俞清鸢弹钢琴的俞嘉珩咬紧了下唇，他很不甘心，凭什么俞清鸢弹得很顺利，很不公平。

“嘉珩，你又在看你哥了啊。”

“我才没有！”俞嘉珩瞪着眼看着说闲话的裴商走到自己身边，裴商第一时间揽住俞嘉珩的肩膀让他回到了后台。

此时此刻站在台上的俞清鸢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直到看见了在卫生间里意外偶遇的褐色头发的青年，眼角还有泪痣的他治愈了自己，他的心很快安静了下来。

那个人正是苏雀，苏雀直起身子伸着脑袋看台上的情况，俞清鸢也正好看见苏雀，两人的视线碰上了，苏雀先行移开了视线，他的手里紧紧地拿着棒球帽。

苏雀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他慢慢移回视线，发现俞清鸢已经下台了。

之后弹奏的钢琴曲没怎么听进去，苏雀的脑瓜子又开始胡思乱想着。

转头看苏雀什么状况的段淮笙这时候才注意到苏雀手里拿了个黑色的棒球帽，多嘴问了一句：“苏雀，你手里什么时候拿了个帽子？”

被问到的苏雀立马停止转动帽子，他的脑瓜子一动，随便编了个理由道：“我捡来的。”

“你在胡说什么鬼话？”段淮笙一脸不相信。苏雀捂住嘴，对段淮笙打了个手势：“保密。”

段淮笙觉得莫名其妙，决定不再理无缘无故给别人保管东西的苏雀，继续听别人弹的钢琴曲子。苏雀拿出手机调低亮度刷了会儿，直到有条信息跳了出来，是温觉浅的信息，他暂停了刷手机。

温编辑：苏老师，您的大纲写的很好，可以开始写章节了。

麻雀：好的，谢谢温编辑。

在苏雀和温觉浅结束了会话后，已经不知是几遍的掌声响起，苏雀百般无聊，于是他抬头看向台上的人影。

他没认出来台上的人是俞嘉珩，直到俞嘉珩弹完之后，苏雀皱了皱眉，虽然他不会弹钢琴，但知道节奏的拍点，很明显俞嘉珩错了很多处节拍。

俞嘉珩站在台上，脸色不怎么好看，他自己知道很多处地方节拍没弹对，他的父亲肯定要打他了。

都是因为俞清鸢，俞嘉珩把错归咎到了俞清鸢的身上。

此时的俞清鸢在后台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拿着手机看着，他回了该回的信息，心里期待着苏雀来还帽子。

音乐会持续了半小时末了结束，观众们有序离了场，会场外面瞬间变成一片叽叽喳喳。

苏雀听见零零碎碎的声音，有人说“钢琴曲子弹得真好听”，有人说“好无聊”，还有人说“原来要练到这个程度才行啊”！

不关心外界的苏雀走出会场打了个哈欠，还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恢复到了懒散，段淮笙看见他这样一阵无言。

苏雀摁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扭头对段淮笙诚实道：“笙笙啊，其实这个帽子是别人让我帮他保管的，现在我要拿去还给他，所以你先走吧。”

“等会儿，那你知道他是谁吗？”段淮笙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雀。

“我知道啊，所以我先去还帽子。还有笙笙，不要把我想的很好骗哦！”苏雀对段淮笙再次挥挥手朝着会场后台方向走去。

只留下段淮笙郁闷地站在原地怼了苏雀最后的话：“可是你就是很好骗一人……”他很无助，因为他的朋友貌似被“坏”人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