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认命地吹起了头发。
“嗡嗡——”的响声充斥着小小的浴室,也掩盖不了我内心的愤愤不平。
他以为他是谁!竟敢这样管我!
我之前一个人的时候好好的,经常洗完澡就吃冰棍,从来没出过事。他一个强盗,凭什么阻止我。我真的越想越气。
但是没有办法,我总不能真的冲出去跟他拼命吧。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拔掉了吹风机的插头,浴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愤愤不平的呼吸声。
我推开浴室的门,一边用毛巾胡乱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认命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然后,我的脚步……停住了。
在我的床头柜上,那个我放着小闹钟和一本摊开的少女漫画的地方,正放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印着小花的马克杯。
杯子里,是热腾腾的牛奶。白色的雾气正袅袅升起,在微凉的夜色中带出了一丝甜腻的奶香。
他……给我送了一杯牛奶?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情更加复杂。这个男人,他翻了我的书房,发现了我的研究手札。他还看了我的少女漫画,知道我的爱好。甚至他用了我的厨房,知道我最喜欢的杯子是哪一个。
他就像水银,无孔不入地渗透了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叩叩”两声,我的房门被敲响了。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进来。”我喊道。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库洛洛站在房门口,并没有走进来。他换下了那身黑色的衬衫,只穿着一件合身的黑色T恤,少了几分白天的压迫感,多了一丝居家的随意。
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了那杯牛奶上。
“趁热喝吧。”他开口,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很低沉,“还有,早点睡。”
我站在原地,握着毛巾,头发上的水滴顺着脖子滑进了睡衣里,带来一阵凉意。我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杯牛奶,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迟疑,终于抬起眼,目光与我对上。他的眼神依旧深邃,但在月光下,那份冰冷的探究似乎被冲淡了一些,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做噩梦的人,”他缓缓说道,“喝点热的会比较好”
他是在……解释他刚才在冰箱前的行为?
我的心猛地一缩。
我以为他只是单纯的霸道和控制,但他却……记住了我做噩梦,记住了我哭了。
我讨厌这种被他轻易看穿的感觉,但又不得不承认,在经历了那个冰冷绝望的梦境之后,这杯突如其来的热牛奶,和这句没什么温度的解释”,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精准地落在了我心里最冰冷的那块地方。
我没有那么讨厌他……我只是……有些奇怪,也无法控制地好奇他。
“……你。”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你特意……热的?”
“烹饪技能。”他平静地回答,“比你用微波炉快。”
……好吧,连这种时候他都不忘提醒我,他正用着我的能力。
我泄了气,认命般地走过去,端起了那个印着小花的马克杯。牛奶的温度透过陶瓷,刚刚好,温暖地包裹了我的手心。
“……谢谢。”我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他没有回答我的道谢,只是站在门口,又看了我几秒钟。那目光算不上温柔,却也绝不清冷,它像一张细密的网,将我和这杯牛奶,都笼罩在了他的审视之下。
“晚安,希纳西。”
他最后说了一句,然后轻轻地帮我带上了房门。
我捧着温热的牛奶,一个人愣在房间里。心脏跳得很快,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恐惧或愤怒。
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强盗,真的比任何毒药,都更懂得如何攻心。
但我对长得好看的人根本毫无抵抗力。
我看着那个已经被我喝空了的马克杯,心里乱成一团麻。这个男人,他虽然夺走了我的能力,又但现在我们两个的相处方式似乎往某种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后自暴自弃地把自己摔回床上,用被子蒙过了头。
管他强盗还是恶魔,睡觉!
早上。
我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昨晚的噩梦、遗迹的崩塌、还有那杯热牛奶……一切都恍如隔世。
我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客厅里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如果这群强盗的聚集能被称为热闹的话。
侠客正霸占着我的餐桌,电脑屏幕上闪烁着我看不懂的数据流。飞坦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里,擦拭着他的伞刀,浑身都写着别惹我。玛奇则靠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而那股食物的香气,来自厨房。
库洛洛正站在我的小厨房里,围着……等等,他围着我那条印着草莓图案的围裙?!
他正专注地煎着什么东西,动作熟练得仿佛他不是一个强盗头子,而是一个在这里住了十年的家庭主夫。
这个画面太过荒诞,冲击力太强,以至于我一时忘了该作何反应。
而且他竟然破天荒地没有用我那个烹饪的技能。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回过头。晨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他渡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身上那件黑色T恤配上我那条可爱的草莓围裙,非但不滑稽,反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禁欲又居家的反差萌。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热了。
“醒了。”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过来吃早餐。”
他将煎好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鸡蛋和几片烤蘑菇放在盘子里,递给了我。
我僵硬地接过来,机械地坐到餐桌旁,侠客甚至还冲我笑了笑:“早啊,希纳西!昨晚睡得好吗?团长可是亲自守了你半夜呢。”
“侠客。”库洛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侠客立刻举起双手,做了个我闭嘴的表情。
我低着头,假装没听见,拼命往嘴里塞着煎蛋。
吃完这顿气氛诡异的早餐,库洛洛解下了那条围裙,随手挂在旁边。他那身居家的气质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团长。
他擦了擦手,走到我面前。
“丰穰女神的泪滴,”他开门见山,“拿出来。”
我心里一紧,但还是依言从背包里取出了那颗翠绿色的结晶体。它在我手中依旧散发着温和的、充满生命力的光芒,那股悲伤的情绪似乎在遗迹崩塌后就平复了,现在更像是一个沉睡中的婴儿。
库洛洛没有伸手去接,他只是深深地注视着那颗泪滴,眼中闪烁着分析和研究的光芒。
“你对它的共鸣,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他陈述道,“看来,要解开它的秘密,还是必须依靠你。”
“你想怎么样?”我警惕地问。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邀请。
他指了指后院,我那片刚刚恢复了些许元气的田地。
“去吧,”他说,“把它……种下去。”
“让我看看,”他黑色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期待与好奇,“当丰穰女神的泪滴,遇到了「丰饶的牧场主」,会开出什么样的话花来”
我捧着那颗“丰穰女神的泪滴”,走到了我那片田地的正中央。
这里是这片土地,土壤是最肥沃的地方。
我蹲下身,用手挖开一个大小刚好的坑,小心翼翼地,仿佛在安放珍贵宝物般,将那颗翠绿色的结晶体放了进去,然后轻轻地盖上泥土。
在场的每一个人——库洛洛、侠客、飞坦、玛奇——都在看着我,看着这片土地,等待着神迹的发生。
我将手掌按在刚刚埋好的土地上,试图用我的感知力去沟通。
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了。
……一片死寂。
预想中的光芒万丈没有出现,田地也没有瞬间变得生机勃勃。那颗泪滴就像一颗普通的石头,被埋进了土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完全没有反应。”我有些疑惑地抬起头。这不对,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和它之间那股强烈的共鸣,但事实却是,种下去啥事也没有发生。
“可能……”我陷入了沉思,“它与这片土地的连接需要点时间。它沉睡了太久,需要一个唤醒和适应的过程。”
“或者,需要特定的反应条件吗?”库洛洛也走了过来,蹲在我身边,用手指捻起一点刚覆盖了泪滴的泥土,仔细分析着。
“只能过几天再来看看了。”我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估计它没有办法立刻发生共鸣。”
我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遗迹探险的疲惫、昨晚的噩梦、今早的惊吓,还有眼前这个不听话的念器,这一切都让我烦躁不堪。
而这份烦躁,在我的目光落到我那把15级的「初级铁锹」上时,达到了顶峰。
“喂。”我转过身,忍无可忍地看向库洛洛,“作为这次我帮忙的条件,你可以把我的等级权限共享给我吗?”
这一刻,我终于向他提出了这个要求。
“哦?”库洛洛站起身,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你在跟我提条件吗?”
“我的等级比你高上不少!”我理直气壮地说道,“只要你开启权限,我可以给你提供经验共享,这样你升级也会很快!这对我们是双赢的场面!你可以蹭我的经验值,不仅能快速升级,还可以享受高级版本的【丰饶的牧场主】!”
我实在不想再用这个垃圾初级铁锹了!种出来的品质低得可怜,炼金出来的药剂也全是二星三星的残次品,这样我还怎么卖钱做生意。
我一把抓起那把破铁锹,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我受够这个了!”
“很有意思呢,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提议。”库洛洛看着我炸毛的样子,似乎心情很好。他沉思了片刻,像是在查看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面板。
“虽然我也很想这样做,”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但是,以我现在15级的牧场主等级,好像无法开启‘共享等级权限’这一技能呢。”
“什么?”我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几乎要崩溃,“为什么其他都可以,就这个会卡等级!”
“要多少级?”我咬着牙问。
“20级。”
……
我沉默了。
我感觉我的血压在飙升。
最终,我在幻影旅团四人组,一人看戏,一人冷漠,一人面瘫,一人憋笑的注视下,默默地打开了我的【背包】。
我认命地从里面翻出了一瓶我自己珍藏的【双倍经验值提升药剂】,在库洛洛那饶有兴致的目光中,一口气灌了下去。
(系统提示:两小时内,所有农活行为经验值获取翻倍。)
我拿起那把该死的15级铁锹,走到田边,开始用一种近乎发泄的力道,疯狂地翻起了地。
我给其他人当代练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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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