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幽灵 第1章 第一章

凌晨4：44

一道急促且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被惊飞的乌鸦撞上了暗巷里破烂的霓虹灯管，在忽明忽暗闪烁不定的红蓝光影下，一具扭曲的人形轮廓躺在潮湿的地面上，鲜血与泥泞混成一团，纠缠成贫民窟最常见的腥臭味，那张已经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刻着一道深可见骨的符号——

【≠】

——

在简鸢敲下今日份小说更新的最后一个字时，这间便宜逼仄“棺材房”的房门也被敲响了。

简鸢没管敲门声，而是在光脑上按下上传键，光脑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电流声，看着传输速度宛如百岁老人拄着拐杖跑步但好歹没白屏死机，简鸢这才转身去开门。

瞥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了，夜幕已经拉开，隐藏在黑暗之中东西开始活动。

这里是城市边缘，是鱼龙混杂的贫民窟，这个点会出现的人，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简鸢神色淡淡，腕间仿生皮肤微微翘起，掌心闪过一丝寒光，一把朴素的锋利匕首出现在简鸢手中。

棺材房的房门也跟棺材板一样笨重，好一会后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才打开半扇。

而出现在门外的人却在简鸢意料之外。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租户，是住在你隔壁的邻居！我叫宴淮。”

爽朗且直接，热情扑面而来。

话音刚落，一篮子算得上奢侈品的新鲜水果猛地一下就凑到了简鸢鼻子前，水果的清香涌入鼻腔，驱散了贫民窟空中说不清的微妙气味。

简鸢一愣，搞什么？这人是谁？

简鸢微微垂眸，迅速将来人仔细观察了一遍：破旧的假货运动鞋，鞋底上粘着过量黑色劣质纳米粘合剂，蓝色的牛仔裤洗的发白，两条裤管膝盖上还打着补丁，身上的白色T恤衫面料劣质，因为穿着次数过多领口已经变形，起球。

这身贫穷打扮的确很像生活在这里的人，只是——

穿着破旧却干净，鞋子是假货，但鞋带的系法却是标准的军用系法，裤子看似平平无奇，裤脚处还有没处理干净的军用防护涂料，隐藏在劣质面料下的肌肉匀称，标准宽肩窄腰倒三角，身姿挺拔，尤其是那张脸，好看到每根头发丝上站着一个女朋友都不奇怪，实在是和“贫民窟居民”的气质搭不上半点关系。

最最重要的是，简鸢看向面前的水果篮：

水果上没有全息溯源编码，不是全息投影的假货，是真正的水果，在科技急速发展人口爆炸土地使用极端压榨的情况下，这种纯天然的东西价格昂贵，在黑市上能换三支高级营养液，够一个月用的了，谁随便送的起，况且还是送给素不相识的邻居？

……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简鸢抬头看向宴淮。

注意到简鸢的视线，宴淮怔了一瞬，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堪称人畜无害。

……还是个傻白甜小少爷。

加上之前观察到的细节，这位小少爷应该有着官方军队背景，不过也没事，自己已经隐退了，不出意外在“全知”的资料库里，自己的资料已经标注【死亡】，通缉令都已经撤销了，来这里这么久也没人认出自己。

只要没认出自己一切都好说，简鸢不会傻到随意出手徒增嫌疑，手中的匕首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且贫穷的小说写手。

简鸢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独居在贫民窟的女性应有的防备警惕。

“你是谁？有事吗？”

“没事就快走，不然我报警了。”

简鸢的语速很快，快到宴淮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面前的门已经关上了。

宴淮愣了一会，看着手上没送出去的水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肩膀也慢慢垂了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恹恹的。

“嗡——”

裤子口袋里特制通讯器的震动打断了宴淮的沮丧，来电显示来源被隐藏，宴淮神色一凛，匆匆走向了在这里租住的房间。

贫民窟的通讯信号并不好，宴淮按下接听键，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响了好一阵，声音才断断续续闷闷地响起，

“——你，你——见到，见到——人了吗？”

宴淮耐心等了一会，直到投映在空中的光屏电子讯号变得稳定才开口说话，而光屏对面的人被特殊信号覆盖，只能看到一个人型黑影。

宴淮：“见到了。”

黑影：“如何？看着有什么问题吗？”

宴淮脑海中闪过刚才与简鸢见面的场景，宴淮下意识反驳：

“我觉得她没什么问题，她看着小小的——”宴淮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长的很漂亮，没有气势上的压迫感，从事的工作也很普通，总体而言我没有察觉到她有杀人的动机，是不是搞错了……”

对面的人似乎低笑了一声。

“宴淮治安官，别忘了，你还在实习期，现在就敢质疑治安局的决定了吗？”

宴淮沉默，没有回答。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黑影继续说道，“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敢在臭名昭著的贫民窟独居，光这一点就很有问题！”

“她是【全知】判定的嫌疑人，就算不是这件案子的凶手也不会是什么善茬，不要拿你浅薄的知识来怀疑【全知】！”

就算黑影的声音经过了处理，但听起来仍旧充满了浓浓的教训意味。

在通讯挂断之前，黑影最后说了一件事：“案件新的资料已经传给你了，好好看看，愚蠢的话不要再说，好好工作。”

对话结束，光屏熄灭，房间又恢复成昏暗模样。

宴淮抓起水果篮中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正好资料已经传送过来，宴淮定了定心神，将资料下载保存好，认真的，一字一句的研究。

通讯器的另一端，治安局内，作为黑影出现在宴淮通讯器的人扯下耳机，嘿嘿笑了两声，引起了旁边同事的注意。

“怎么了，发生什么好事了？”

“没啥事，就是给不谙世事没吃过苦的小少爷一点过来人的经验罢了。”

同事反应很快：“宴淮？他可是宴家的小少爷，你别乱得罪人。”

“哼，这件杀人案多少人想参与，他一个实习期的治安官说进专案组就进，不就是靠他家里吗，怎么，这还说不得了？”

“再说了，这通讯器都是特制的单向联络，声音和形象都是处理过的，他能知道我是谁？”

不满溢于言表，同事也不好多说什么，世家小少爷和油条老同事，两头都得罪不起，只好转移了话题：“你们那个案子现在什么情况了？”

提起案子，那人终于收敛了表情，神秘兮兮地凑到同事面前，伸出手在桌子上写了一个符号：

【≠】

“这次死的人来头不小，脸上还被刻了一个这个，这可是几年前让上面头疼了好久的杀手，这几年销声匿迹，连【全知】都已经判定这个杀手已经死亡，连通缉令都撤销好久了，这次突然出现，惊动了不少人。”

“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死复出还是别人假冒，只要能抓住，那就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能直升总部呢。”

“要不是这小子横插一手，这专案组应该我进才对，现在当什么狗屁联络人！”

同事听的一愣一愣，他也才入职转正不久，被迫听了一脑袋关于“≠”的“丰功伟绩”。

一个危险且神秘的杀手。

五年前的光域市市中心爆炸案，六年前的虚都绑架案，就连十年前云禁市邪教案都有她的身影。

而这一次她时隔多年出现在锈城，高调地杀死了锈城首富的独子。

——

宴淮将所有的资料通过自己专属的光脑投影在墙壁上，凹凸不平的破旧墙壁搭配着死亡案件，昏暗闪烁的灯光让整个狭小的房间变得更加压抑。

锈城地理位置特殊，民风彪悍，再加上很多年前那起量子事故，这块地方的治安一直很不好，治安局总部年年都派人来，但几乎没人能全须全尾的好好回去，搞得这块地方成了治安局总部人人避之不及的“不可说”，在锈城分部的治安官要么是诸事不管的混混油条要么就是在锈城本地有些不干净关系在。

能在锈城混成屹立不倒的首富自然有黑白通吃的手段，天高皇帝远，他就是锈城一手遮天的土皇帝。

现在唯一的儿子莫名其妙被杀害，这锈城本就不明朗的天更黑了。

悬赏令上的赏金高的吓人，如今全锈城不管□□白道只要是喘气的都出动在找凶手，就连总部不仅派了人来，甚至还调动了【全知】的权限，优先计算追查这件案子的真凶。

怀疑对象不止一个，宴淮只是被派来监视其中之一。

宴淮的目光扫过墙壁上简鸢的资料。

【简鸢，女，二十八岁，172cm，60kg，父母双亡，无固定职业，现居住于锈城幸福城寨】

宴淮的视线移向在资料上简鸢的照片，定定地看着。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条普通的蓝色连衣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但墙壁上有一条开裂的缝隙正好遮住了眼睛，让投影照片有些扭曲变形，看久了甚至觉得照片上的人并没有笑，而是冰冷疏远的注视着什么。

直觉告诉宴淮，这次的凶杀案和简鸢的关系不大，她会出现在嫌疑人名单里是因为她的小说里受害人的死亡描写与这件案子相似，但综合各种线索，【全知】判定她为嫌疑人的概率都只有0.58%，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可能就是因为她是真凶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才让他这一个空降的外人负责监视吧。

锈城这份功劳决不能让一个外人占了。

宴淮并不关心这背后的利益牵扯，最开始他甚至都不想参与这件事，他来这里有另外的事情要做，直到他看到了简鸢的照片。

多年前的记忆片段断断续续并不完整，只是那张脸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特殊了。

……过了那么久，她会是那个人吗？

宴淮愣了愣神，将回忆按下，继续查看简鸢的资料，【全知】的资料收集的十分全面，就连简鸢做了哪些工作都列举了出来，比如她现在靠在一些网站写小说为生，但是收入很低，只能勉强维持生活。

普通人与这样的凶杀案牵扯在一起，实在是太倒霉了。

宴淮觉得简鸢实在是有点可怜。

次日，宴淮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睁开眼，太阳光经过无数大大小小的缝隙，经过窗户艰难地投了一点点光线进入房间，宴淮看着空气中的灰尘：他是什么时候……怎么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在冰冷僵硬的地板上睡了一晚，此时此刻身体酸痛的厉害，不过接下来听到的话顿时让宴淮顾不上身体上的不适了。

“是不是！是不是你杀了我儿子！”

尖锐的声音充斥着愤怒与痛苦。

宴淮立刻起身朝外看去。

楼下，一位衣饰豪华的妇人正高高举着手朝着对面的女子扇过去。

楼上，无数双眼睛带着不同的情绪看着这场闹剧。

开文啦开文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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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