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之下 第9章 谢氏

皇帝李笙端坐龙椅，神色自若，仿佛刚才的刺客不过是场闹剧。

群臣举杯，歌舞翩翩，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阙长策知道，有些人已经不在了。

王德全死了，刺客死了，谢七跑了，可真正的人，还在暗处。

他扫视殿内，目光一一掠过那些熟悉的面孔。

太子沈知言坐在席间，神色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与他无关。

阙雪仪也在，阙雪仪是境女帝继承人，从小在军营长大。，与阙长策为同父异母兄妹，敌对关系治国。她今日穿了一身红裙，美得惊人。她正和白翎低声交谈，偶尔抬头一笑，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担忧。

夜无锡是南朝密探组织“夜影司”首领，真实出身为前朝遗孤。他则站在角落，一身黑衣，神情漠然。

苏晚卿则坐在另一侧，手中捧着一杯酒，目光时不时往这边瞟。

阙长策微微蹙眉。

“你在找什么？”秦予念察觉到他的目光。

“苏晚卿。”他低声说，“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来参加宴会，有什么奇怪？”秦予念问。

“她不该喝酒。”阙长策语气严肃，“她的酒杯，被人动过。”

秦予念眼神一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果然，苏晚卿的酒杯边缘有一圈细微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擦过。

“毒？”他低声问。

“不知道。”阙长策摇头，“但绝对不是普通的酒。”

秦予念心头一紧，正要上前，却被阙长策拦住。

“别动。”他低声道，“有人在看着我们。”

秦予念顺势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太监，正悄悄观察这边。

那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名叫赵安。

“他在监视我们。”秦予念低声说。

“不止是我们。”阙长策目光一冷，“他在监视所有人。”

就在这时，苏晚卿忽然起身，朝这边走来。

“你们怎么站在这儿？”她笑着问，但脸色有些苍白。

“你喝了那杯酒？”阙长策直接问。

“没有。”苏晚卿摇头，“我刚想喝，就被赵安递了个眼神。”

“他知道？”阙长策皱眉。

“我不知道。”苏晚卿小声道，“但我总觉得，今晚不太对劲。”

“确实不对劲。”秦予念接过话头，“谢七今夜不会收手，他一定还有后手。”

“问题是。”阙长策看向殿外，“他到底是谁的人？”

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出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名侍卫冲进大殿，跪地禀报：“启禀陛下，城南方向发现异常火光，疑似敌袭！”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皇帝李笙神色不变，淡淡道：“何人所为？”

“尚不清楚。”侍卫答，“但有目击者称，火光中似有北境军旗。”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阙长策眼神一冷，秦予念则迅速看向阙雪仪。

她也正盯着这边，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有人想嫁祸北境。”秦予念低声说。

“而且就在今晚。”阙长策冷笑，“好一盘棋。”

皇帝李笙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诸位爱卿，看来今晚的宴席，得提前散了。”

群臣纷纷起身行礼。

“朕会派人彻查此事。”李笙道，“阙长策，秦予念，你们二人随朕一同前往议事殿。”

“是。”两人齐声应下。

苏晚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

她缓缓坐下，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下。

杯中酒，依旧清澈如初，却再也无人碰过。

议事殿内烛火摇曳，铜炉里松香燃了一半。

皇帝李笙端坐在案后，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阙长策和秦予念一左一右站在殿中，影子被火光拉得老长。

“北境军旗？”李笙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压迫感，“谢七倒是会选时候。”

“陛下。”阙长策拱手，“此事蹊跷，臣以为不宜轻信。”

“哦？”李笙挑眉，“那你认为是谁在背后操纵？”

“尚无定论。”阙长策答，“但城南火起时，谢七早已离宫，他若真想嫁祸北境，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你倒是替他考虑周全。”李笙语气微冷，“莫非你也觉得朕该信他？”

秦予念站在一旁，目光落在皇帝身侧的案几上。那里放着一封密函，边角微微卷起，像是刚被人翻看过。

“臣不敢。”阙长策低头，“只是谢七若真是幕后之人，他不会只放一把火就收手。他今夜的举动太急，反倒不像他的作风。”

“你是说，有人逼他出手？”李笙问。

“有这个可能。”阙长策答。

李笙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你比从前更谨慎了。”

“陛下圣明。”阙长策依旧低着头。

“抬起头来。”李笙道。

阙长策缓缓抬头，对上皇帝的目光。

那是一双很平静的眼睛，像湖水一样深，看不出情绪。

“你母亲死前，也常说朕不该轻信旁人。”李笙缓缓道，“可你看，她最终还是信错了人。”

阙长策眼神一震。

“陛下……”他刚要开口，却被李笙抬手制止。

“你不必多言。”李笙淡淡道，“朕不是在怪你。你母亲若还在，或许也会像你一样怀疑朕。”

“臣从未怀疑陛下。”阙长策低声说。

“是吗？”李笙看着他，“那你为何要私藏谢无妄的信？”

空气骤然凝固。

秦予念眼神一凛，悄悄往前半步。

“陛下如何得知？”阙长策没有否认。

“你以为王德全是死于刺客之手？”李笙轻笑，“他若真是为护信而死，就不会在死前把信交给你。”

“他信任我。”阙长策直视皇帝，“因为他知道，我会找到真相。”

“真相？”李笙语气陡然冷了几分，“你口中的真相，到底是谢无妄留下的遗言，还是你母亲临终前的托付？”

阙长策抿紧了唇。

“你母亲临死前，曾托人带话给朕。”李笙缓缓道，“她说，她信朕，但不信这朝堂。”

“陛下……”阙长策声音有些发涩。

“你可知她为何会死？”李笙忽然站起身，走下台阶，“因为她动了不该动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谁？”阙长策猛然抬头。

“你猜呢？”李笙反问，眼神意味深长。

秦予念心头一跳，皇帝是在试探阙长策。

“陛下今日召我二人前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阙长策压下情绪。

“不。”李笙摇头，“是为了谢七背后的那人。”

他走到殿门口，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谢七不过是颗棋子。”他说，“真正幕后人，还未现身。”

“陛下已经知道是谁？”秦予念终于开口。

“朕只知道。”李笙缓缓转身，“那个人，就在今晚的宴席上。”

殿内一片死寂。

阙长策和秦予念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震惊。

“陛下为何现在才说？”阙长策问。

“因为朕在等。”李笙淡淡道，“等你们自己发现。”

“那陛下打算如何应对？”秦予念追问。

“朕已派人封锁城门。”李笙语气平静，“今夜，没人能出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你们二人，去查。”

“查什么？”阙长策问。

“查谁最不该出现在宴席上。”李笙缓缓道，“查谁最希望谢七今晚动手。”

秦予念心头一震。

他忽然想起苏晚卿的酒杯，想起赵安的眼神，想起太子沈知言始终未曾动过的那杯酒。

“还有。”李笙补充道，“查一查，谢七为何会在今晚动手。”

他转身走向案几，拿起那封密函。

“这是城南守军刚刚送来的消息。”他将密函递给阙长策，“看看吧，或许你会感兴趣。”

阙长策接过密函，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怎么了？”秦予念凑近。

阙长策没有说话，只是将密函递给他。

秦予念低头看去，瞳孔猛地收缩。

密函上赫然写着一句话：

“火光中，并非北境军旗，而是谢氏旧部。”

“谢氏……”他喃喃道。

阙长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谢无妄，终究还是回来了。

而谢七，不过是另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