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看我的报 第7章 保持清醒

提点的话说完，凌道净便先行一步，这场饭局也随之结束。

年怀初见云晴和年沐川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也识趣地先走一步，将这雅间留给她们二人，让她们可以畅所欲言。

此刻的雅间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其中还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诡谲。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了实质，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年公子与太子相熟。”云晴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虽是询问，却并未用疑问的口气，措辞也十分委婉。

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年沐川，目光犀利得好似能穿透他的灵魂，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丝端倪。

年沐川往后靠在椅子上，修长的身姿显得格外从容。他微微眯起双眸，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回应道：“云小姐何出此言？”

他温和的目光里暗藏探究，试图分辨出云晴是从何得出的这般结论。

在云晴心中，年沐川是太子的人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直直地盯着年沐川。

“我没有任何想破坏太子计划的想法。”云晴语气平静，然而在饭桌下，她的指甲却深深扣入了手心之中，钻心的疼痛时刻提醒着她要保持冷静，“我知道你们都是刻意地引导我，你们想要一个不会让楚臣忠起疑心的人接近他。”

她不期望凭借一己之力去改变整个时代，但也绝不想任人宰割，成为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

“我问你关于太子的事情，没有别的阴谋。我只是与别人不同，做马前卒也要清醒。”

年沐川目光深深，扬唇露出温和的笑意，但笑容却不达眼底，“云小姐聪慧，当知道慧极必伤，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情。”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云晴起身，走到雅间窗户旁。

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街道，开口说道：“也许你们计谋长远看是为了千秋万代，但我也想以一力保住我所做的事，不让任何一座巨山落在任何一个无辜的普通人身上。”

“我可以很坦白的说，我写报卖报从不只是为了赚钱。”云晴转身，再次看向年沐川，目光坚定而执着，“不谈大义，我只想保证我的安全和我做的事情没有伤害到他人。”

前世如此，今生也如此，她向来不怕死，只怕所做之事有愧于心。

云晴的眼里似乎一直燃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年沐川长久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云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出无形的火花。

良久，年沐川轻笑了一声，终于开口：“云小姐，当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

“年公子，我既然敢与你在此谈论，就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云晴盯着年沐川的双眼，未有半刻退缩。

云晴一时判断不出他究竟是何想法，猜不透他心中的盘算。

云晴不知道他是否有动容，退了一步说道：“你可以与他们商量一下，回头再给我一个答案。”

“但，如果你们要求我做个不清不楚的人。”云晴放下话，就拿起自己的东西往门外走，“接近楚臣忠这件事我可以做，但也只会做这一件。”

“稍等。”

云晴回头，只见年沐川正稳步向自己走来。

他站定在身前，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脸上未有丝毫浮躁之色，“你要真想知道，签下这份文书即可。”

云晴接过文书，仔细翻阅起来。

上面写着各类保密条款，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人的心神。里面也写了一条若违背她意愿可随时退出的条款。

不知为何，她突然打了个激灵，仿佛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她想到那日水榭桌上的棋局，黑白棋子交错纵横，自己似乎是局中的白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包围，难以脱身。

她明白，一旦签下这份东西，就意味着她将正式踏入这场权力的游戏，成为其中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

前路未卜，生死难料。

但她也清楚，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够保护自己，同时确保自己所做之事不伤及无辜的途径。

云晴抬头， “年公子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一切的？”

“食楼那天我也在楼上。”年沐川脸上略带歉意，“我们不会逼你，但需要确保你做的事情不会影响到……”

“不会影响到太子殿下，是吗？”云晴接过他未完的话茬，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是的。”年沐川坦然承认。

“如果我没有察觉到这一切背后有你的推波助澜，你准备如何对我？”云晴将文书放在桌上，话语中透着些冷漠。

她知道算不如人，但没想到她差了这么多步。

“云小姐，世事如棋，局中人各有其位。我并非有意将你卷入这场漩涡。但命运使然，你我终究相遇，你也是推动这盘棋的最佳选择。”大话说完，年沐川回应她的问题，“若你真未察觉，我或许会寻找其他方式，确保你的行动与我们的目标相契合，同时尽可能减少对你的直接干涉。”

年沐川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润，“但，我第一次见你，便知道你与我们一样都是有野心的人。而有野心的人，自然不会被牵着鼻子走，不是吗？”

云晴：“我签下这份文书后，你如何保障我的自由和安全？”

“我无法给你绝对的保证，毕竟云小姐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年沐川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与温暖，“但我可以向你承诺，只要你不违背我们的原则，不做出损害太子殿下或国家利益的事情，我们便会尽全力保护你，确保你的安全。”

也许他也没料到云晴会谈到自由二字，他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至于自由，它从来都不是绝对的，但在可能的范围内，我们会给予你最大的空间。”

云晴沉默片刻，心中的天平在不断地摇摆。

云晴的指尖在那冰冷的纸张上轻轻摩挲着，她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文书，签了便再无回头之路，我需要时间考虑。”

“云小姐自便，但时间紧迫，还望您能尽快抉择。”年沐川微微颔首，神色平静，“但请相信，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在这权力倾轧的世道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你我亦不例外。”

云晴沉默片刻，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彻底改变她的命运。

向左，或许是万丈深渊；向右，也许是康庄大道；向前，可能是荆棘满布；向后，又恐是绝路一条。

“我给你时间，一个时辰后我再回来。”说完，年沐川转身离去，那扇门轻轻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雅间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一会儿，一个下人送上来笔墨，恭敬地放在桌上，然后默默退下。

云晴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楼下，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们在街头嬉笑玩耍，百姓们为了生活奔波忙碌。

这平凡而又真实的生活场景，让她想起自己当初写报卖报的初衷。她从开始就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知晓世间之事，能为那些无法发声的人说上几句话，为他们争取一丝关注和帮助。

可如今，她却又卷入了这复杂的权谋争斗之中，身不由己。

“我真的要签吗？”云晴喃喃自语，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听见。

云晴猜测年沐川当是太子手下谋臣。

其人温润如玉，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他的心思就像那深不见底的湖水，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可能暗藏着汹涌的暗流。

若真入局，往后她便要时时刻刻警惕着，一如前世的生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云晴的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每过去一刻，她的心就多一分煎熬。她知道，一个时辰很快就会过去，而她必须做出决定。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思绪如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但想要破局，唯有入局……

当云晴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她拿起桌上的笔，蘸了蘸墨，缓缓地在文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笔一划，仿佛重若千钧，每一个笔画都承载着她的决心和勇气。

一个时辰后，年沐川准时回到雅间。

他看到云晴已经签下的文书，微微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年沐川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印章，在文书的末尾处盖上了太子府的印记。

“云小姐果然是个有决断之人。”年沐川伸出手，“欢迎云小姐。”

云晴握住他的手，目光直视着年沐川，“希望你们莫要食言。”随后松开他的手。

从此往后，她便不会做笼中蛐蛐，而是走一步算一步，跳出谋算这张网。

年沐川：“云小姐放心，只要你忠心办事，太子殿下必不会让你受委屈。”

“年公子，你应当对楚府上下早有准备吧。”云晴声音中已多了几分从容与决绝。

年沐川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轻轻展开在桌面上。“这是楚臣忠的府邸布局图，以及他日常的行踪规律。”

云晴收起文书和图纸，目光复杂地看了年沐川一眼，说道：“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年沐川微微颔首：“云小姐客气，相互扶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