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看我的报 第6章 话题受限

华灯初上，云晴出了年府后，顺着护城河往家走。

卖货郎挑着担子，嘴里吆喝着往家走，担子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归家的人们脚步匆匆，云晴裹挟在其中。

她的心思全然沉浸在与年沐川的对话中，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了。

得想办法尽快让报刊恢复刊印。

年沐川为何要最后与她坦白心迹？她不太相信这只是简单的交流，其中应当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意图？

高官？清官……他是在暗示自己明日如何和首辅凌道净沟通吗？

凌道净明面上看起来独树一帜，是皇上直系属下。但据她暗中观察分析，凌道净似乎是太子一派的支持者，太子许多政务上的事都有凌道净在背后顺水推舟。

民生之事……政治清明……

如何帮到凌道净？如何帮到太子？

云晴反复琢磨着，眉头紧锁。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于明日与首辅的会面，她或许需要重新调整策略。

但如若不是，她就得小心行事。

毕竟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中，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

人流逐渐分散，云晴在街口买了些糖炒栗子吃。她手指灵活地剥开栗子壳，将香气诱人的果肉送进嘴里。

穿越时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在这些熟悉的吃食上才能找到一丝真实感。

回到家中，云晴点亮了那盏略显昏暗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她略显疲惫但依旧专注的脸庞，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淡淡的阴影。

她坐在那张略显陈旧的书桌前，开始复盘今日的种种思绪，将重要的点一一记录下来。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云晴的思绪也愈发清晰。

次日清晨，云晴起身梳妆一番，换上素雅却不失庄重的衣裳，前往官府。

到了官府，云晴被引入一间会客厅。不一会儿，首辅凌道净便走了进来。

凌道净面无表情，犀利的眼神如利剑般让人不敢直视，浑身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凌道净的周围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气场，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敬畏。

“凌大人。”云晴站起来恭敬地行礼。

凌道净坐下后，目光犀利地看了云晴一眼，随后低下头看手里的公文，沉声道：“云姑娘，先说说你这报刊近日都做了些何事？”

做了何些事？

云晴微微颔首，不慌不忙地回答：“首辅大人，近日报刊主要关注民生之事，如城中物价波动、农事进展，以及百姓的生活百态。旨在为民众提供一些实用的信息和建议。”

“既然你说民生之事，那你知道一粟米从播种到收获需要多长时间吗？价格多少？五谷都有什么？”凌道净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只是在例行公事地询问。

云晴知道他在考验自己的功底，但她这些日子有事没事就跟来往的百姓聊天，许多商品的价格她都了然于胸。

云晴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回答道：“一粟米从播种到收获需要百日，但每斗却只需两钱。五谷分为稻、黍、稷、麦、菽。”

“嗯。”凌道净点点头，看着手里的公文并未抬头，“但如果你这报刊只仅仅只为这些，似乎并无特别之处。”

云晴知道，他在引导自己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大人，这报刊不仅是传递信息，更在于引导民众思考，激发他们对生活的积极态度。”云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而且，如今朝堂诸多政策利于民，报刊亦可作为宣传之渠道，让百姓知晓并受益。”

凌道净沉默片刻，抬头，缓缓说道：“你所言倒也有些道理。但这报刊究竟想写给受众看些什么？又能给他们带来何种真正的益处？”

他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似乎在考量云晴的回答是否能令他满意。

云晴顺着他的问题回答道：“大人，如今许多民众对时事知之甚少，书生虽有学识，却常困于书斋。报刊可成为他们了解天下事的窗口，增长见识，开阔视野。再者，如遇灾荒之年，报刊能及时告知民众朝廷的救济之策，让百姓心安。”

凌道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你所说不无道理。但这世间之事复杂多变，你又如何确保报刊所传信息准确无误？”

他将手里的公文放到一旁，似乎现在才准备开始认真听她讲话。

云晴从容应答：“大人，报刊内容定会严格把关，内容会皆由经多方核实，务必真实可靠。且我们会邀请有识之士参与审稿，确保质量。”

凌道净目光审视着云晴，“那好，且说这报刊于朝堂又有何用？”

这一刻终究是来了。

看来年沐川那段话确实是对她的暗示，凌道净和背后的太子准备着手于整顿朝堂了。

云晴趁机说道：“大人，如今朝中不乏佞臣奸臣，其真面目常被遮掩。报刊可逐步揭露他们的恶行，起到监督反腐倡廉之效。同时，宣传朝堂中有利于民的政策，让百姓理解朝廷的良苦用心，增强对朝廷的信任。”

凌道净脸色一沉，“云姑娘，你这番话可有些大胆了。”

高风险高回报，他没有发怒，说明此计有可行性。

云晴知道这是表忠心的机会，她沉着应付道：“大人，小女子一心为朝廷为百姓，绝无半分不敬之意。若能通过报刊让朝堂更加清明，百姓生活更加安定，便是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凌道净沉默良久，突然说道：“云姑娘，你可知此事牵连甚广，若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猜对了。

云晴再次行礼，“大人，小女子明白其中利害，但心怀信念，愿为一试。”

“罢了，你既有此决心，且先试上一试。但切记，不可妄言，不可生事。”凌道净站起身来，在堂中踱步，云晴大喜，“你可正常发些小文章，但若要涉及政事的报道，你还需要获得官府许可证，这个我可帮不了你。”

官府许可证？

这事得回去和年公子年小姐再商量商量。

“多谢首辅大人信任，小女子定当谨慎行事。”

离开官府后，云晴马不停蹄地赶去年府，准备将与凌道净的交谈告知年怀初和年沐川。

然而，却被告知年怀初和年沐川不在府中。年府管家让她前往食楼，他们在那里等她。

云晴急匆匆赶到食楼，一进雅间，便瞧见年沐川、年怀初和凌道净正围坐在桌旁吃饭。

三人在一起十分融洽。据云晴所知，凌道净自登上首辅之位后，怕受皇上的忌惮，便再也不在外应酬。

所以，这是……

难道今日上午是对她的考核吗？年府和凌道净一样，竟都是太子一派的人。

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一切，没想到早在她想把他们绑上同一艘船的时候，他们也是如此。

云晴定了定神，走上前去，自然地坐到了年怀初和年沐川中间那个空位上。

年沐川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凌首辅，您刚刚和我说的这个许可证究竟要如何获得？”

云晴的目光投向凌道净。

凌道净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声道：“此事需云姑娘与楚大人楚臣忠周旋。”

听到“楚臣忠”这个名字，云晴心中一紧。她自然知晓这位楚大人的名声，那可是楚皇后的亲弟，是蛊惑皇上的佞臣。

朝中许多昏事都有楚臣忠在背后操纵的痕迹。

凌道净和楚臣忠一向不对付，此处提到他必有玄机。

这是想让她以身犯险吗？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想要一个背景不易被察觉的人接近楚臣忠。

果然，他们继续铺垫着。

年怀初盛了一碗汤，悠然地说道：“这楚大人可不好对付啊。”

“他可是贪婪成性，为人极为狡猾。”

年沐川为云晴盛了一碗汤，说道：“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无疑是一场艰难的博弈。但为了报刊能够顺利刊印，我认为，再难也得去做。”

“别怕，万事我们会为你兜底。”年沐川看向云晴的目光中充满了鼓励，似乎没察觉到她一丝不满。

云晴看向年沐川，心中开始衡量风险。最终下了决心，认为这事她还是要去做。

不管是虎是狼，她报刊被停刊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迫入了朝堂争斗的局里。

与其受制于人，不如主动出击。做先锋也行，把一切把握在手里才有安全感。

云晴勾唇对年沐川笑笑，对着凌道净说道：“不管怎样，我总要试一试。”

凌道净轻咳一声，接着说道：“楚大人负责此事，只要能得到他的批准，报刊很快就能正常刊印。但切记，要得到他的信任，绝非易事。”

云晴深吸一口气，说道：“看来，得好好谋划一番，摸清楚大人的喜好和弱点。”

年怀初开口提醒道：“不能贸然行动，得先派人去打听楚大人的日常行踪和交际圈子。”

凌道净破天荒接话提出他的建议道：“你们可以去了解他过往处理类似事务的方式，看看有没有可借鉴之处。”

凌道净所说必有提醒之处，云晴回顾新闻系统上提到过楚臣忠的地方。

年沐川：“或许我们可以从他身边的人入手，找到能为我们说话的人。”

云晴心中一动，若未记错，之前有一则娱记新闻讲得便是楚臣忠宠妾灭妻。她怕报社被楚忠臣针对，便没有刊登。

这一则消息可以稍加利用一番，说不定会有奇效。

这时，凌道净缓缓说道：“你们一定要谨慎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楚臣忠此人极为敏感，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

年沐川看了看云晴，安慰道：“别太担心，我们齐心协力，总会有办法的。”

“无事。”云晴点点头，朝他笑了笑。

她心下有了计划，但还有些疑问想要问问年沐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