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泥流堵路,后是山中大火,这二皇子是失心疯不成?”谢温一想前因后果,断定此事与二皇子密切相连。
“偕柠,你快些回屋,别在外头逗留!”慌忙的谢母来到花园,朝着谢温说道。
“大舅先前下山带兵巡查,山庄内徒留无力妇孺,老弱病残的,哪里有人能扑灭那般大火,我回屋怕不是坐着等死。”谢温拒绝了谢母的命令。
“难道你有法子?”谢母瞧着谢温的脸,狐疑地说。
“现下只能勉强建个防火隔离带,要是出现山风,估计我们都得完蛋。”谢温回想着上辈子的消防知识,眉头紧锁。
“但方才说过山庄人力不足,怕是难建隔离带。”
“你说的隔离带,要怎么建?”谢温身后忽传来女声。
谢温回头一看,是一群惊慌失措胡乱披散衣服的姑娘们,而问话的正是贞娘。
“我们原本要歇息了,但听闻山庄出事,想着能不能帮上一点忙。”贞娘看向谢温说道。
谢温刚想拒绝,却见方才还一脸害怕的姑娘们,在贞娘说完话后褪去怯懦,变得坚毅,谢温抿抿唇,说:“隔离带是为了隔绝火苗烧到可燃物,当火苗失去可燃物的支撑自然会逐渐消散,然山中的花草树木,就连落下的烂枝烂叶都属可燃物,要清理出一大片隔离带并非易事。”
谢温说着顿了顿,“如若你们坚持,很有可能会死在大火之中。”
就连设施装备齐全,专业知识充足的现代消防员,都有可能命丧火场,更别说眼前这群没有基础知识,也没有装备的柔弱女子。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良久,贞娘声音沙哑地说道,“要说我们不怕死,那是谎话。对于我们来说,日日家中枯坐,等待嫁予陌生男子,相夫教子就此终老才是我们的宿命。”
“但我们害怕这种宿命,比命丧火场比委身流民,更要害怕世间界定的宿命!”
“我们想活的有价值,不是只有等待嫁给不认识的人的价值。是真真正正属于用我们双手去创造的价值,我心生而自由,无论是嫁给喜爱之人,或流浪于天涯,只要我们认为值得,那便是有价值。”
说着,贞娘深吸一口气,随后说出的话与她身后其余女子重叠一处,“我们,甘愿!”
“别说甘不甘愿了,”谢温没好气翻了个白眼,“还是那句话,先保护好自己再去保护别人,不要那么傻甘愿送死。价值这种东西,等你活着才会有,死了什么都没有,无知无觉连别人在你死后骂你傻都不知道。”
“我也是个理论知识一知半解的,我不敢保证你们不会出事,但我们既然要做,就尽力做到最好。”谢温让谢母把山庄剩余奴仆召集,向众人讲解隔离带的构建以及个人的防护手段,接着浩浩荡荡地往火点出发。
路上,谢母问起谢温,“偕柠,你这些知识哪里来的?”
谢温挠挠脸,略带心虚道:“先前为了话本素材,借了爹的身份去找管防火的官员问了一下。”
谢母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温一眼,看得谢温汗毛竖起,直说,“娘,火场火势大,您先回去吧。”
“你们都去了,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待在屋内。”
“行吧,那娘你自个儿小心点。”谢温劝说无果,只好转向眼前的山火,吩咐周遭人四散开伐树木挖出深沟,让贞娘在内的心思细腻的姑娘们去拔掉地面的花草落叶。
众人协力互助,趁大火未至前努力完成构建防火隔离带,不知是不是谢温的错觉,脸上裹着的湿布似乎开始变得干燥,隐隐有些发烫。
“希望老天赏脸,别刮风就下雨,让我们度过眼前劫难吧,最好打个雷劈死放火烧山的二皇子。”谢温边扒拉着泥土中的花草,边嘀咕着保佑和诅咒齐上阵。
“不行,我没力气了,晚饭吃太少。”不远处,一个女子面容苍白地说。
“忍忍,很快就过去了。”贞娘朝那名女子安抚着。
谢温叹息一声,她也很饿啊,本来就没吃多少,还得辛勤“劳作”,她拔草拔的骨裂手臂都隐隐作痛了。
“不好了!大火烧的快,马上就要来了!”
先前派去查探火势的奴仆气喘吁吁跑了回来,谢温脸皮皱起,问:“现在隔离带完成多少?”
“不到十分之一。”贞娘回答。
太慢了,果然走不通这条路。谢温内心想着,挥手高喊:“再往山下挪动,加入到山下建造防火带的人的队伍里。”
一开始,谢温就把人分成了两队,主力是她们,另一队防的就是误判了山上火势。
谢温等人到达另一队所在地时,有些讶异,人数竟比先前要多,待她见到人群中的定远侯就醒悟发生了什么。
“偕柠,你来的正好,你说的隔离带建的差不多了,此事你应该早点差人告诉我,哪怕外祖父我忙着抓放火的奸细,也会派人支援你。”定远侯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谢温。
“我这不是怕耽误外祖父您的事嘛。”谢温讪笑,没好意思说是出事后定远侯反应太快,一溜烟就跑了,根本找不到人。
“外祖父您知道是谁放的火吗?”谢温见定远侯脸色不渝,立马转移他的注意,不在逗留目前话题。
“刚抓到,人就死了。”定远侯脸色更难看。
“不过不用审,我都猜到肯定是二皇子的手笔。”定远侯冷哼一声,尽是不屑。
谢温连连点头,“我也是这样猜测的,就是可惜没了证据。”
“不然你和你娘就一直留在温州,谢有知那怂货在京中根本护不住你们娘俩,要是你们回京,二皇子对你们下手,外祖父我远在温州救不了近火。”定远侯满是忧虑。
谢温其实也想答应,在避暑山庄吃得好住得好,不用回去顿顿萝卜连点腌菜都无,可她转头一想,念着自己才来两天,山庄就鸡飞狗跳的,再住下去这李家真得散,是以便拒绝定远侯的好意。
“外祖父,我身为李家一份子,岂能向恶势力低头!若今日我因惧怕杀千刀的二皇子,他日我怎么能以铁骨铮铮的李家后人自称?!”谢温高帽带着连消带打,令定远侯爽朗大笑。
“说得好!偕柠,你不愧是我李家的种!”
“侯爷,山火快烧来了。”此时奴仆前来,向定远侯禀告。
“吩咐下面的人,撤离此山。”定远侯淡然道。
谢温等人也随着下山,不料不知从何弹射出一大截正燃烧着的粗树桩,欲掉在谢温的身上。
“偕柠!”谢母的惊呼声传至,谢温却已经躲不开。
忽然谢温感觉腰间被大力勒紧,人往后一倒,背靠在身体微凉的人身上。而燃烧着的树桩直直插进她面前几步之遥的地方。
谢温面上的冷汗似乎被滚烫的火焰舔抵走,脸上一片热意,耳边众人的关爱声音逐渐被她狂跳的心脏遮盖,随后她的头就让人用力扭转。
失焦的双眼骤然映入熟悉俊美的面容,他面上充斥的担忧让谢温的内心不由得安定。
“有伤到吗?”苟雪闻柔声问道。
“没有。”谢温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格外干涩,手不受控地发抖。
苟雪闻伸手轻握住谢温颤抖的手,向跑来的谢母说道,“她没事,只是有些受惊。”
谢母早已泪如雨下,“多亏有你,不然……”
说话间,谢母哽咽住,令谢温伸手拥抱住她,安慰道:“没事了,娘。”
“你怎么在这?”谢温与谢母平复完心情,谢温侧头问一直沉默看着她们的苟雪闻。
“我下山时正巧遇到李将军的兵,见到李将军后我把来龙去脉都交待完,他便助我往山里送粮,让士兵去清理被泥流堵住的路。岂料送粮途中,见到山火燃起,又与李将军一同扑火,途中有士兵发现你们在这里,我便来了。”
苟雪闻低头看着谢温,温柔地笑着说:“幸好我来了。”
谢温良久,闷闷地嗯了一声。
回到庄里已是拂晓,期间刚好下了一场雨浇灭山中余火,使清晨的空气交织焦味与泥土腥味。
忙活一晚上,早已饿瘪的谢温大口大口吃着李将军的士兵送来的面食。
身旁是正在噼里啪啦划着算盘的李紫硕,一时看看手中账本一时又瞅瞅算盘,仰天长叹,“早知道我就不跟我爹下山了。”
“要不是为了防着我爹去追我阿姊,我正在兴建的山庄镇子就不会毁于一旦,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
谢温后来听人汇报,山中的大火早在形成之时就被风带走不少,点燃了山背正在兴建的小城镇,所幸里头无人,不然造成惨剧。
“话说回来,我想问很久了,按照外祖父和你爹的俸禄,应该不足以让你兴建规模如此大的山庄。我未曾听说李家有人经商,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谢温嚼着大饼,问道。
“你要是有门路,就带携一下小妹我,最近有些缺银子。”
李紫硕听完,脸上浮现骄傲神色,“我的好表妹,看在大家一家人份上,我可以告诉你,可别说出去。”
谢温没说话也没给反应,只是往他身边凑了凑。
“你在京中是否听说过笔名为糯糯唧唧的话本作者?”李紫硕小声问道。
谢温沉默片刻,说:“听说过。”
“那你一定知道她的话本现下已风靡全京,连京外的州郡都颇有名声。”李紫硕情绪看上去有些激动。
“她的话本在京中书局销量有限,外面的人是一本难求。为了解决众人的需求,我私下照着糯糯唧唧的话本影钞一番,这才能流传大齐。”
李紫硕在谢温充满怒火的眼神下,继续说道:“听说她搞了什么典藏版签名,我专门让人去京城蹲点购入,你不知道这在京外州郡有多抢手。噢我前日还想卖一本给苟将军,看他一副很想要的样子,毕竟未来也是自家人,想说给他便宜点,结果他又不知为何拒绝了。”
谢温放下手中面食,倏地站直,左顾右盼一番。
李紫硕一脸迷茫,“表妹你找什么?”
谢温闻言,用左手抄起方才坐着的圆凳直直砸向李紫硕,“你不仅搞黄牛还卖盗版!你还卖到我身上!因为你我吃了多少顿萝卜!你个该死的王八羔子!!!”
李紫硕连连闪躲,“表妹,有话好好说啊!”
“狗东西!”谢温一想到这么大的山庄都是薅她羊毛薅来的,越想越气,追打李紫硕的动作更是利索。
“表小姐,额。”门房此时走了进来,与正在打人的谢温和正在被打的自家少爷面面相觑,默默退一步后朝举着圆凳的谢温说道。
“表小姐,您爹丞相大人来了,不过不知为何晕倒在山下,现下已被人送到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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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