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郡主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子,安亲王府中不合时宜的打扫,空出的屋子,全府上下默契地不再提起的人……
姜慈不可置信地看向赵洵,不敢确认这个从心底里涌现的答案。
她看见赵洵点了点头,“没错,这个人除了你,我想不出王府还有第二个人。”
姜慈是公主?
姜慈愣了一下,比起现实的推断,她的思维一下子飘到了那天夜晚在车上,她第一次翻开这个剧本的时候。
——怎么会有女主角开篇就死了的?
那时候她还没来得及看完完整的故事,以为女主开篇不到几句话就已经进了坟墓。
是了,如今想来,当时觉得一切奇怪的地方,现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女主角怎么能这么简单的下线,她本身就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云瑛公主。
只是这个世界的“姜慈”并没有按照剧本的模式来行动,她无法对郡主下手,厌倦了作为“工具”的一切,所以“死”在了江南。按照故事的发展,如果姜慈没有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这个世界里“姜慈”的故事应该就结束了,云瑛公主也一同死去,又或者正是如今被人替代的方式出现。
姜慈瞬间想到了另一件事,她连忙问道:“如果我是云瑛公主,那我娘是谁?也是朝廷中人?”
赵洵仔细想了想,皱眉摇了摇头,“不知,但既然你并非在皇室长大,想来……你母亲后来也没有留在宫中。可能是……”
赵洵说到这,想了想,欲言又止。
姜慈接着话道:“是私生子?”
“……”赵洵点了点头。
皇帝有私生子这件事本来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况且这么多年物是人非,这也算不得什么线索。
“但既然这么多年,圣上还将人巡回,封了公主名号,可见他心里对你娘极为看重。”
姜慈的娘亲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在此之前,娘亲这个词还只是一个偶尔出现在梦里的符号,可是现在,姜慈却好像能感同身受一般,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了一种好奇和向往。
“我一定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个村子,肯定是以前听到了什么消息。”姜慈拍了拍脸,好像想让自己清醒些,“这村子里一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赵洵点头,“我和你一起找。”
两人一同行走在废弃的村庄里,脚下不时传来枯叶声,不远的树枝上,乌鸦发出凄惨的鸣叫。
废墟里的房子大多已经毁了,保存下来的东西也有限,两人搜寻了一圈,除了烧毁的那些黑色的木炭,几乎没剩下什么东西。
就在线索一筹莫展时,两个人走到村外,在最初看到的那一片坟堆前停下了脚步。
这些坟前大多都刻有墓碑,村中的大火并未波及到此处,因此还能看出墓碑上刻着的字。能看出来,有一些墓建于大火之前,而另外一些未知姓名的坟堆,恐怕就是大火之后,外面的人帮忙建的,因为大火烧光了一切,所以旁人也不晓得坟中人姓甚名谁。
姜慈看着这些墓,轻声道:“她会在这里面吗?”
赵洵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姜慈的肩膀,按照文瑞他们的说法,姜慈的母亲应该已经死了,如果村子里找不到线索,那此处确实最有可能藏有答案。
姜慈先将刻字的碑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异样,这些人大多都是村子里的老一辈,论身份年龄,不可能是姜慈的娘亲。接着,就剩下那些无碑的坟堆,这些就更是棘手,短时间内更是无法确定坟中人的身份。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赵洵忽然发出一声惊疑,“来这边。”
赵洵的面前也有一个小小的坟。这个地方离之前那些坟堆要稍远一点,旁边有一个枯树,树下杂草丛生,将坟掩盖其中,所以很难发现。
姜慈凑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座坟的墓碑上是空白的,什么也没写。
这就很奇怪了。这里的坟要么立了碑,碑上清清楚楚地写下主人的生平;要么就是没有立碑,身份不明的人。像这样有碑,却不写任何东西的,确实只有这么一个。
也许是心里有什么感应,姜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疯狂跳动起来,她在墓碑前蹲了下来,伸手拂开杂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赵洵见了,便她身边蹲下,帮着她一起。
很快,一块完整的无字碑就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是……”姜慈伸手拂过墓碑,忽然手下感觉到一些凹凸不平的触感,她低头看去,只见在墓碑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似乎刻上了很不明显的标记。
两人又将杂草拨开了一些,凑近去看,赵洵只觉得这纹样越看越熟悉,半晌,他反应过来了。
“这是……图腾吗?”
他一说,姜慈就想到了那些人后背上大片的纹身,墓碑上的纹样确实和那些图案十分相似,记得当初宁仵作还提到过,那些人身上的图案很有可能就是萨汗的衍生,那么……这种相似应当不会是巧合,这应该就是萨汗的图腾。
赵洵说着,又仔细看了看,“与我当年在绿洲时看到的很像。”
难道说……这又和萨汗族有关?
姜慈又看了看周围,试图从这里找到其他能证明墓主人身份的线索,她正要站起身,却没想到却平地被绊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赵洵抬手扶了她一把,“小心。”
“我没事,这地……”姜慈说着,转头去看,方才没注意,此时却见这一块地面和周围的样子都有些不太一样,虽然不是新翻的土,不过仔细观察,依稀能看出这里和周围封土不同的痕迹。
赵洵顺着她目光看去,自然也发现了,“我来吧。”他说着,上前一步,抽出随身佩着的短匕,小心地将封土撬开。
一下、两下……咚……
不一会儿,匕首的刃尖碰到硬物,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赵洵动作一顿,两人迅速对视一眼,心想果然有东西!
赵洵不再犹豫,怕伤及土中物件,于是收起匕首,用手将土拨开,最终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木盒。
这木盒有成年男子的手那么大,从外面看很深,但看外面也猜不出里面会存放什么物件。姜慈好奇地准备打开,刚要动手就被赵洵拦住了。
“我来。”赵洵从她手中接过盒子,“以防有诈。”
只见赵洵起身,后退两步,这才打开了盒子。他低头看了盒中之物,神色微变,不等姜慈发问,已经回到姜慈身边,将盒子递到她面前。
盒中只有一样物品,看上去是一叠布料,只是挤在盒子里看不太清楚。姜慈伸手从盒中将东西拿了出来,接着展开,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件衣袍。
这衣袍用得是极轻便的丝绸料子,即便时间久远,也能看出其华美的轮廓。从制式来看,不像是现在常见的款式,衣袖宽阔,腰身很窄,下摆很长,从腰身来看是女性的款式,但是又格外宽松,看上去像是某种特殊场合才会穿着的外袍。
“这是……什么衣服?”姜慈不解,转头问赵洵。
小侯爷本身对衣服就没什么研究,此刻也只有摇头的份,“从未见过。”但他接着道,“不过这个料子倒是特别,很少见。”
姜慈将这衣服拿在手上,又轻轻摸了摸,就算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料子,不过只是从这个手感来判断,这丝绸定然也是相当珍贵,不像是民间随处可得的。
她摸着摸着,只觉得这感觉越发熟悉,但是自己不曾穿过类似的衣服,还是说在哪见过不成?
赵洵只见她皱眉沉思,时而自言自语,接着,姜慈忽然说了一声“我知道了”,接着将衣服交到赵洵手里,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赵洵一看,正是那方手帕,“与这帕子有何关系?”
谁知姜慈将帕子也一起交给了他,道:“大人感受一下,这二者是不是用得一种料子?”
赵洵一摸,还真是很相似。
而且刚才没注意,眼下再看,却发现这两者之间连纹路都差不多,就像是……从同一块布料上裁剪下来的一样。
赵洵严肃道:“以我看来,这不是大街小巷上能见到的料子,应该不会是巧合。”
姜慈点头,“这么多‘巧合’碰到一起,本身就是一种必然了。”
看着个帕子,姜慈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连忙拿起那件外衣,将里里外外仔细寻找,最后在衣摆的一角,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赵洵凑过去看,只见那里也用同样的手法绣了一个“姜”字。
有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姜慈轻笑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这个帕子上的字代表的是我自己,没想到这么关键的线索原来就在我身边,姜慈……原来随的是母姓。”
赵洵也没想到最后的线索竟然在这里,“这样一来我们掌握的线索又增加了一样,从这件衣服着手,应当能知道一些背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