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莲池空寂:残瓣的余温
昆仑墟的晨,再没有过清雾,也没有过光带,只有一层薄薄的晨霜,覆在冰泉的池面,覆在莲池的残瓣上,覆在璚漪的银发上,冷得像凝固的时光。
莲池里,阿莲的瓣尖还黑着大半,却不再枯萎,只是沉滞地浮在水面,灵韵共振声细得像游丝,每天清晨,会朝着东南隅的方向,颤上几颤;粉团蔫在池边,瓣上的粉几乎褪尽,只有蕊心还留着一点淡粉,是落池烟之前渡的水汽灵韵,没被天规蚀透;小不点从池底浮了上来,瓣尖泛着白,却能勉强跟着阿莲的共振,轻轻摆一摆。
璚漪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池边,给莲渡灵。
她指尖凝着银白灵韵,极慢地覆在阿莲的黑瓣上——灵韵触到黑纹时,会传来细针般的疼,是天规残留的戾气,还缠在莲的灵韵里。她不催,也不躁,像在化开一块冻了千年的冰,一点点,把银白灵韵渡进去,让黑纹淡一分,再淡一分。
“阿莲,今天也在等她,对不对?”璚漪的声轻得像晨霜,落在池面,溅不起涟漪,“她会回来的,回来给你渡水汽,给你唱《莲语谣》。”
阿莲的瓣尖颤了颤,灵韵共振声,比刚才亮了些,像在应和。
粉团飘过来,瓣尖蹭了蹭她的指尖——瓣上的粉,在银白灵韵的渡入下,终于淡回来了一点,像蒙尘的玉,透出微光。璚漪笑了笑,指尖碰了碰它的蕊心:“粉团,别蔫了,等她回来,还要偷喝你的蕊呢。”
粉团的蕊颤了颤,灵韵里带着点往日的调皮,却依旧弱得很。
小不点也飘过来,缠上她的手腕,像以前落池烟在时那样。璚漪摸了摸它的瓣尖,渡进一缕灵韵:“小不点,你还记得她编的草环吗?等她回来,让她再给你编一个,当窝。”
小不点的瓣尖,泛了点淡青,是她们交融的灵韵,在它身上还留着痕。
灵韵小兽们也围了过来:银白的鸟落在她肩上,翅上的灵韵羽毛,比以前淡了些,却依旧每天清晨,会朝着东南隅的方向,叫上几声,细弱却执着;淡粉的蝶缠在她发间,翅贴在银发上,像落了片不会化的粉霜,只有灵韵灯亮时,才会扇动几下;阿狐蹲在她脚边,灵韵尾蔫蔫地搭着,却总在她给莲渡灵时,用头蹭她的手背,像在陪她等。
晨霜渐散时,璚漪会起身,走到冰泉边,给灵韵灯添灵韵。
灵韵灯的光,已经弱得像风中残烛,灯盏上的冰,裂了细纹,是天规光带留下的痕;灯芯的墨色灵韵,快耗尽了,只剩下一点零星的亮,是落池烟留下的最后一点灵韵;灯罩的粉瓣,也褪成了白,像蒙了层霜。
璚漪指尖凝着银白灵韵,轻轻碰了碰灯芯——银白灵韵与残留的墨色灵韵缠在一起,灯芯的光,才勉强亮了些,映在池面,像颗小小的、会颤的星。
“灯,别灭。”她轻声说,声里带着恳求,“等她回来,还要点着你,给她照路呢。”
灵韵灯的光,颤了颤,亮得更久了些,像在答应。
上午的时光,璚漪会坐在冰台上,摸着发间的莲瓣簪——簪子上的墨色灵韵,越来越淡,淡得快要看不见了,只有簪尖还留着一点淡青,是她们交融的灵韵,没被时间磨掉。她会把簪子贴在胸口,感受上面残留的、极淡的水汽暖,像落池烟还在她身边,靠在她肩上,墨色的发蹭着她的银发。
“烟烟,今天昆仑墟的霜,比昨天薄了些。”她对着簪子轻声说,像在和落池烟说话,“阿莲的黑纹,又淡了一分,粉团的蕊,也甜了点。你那边,是不是也有莲?也有灵韵小兽?”
簪子上的淡青,颤了颤,却没有回应。
她也不失望,只是继续说,说莲池的事,说灵韵小兽的事,说冰泉的冰结了又化,说霜花结了又融,说她每天晚上,都会看启明和长庚,看银河,像她以前说的那样。
“我听你的,想你就看长庚,”她抬头,看向傍晚才会亮的长庚星的方向,现在还是空的,“你是不是也在看启明?是不是也在想我?”
风掠过冰台,带着冰泉的冷,吹起她的银发,几缕泛白的银发,在风里飘着,像雪。
二、簪影随身:未散的灵韵
正午,阳光(鸿蒙初显的光,淡而柔,没有暖意)落在昆仑墟,冰泉的池面,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碎星。璚漪会起身,走到冰道的尽头——就是以前落池烟回来时,她等她的地方。
冰道上的莲纹,已经淡了大半,被时间和天规的余韵蚀得模糊,只有零星的淡青痕,还留在冰面上,是她们一起刻的。她会蹲下身,用指尖的银白灵韵,一点点补刻那些淡去的莲纹,刻得和以前一样,歪歪扭扭,却裹着她的灵韵,像在把那些被蚀掉的时光,一点点补回来。
“烟烟,你看,我在补莲纹。”她指尖划过冰面,银白灵韵落在淡青痕上,莲纹亮了些,“以前你说,我刻的莲纹,像小不点,现在补好了,还是像它,对不对?”
冰道尽头的虚空,空荡荡的,只有偶尔的灵韵波动,像风掠过。她会坐在冰道上,摸出发间的莲瓣簪,放在冰面上——簪子上的淡青,在阳光下,亮了些,能隐约看到上面缠着的、极细的墨色灵韵,是落池烟的。
她会把自己的银白灵韵,渡进簪子里,一点点,像在给它续命:“簪子,别把她的灵韵弄丢了。”她说,声轻得像阳光,“等她回来,还要认得出你,认得出我。”
簪子的淡青,亮了些,像在回应。
有一次,银白的鸟突然飞起来,朝着东南隅的方向,叫了几声,翅上的灵韵羽毛,亮了些。璚漪猛地站起身,以为是落池烟回来了,银发飘起,银白灵韵涌出来,像在迎接。
可虚空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鸟的叫声,渐渐弱下去,落在她肩上,蹭了蹭她的发,像在道歉。
璚漪的身体,僵了僵,然后慢慢蹲下身,捡起冰面上的莲瓣簪,贴在胸口,银白灵韵裹着它,像在护着最后一点希望。“没事,”她轻声说,对鸟说,也对自己说,“她只是还在赶路,路远,走得慢。”
鸟蹭了蹭她的发,灵韵共振声,细弱带着安慰。
下午,她会给灵韵小兽们渡灵。银白的鸟,翅上的灵韵弱了,她就渡一缕银白灵韵,让它能飞得高些;淡粉的蝶,翅上的粉褪了,她就渡一缕混着簪子上墨色灵韵的银白灵韵,让粉再回来些;阿狐的灵韵尾,蔫了,她就摸它的头,渡进灵韵,让它能蹭得有力些。
“你们也要等她,”她摸了摸阿狐的头,阿狐蹭着她的手心,灵韵尾摆了摆,“等她回来,给你们带烟海的灵韵水,比冰泉的甜。”
阿狐似懂非懂,蹭得更欢了。
傍晚,灵韵灯的光,又弱了些。璚漪会坐在冰台旁,给灯添灵韵,一边添,一边唱《莲语谣》——调子清透,却带着涩,是她学落池烟唱的,以前总唱不好,现在唱得熟了,却没人听了。
“莲心甜,池水暖,蝶绕瓣,鱼游浅……”她唱着,声落在池面,阿莲的瓣尖颤了颤,粉团的蕊亮了些,小不点缠上她的手腕,灵韵小兽们围过来,像在听她唱。
灵韵灯的光,在歌声里,亮了些,映在她们身上,像层薄暖。
她唱完,会抬头,看向长庚星的方向——长庚星亮了,淡金的光,落在昆仑墟,落在冰台,落在她的银发上,像落了层金霜。“长庚亮了,”她轻声说,摸了摸胸口的莲瓣簪,“我在看长庚,你在看启明吗?烟烟。”
簪子上的淡青,颤了颤,却依旧没有回应。
三、星夜孤守:不变的约定
昆仑墟的夜,又静又冷,只有灵韵灯的微光,飘在莲池上空,只有长庚星的光,落在冰台,只有冰泉的灵韵,缓慢地流动,像在陪璚漪等。
璚漪坐在冰台上,怀里抱着阿狐,肩上蹲着银白的鸟,发间缠着淡粉的蝶,手里握着莲瓣簪,看着莲池,看着星空,看着冰道的尽头,像一尊凝固的冰像,只有银发偶尔的飘动,证明她还活着。
她会把莲瓣簪,放在灵韵灯的光下,看着上面的淡青,一点点亮,又一点点暗,像在数着时光的流逝。“一纪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涩,“你走了一纪了,烟烟。”
一纪的时光,足够莲池的莲枯了又荣,足够冰泉的冰结了又化,足够灵韵星子的光暗了又亮,却不够落池烟,从轮回里,走回来。
“阿莲的黑纹,快淡完了,”她继续说,对着簪子,对着灵韵灯,对着莲池,“粉团的蕊,又甜了些,小不点,也能跟着蝶飞了。灵韵小兽们,都很好,就是想你,想你给它们编草环,想你给它们唱《莲语谣》。”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要化在风里:“我也想你,想你靠在我肩上,想你给我编草环,想你笑的时候,梨涡陷在颊边,想你说,璚漪,我们永远在一起。”
眼泪,落在灵韵灯的光里,化作细碎的白灵韵,冻成了霜,落在冰台上,像颗小小的、冷的星。
灵韵灯的光,颤了颤,亮了些,照在她的脸上,照在她泛白的银发上,照在她握着簪子的手上,像在安慰。阿莲的瓣尖,朝着她的方向,颤了颤,灵韵共振声,细弱却执着;粉团飘过来,落在她的膝头,瓣尖蹭了蹭她的手;小不点缠上她的手腕,像以前那样;银白的鸟,叫了一声,细弱却亮;阿狐蹭了蹭她的胸口,灵韵尾缠上她的腰。
它们都在陪她等。
璚漪笑了,梨涡陷在颊边,却带着泪,像落池烟以前那样。她把莲瓣簪,重新插回发间,银白灵韵渡进去,让它的淡青,亮得久些:“烟烟,不管还要等多少纪,我都等你。”
“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给阿莲渡灵,一起给粉团摘蕊,一起给小不点编草环,一起点着灵韵灯,看长庚和启明,一起唱《莲语谣》,一起守着莲池,守着昆仑墟,守着我们的家。”
“我在昆仑墟,等你,永远等你。”
夜风吹过,带着冰泉的冷,却吹不散她的执念,吹不灭灵韵灯的光,吹不走莲池里的等待。长庚星的光,落在她的银发上,像落了层金霜;灵韵灯的光,落在莲池上,像颗小小的星;莲瓣簪的淡青,落在她的眉梢,像以前落池烟给她凝的霜花印。
昆仑墟的夜,很长,却长不过她的等待;时光的流逝,很慢,却慢不过她的执念。
她就坐在那里,抱着阿狐,握着簪子,看着星空,守着莲池,守着一个约定,守着一个名字,守着一段未散的灵韵,守着一场,没有归期,却依旧执着的等待。
一纪又一纪,霜花结了又融,冰泉的冰化了又结,灵韵灯的光灭了又亮,她的银发,越来越白,却依旧坐在冰台上,等那个墨发如烟的女子,从轮回里,回来找她,回来对她说:“璚漪,我回来了。”
宝子们,第六章读下来,是不是像喝了杯温凉的茶?入口淡,后味却缠着点软刺,轻轻扎在心上?
这章没有光带的烈,没有离别的哭,只有璚漪守着残池,一纪又一纪地等。她蹲在池边给阿莲渡灵,指尖碰着黑纹时的疼,像在化开冻了千年的时光;补冰道上淡去的莲纹,歪歪扭扭的,和以前一样,却只剩她一个人的指尖温度? 最戳我的是她对着莲瓣簪说话,说“长庚亮了”,说“粉团的蕊甜了些”,没人应也不失望,就像在和空气里藏着的、未散的灵韵聊天,安静得让人心软。
灵韵小兽们也在陪她等——银白的鸟每天朝东南叫,阿狐用头蹭她的手背,连快灭的灵韵灯,都在她唱《莲语谣》时亮得久些。它们守着的不是空池,是藏在残瓣、簪影和灯芯里的“会回来”。
以前总觉得“等待”是轰轰烈烈的,可璚漪的等,是淡的。淡得像昆仑墟的晨霜,覆在银发上,覆在残瓣上,却固执得很——她的银发越来越白,灵韵灯越来越暗,却把“等你”两个字,刻进了每一片莲纹、每一缕灵韵里。
宝子们有没有被某个“淡细节”戳中?是她把簪子贴在胸口的暖,还是补莲纹时的认真,或是灵韵灯颤巍巍的光?这一纪又一纪的守,不是空等,是她把离别后的时光,都酿成了等她回来的甜呀? 咱们继续陪着璚漪,等那道墨色灵韵,重新飘回昆仑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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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残池守簪·星霜渡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