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苏之及时出来了,阻止了对方下一步动作,致意这才发现那人有了实体。
“致意他是?”沈苏之疑惑道,目光却冷冷盯着那人搂着致意的手。
“不是!”
“你喜欢他?”那人故意搂着致意贴着她耳朵说话。
“不是!”
“你们听我说……”致意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那他是谁?”沈苏之声音冷下来。
“他又是谁?跑我们家里还对我那么凶。”那人委委屈屈的车靠在致意肩上。
“这是我朋友,沈苏之。”致意对着身边人尴尬的解释。
沈苏之不满意的质问:“那他呢?”
“他也是我朋友。”
话音落下,房间里死寂一般的沉默,空气中也开始凝结起一种微妙的气氛。两人彼此对视良久欲言又止,致意举手投降呵呵笑。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现在时间,晚上十二点整。”客厅墙上拜放的时钟到点准时播报。
浑身湿透的致意在房间里被两人一前一后的围住,像个夹心饼干一样缩在两人中间瑟瑟发抖。
“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有事好好商量,好好商量,千万别动手啊。”致意颤颤巍巍拨开那人搭在她身上的手,却又被再次贴紧,隔着那薄薄的衣服她察觉一双手在身上游走,致意忍住冰冰凉凉的触感没叫出来。
“商量?你把别人带回家的时候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
“你又不在家……我怎么跟你说啊,你说是不是对吧……”致意真没想到自己就叛逆了一回还失败了,谁能想到是现在这么个尴尬场景,她恨不得把昨天的自己埋进刚刨的那坟包里头。
“原来是这样吗?”那人疑惑问,在得到致意肯定的回答和疯狂点头后选择了相信。
“当然是这样,我怎么会骗你呢?”
“是没骗我,只是先斩后奏而已。”
“是啊你最会骗我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冷嗖嗖的话语在她背后响起,在她专心攻克这人时却不知道沈苏之什么时候悄悄到她身后,致意后背一紧,她都快忘了这里除了他俩还有个人在。
致意搂着那人脖子往他身上贴了贴,转头理直气壮道:“本来就是你主动说要帮我的,什么能叫骗你呢?又不是我强把你抓过来当壮丁的。”
“是,是我主动的。”沈苏之冷笑一声,前进几步抓着致意的衣角,“那我要点补偿不过分吧。”
这下真是两眼一黑又一黑,致意痛的眼泪都飙出来,电视上不是说根本不会痛的都是骗人的吧,整个人没有依靠的感觉真不好。
“你怎么能骗我呢致意?”
“是啊,致意,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伤心。”
一前一后的两人一唱一和活像说相声的,致意无力吐槽,两个人太给自己加戏了吧,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对致意都要给他俩鼓掌,两人默契的跟一个人似的,她也不敢再刺激他们。
致意自知理亏细声说:“我怎么骗你们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嘴里能有多少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致意下意识为自己辩解。
那人没在追究下去,而是变了个话题,“那你去挖坟,找到了什么?”
“一个铃铛。”致意想到那个被自己塞进抽屉里的破铃铛,眉心一紧。
“你想起来吗?那铃铛呢?”
“没有,我丢了。”致意老实的摇摇头。
“丢了?”那人轻笑两声,声音带着森然的寒意,“我让你收着铃铛,你转头就把铃铛丢了,你是不是从不听我的话?”
“你说该怎么办呢致意?”
致意无力的搭在那人身上,张嘴狠狠咬了他一口。
那人在她耳边问:“你觉得他更我比谁更好。”
致意咬着牙不理他,哼哼唧唧个不停。
那人见她装死故意用力,“说话致意。”
“你。”
胡乱闹起来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致意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倒在床上,喉咙干渴的发不出声音,屁股也疼的厉害,脸上都是黏糊糊的汗。
“你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我?”
致意意识朦胧间听到这句话,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看眼前人,两人对视良久,致意透过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仿佛看懂了那丝隐秘的情绪,她迅速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碎片。
她想起来了。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侠,整天幻想着一片赤心仗剑走天涯,师傅总是笑话她学了点鸡毛蒜皮就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的高手。
直到这天师傅派她下山去办事,她在山道的树林间碰到了一条臭蛇。刹那间雷鸣电闪下起了大雨,天空一下被乌云掩盖,她匆匆躲着雨,没注意树林里的动静,听见一旁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出于好奇探头去看,这一看让她肠子都悔青了。
那是一头小黑蛇。
她从小到大最怕蛇了,当她翻开树叶看到一条全身通黑的小蛇立起身,那蛇慢慢靠近她,冲她吐出蛇信子嘶嘶叫,她脚似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直到那蛇冲她吐出蛇信子在她脸上舔了一下,她才两眼一翻咚的一下倒在地上。
那蛇被她的大动静吓一跳,整个蛇尾快速摇动s爬行到女孩身边,尾巴死死缠着她,发现对方躺着地上一动不动时才慢慢松了松尾巴,她悠悠转醒,见到一根红舌头伸到自己面前,她恍惚中机械的伸出手摸了那蛇头部,尖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那蛇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松开了缠着她的尾巴。
山道上传来几人的交谈声,蛇迅速跑到树枝上,吐着信子虎视眈眈的看着路过的人。
“如今下雨天这山路不好走,有劳大夫走这一趟,我家那长女自幼脾气古怪,身子也不甚好,幼时总病。自我两年续弦,长女不愿与新妇共住,又哭又闹的,那阵子闹的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不消停,我知道是她娘去世让她难过,可人也走了有十余年,也该放下了。这会儿又闹着要上山当道士,为人爹娘我着实担忧她,生怕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我这夏家的脸面怕是不保,所幸山上还有卫夫人看着小女,她才能消停些。”
“不敢当,能为夏大人解忧是我的荣幸。”
那蛇注视着几人上山,悄悄潜入山道间,甩着尾巴跟了上去。
等她再醒来时已是黄昏,那蛇不见了踪影,她迷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和枯叶,摸着自己摔疼的头嘟嘟囔囔向外走,她耽误了那么长时间,得赶紧把事办好,要是回去晚了师傅会生气的。
她捡起掉落的包袱又急匆匆上路了,却没发现头顶的树枝上正盘着一条蛇看着她离去。
早上的倾盆大雨打的她措手不及,果不其然晚上回到家里就病了,她裹着棉被看着师傅熬姜汤,一双眼睛被火焰照的通红,她暖和的快要睡着时,卫夫人开口了。
“今日你爹来了。”
她猛然惊醒,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冷静下来,“他来干什么?是夏府不够他折腾的,又想来山上没事找事?”
“倒也没有,我看他那一副殷切的模样,还带个大夫来,说问问你最近好不好?吃的如何?住的如何?可还想家?他说秋天快到了,你的身子骨受不住风寒,他找了大夫开了些药给你吃……”
卫夫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她强硬打断,“恶心!装什么父女情深,我不要!你把他的东西拿走!他给的我都不要!我讨厌看到有关夏家的一切!”
卫夫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等她说完才慢慢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以你的脾气肯定不会要,所以我推辞了,但是你爹却说,是他亏欠你的,他如今在家日日悔过,这次来希望能接你回去,你怎么想呢?”
“回去?”她冷笑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他那种人怎么可能真的是想着我好,连我娘去世时都还惦记着外祖留给娘护身的那点钱财,我呸,他这种人渣怎么还没死!”
卫夫人一直没出声,等她愤愤不平完才悠悠把装好的姜汤端给她,“别老说这种话,你倒学不会攒口德。”
她默默把姜汤一饮而尽,裹着棉被回房里躺下,她躺在床上一时间脑海里思绪万千,却不知道怎么想到了今天碰到了那条蛇。
她忍不住打了个抖,蛇这种东西真可怕。
第二日她起床再下山办事,在茶馆里没听到今日的新鲜事,却听到了昨天夏大人上山被蛇咬了,那蛇还坏的很,专挑那致命的地方咬,据说那夏大人痛的是夜不能寐啊,她乐得直拍手,“真是活该。”
事情办妥好,她又顺路去点心铺买了应季的桂花糕,打算带上山给师傅尝尝。
天气晴朗,女孩独自一人哼着小曲走在山道上,突然她低头停住,耳朵微动,是身后传来隐隐约约悉索声,她咽了口口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后面慢慢跑起来了,她跑的越快,那声音越近,眼见快到山上的住处,她却被一颗小石头绊倒摔一跤,哎呦哎呦着爬起来,身后的东西已经追至身旁,她一抬头,又是蛇!她尖叫一声眼一翻又倒在地上昏过去。
“谁!?”
卫夫人正在厨房里揉着面团,听到她的声音果断丢下手里的东西,一身冷厉提着剑从屋里出来,她本以为是仇家追上门来了,却只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小徒弟和一只歪着头看人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