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灯结彩的皇宫里欢声笑语,宫女们都在为中秋宴早早做准备,可皇上突如其来的旨意却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慈宁宫里,一人正向坐着那人汇报今日的变故。
“皇上说要去南山行宫举办中秋宴?”太后不可置信,紧紧扯着自己的手捻,
“对,圣上说南山行宫地阔,能更好的赏月,再是南山行宫上有个寺庙。”
“皇上真是荒唐!不知南山行宫当年……如今沈将军回朝,我恐那沈棠会行大逆不道之事。”
太后突然噤声冥思许久,最终还是松开手,“福公公,还有劳您多照顾沈将军,毕竟沈家就剩下她这么一个孩子,沈老将军去世了,我们理应多惦记着。”
“太后莫担忧,当心伤了身子,沈将军的事我自是记在心上。”
“那聂家那孩子,可与沈棠还有来往?”
“皇上在沈将军回朝那日就赐了婚,可后来却闭口不谈,沈将军与聂少卿来往甚是亲密,一有空那聂少卿就跑去将军府找沈将军,我看这二人似是有意……”
“福公公,皇上自有他安排的道理,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福公公退下了,太后还是转着手上的手捻,她心不在焉的看着御膳房送来已经冷掉的点心,手却不自觉抖着,手捻啪一下掉在地毯上,她却蹲下身再也捡不起来。
沈棠还是第一次来南山行宫,她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探出半个身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行宫,看起来不过是个比皇宫更大的宫殿,说的好也不过如此。
“当心点,别着凉了。”聂复希给沈棠披上了披风,又握住她抓着窗户微凉的手哈气取暖。
直到一阵风吹过,沈棠才感觉到初秋天气确实有些冷,这才把帘子放下缩回身子。
大部队是早上出发去南山行宫,沈棠早上收到西境来信,处理军务耽误了些时间,只得下午出发,到行宫天色已晚,沈棠急忙换了身衣裳就匆匆赴宴。
宴席都摆放着金丝楠木桌椅,铺上了绣有龙凤图案的锦缎桌布,每张桌子上都陈设着玉盘金碗。
皇帝身着龙袍临座,他的座位背后是雕花屏风,屏风上刻着飞龙在天,大臣们按照品级高低顺序入座,气氛庄重肃穆。
明月当空,玉琼池边的夜宴别有一番风味。宫女们穿梭其中,分为两列,一列手持琉璃灯笼,一列端着珍馐美味,香气袭人,金碧辉煌的宴桌上,摆放着时宜的藕粉桂花糕、酥炸藕圆,以及各形各色的月饼。
聂复希和沈棠被分开了,前者忿忿不平,后者却觉得这样安排很好,让她有了空间吃好吃的,省得某人吃个饭还闹不停。
“沈将军,我敬你一杯。”沈棠吃得正开心,突然面前有道阴影遮住了她的小桌,她只好放下筷子看来人。
“敢问这位是?”沈棠急忙起身回敬。
“鄙人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鄙人仰慕沈将军已久,却一直苦于出身低微,不配与身份高贵的将军相见,今日有幸能见沈将军一面,三生有幸。”
“沈将军怕是没见过我,我是大理寺评事陈瞿。”
沈棠心里嘀咕,原来是聂复希的下属。
“原来是陈评事,幸会。”
“鄙人想请沈将军喝一杯酒,不知沈将军可否赏脸?”
陈瞿说完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酒杯塞到沈棠手里,沈棠眼睛偷偷瞄到陈瞿身后,隔着无数人看到也在看她的聂复希,笑道。
“自是应该的。”
沈棠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陈瞿看着她一口气喝完,拍掌赞叹,“沈将军果然是女中豪杰,陈某佩服。”
“过奖了。”沈棠见陈瞿走了总算松了口气,也坐下继续吃东西。
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不对劲,全身上下发起烫,身体某处也起了异样,沈棠猜到是刚才那杯酒的,她往对面看去,却不见聂复希踪影,乐阳公主见她趴在桌子上以为她喝醉了,跑过来叫她,看到她脸时却哇一声,“棠棠,你脸好红啊。”
沈棠神智朦胧,听到乐阳这话匆匆跑出宴席,乐阳公主喊她也不停。
紧随沈棠离席的还有一人,那人走后,一旁的同僚端着酒杯四处寻人不见,“诶?陈兄去哪了?”
“喝酒太多出恭去了吧。”同僚也不在乎其他人的去向。
“那我们喝,今日喝个不醉不归!”
沈棠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意识渐渐模糊,快要看不清眼前的路了,沈棠一咬牙,轻动内功朝山上跑去,把那人远远甩在后头。
她却在上山路上撞到一个人,沈棠正烦这行宫人生怎么那么多,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被撞那人问她,“怎么了?”
聂复希跟在她身边,见沈棠拉着他进了最近的暖阁又把门死死关住,刚想上手抱被她反手抵在墙上,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看到了她发红的脸,摸到了她滚烫的手臂。
“沈将军好功夫,差点让在下都跟丢了,出来吧沈将军,这南山行宫太大了,大到你如今迷了路,不如就让在下送你回去歇息。”那人跟了上来,气喘吁吁道。
沈棠没吭声,只是气息更沉重了些。
“别躲了沈将军,这玉琼池只有你我,你还能跑哪去。”那人的声音隔着门穿进沈棠耳朵,激的沈棠一哆嗦,差点身子一软摔在地上,还好聂复希及时抱住了她。
“谁?”聂复希在她耳边轻声问。
“陈瞿。”
“我去把他支开。”
陈瞿正晃悠着,却迎面撞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有些结巴道:“聂……聂少卿?”
“陈评事好风趣,怎么不在宴席上反而溜达到这山上来了?还正巧碰到了我。”
“不巧不巧,我刚在席上见沈将军似乎是身体不适,转眼间又走到外边来了,下属想着能不能送沈将军回去,不知少卿见到沈将军没?”陈瞿有些怕聂复希,连忙恭敬道。
“沈将军啊……”聂复希故意吊着他,“我刚才好像见到个人影,往那去了,不知是不是沈将军。”
“多谢少卿指点。”陈瞿急急朝聂复希指的方向跑去。
聂复希回到暖阁看着被自己放在床上歇息的沈棠,此时缩在角落里,聂复希把她抱出来向外走去,“你要我送你回去叫秋月过来吗?”
沈棠还是没回他,一双黑眸水光潋滟看着他,看的聂复希心猿意马。
聂复希不自在的舔了舔自己下唇,低声问,“那你要我吗?”
沈棠仰头亲了他一下,聂复希果断抱着她从暖阁出来往自己住处去,沈棠在他怀里断断续续说着。
“去……去玉琼池。”
南山行宫依山势而建,布局错落有致。穿过两重朱漆宫门,是一方青石砌就的方池,池水引自山泉,清澈见底。先帝赐名玉琼池,到傍晚时分,宫人便在池周点上素纱宫灯,水汽氤氲中,恍若能见人影,池边立着六角听雨亭,檐角悬着铜铃,风过时发出清脆的铃响。
“有人,别叫出来。”
聂复希带着沈棠背靠在玉琼池青石板上,沈棠虽然被冰凉的泉水缓解了不少,还是难受的不行,双手环绕在聂复希脖子上努力贴着对方,突然惊呼一声,却被捂住嘴巴。
“疼。”
聂复希也难受,软声安慰她,“我轻点,你别紧张让我进去。”
“太疼了。”沈棠还是不松口。
聂复希没办法,抱着她细细亲着,亲的沈棠人都软了,就用力一撞,把沈棠撞在青石板上,痛的沈棠眼泪都出来了,手指用力掐着聂复希的后背,刚想骂他,却被一波又一波的水流卷入其中。
玉琼池水流激荡和檐角铜铃随风而起在夜晚交相辉映。
夜深了玉琼池四处寂静,沈棠从水里出来的时候腿还打着颤,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整个人都挂在聂复希身上,聂复希问她去哪,沈棠说去她住处那。
回去秋月和春雨早歇下了,聂复希没惊动她们,自己亲手给沈棠换了衣裳,又抱着她在暖阁每处留下了痕迹。
“喜欢南山行宫吗?”聂复希抱着沈棠在窗边看着远处的景色,轻咬了下她的耳朵。
“喜欢。”沈棠被迫趴在窗边,她耳边只有聂复希清晰的喘气声,脑子里一片浆糊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迷迷糊糊应着。
“喜欢谁?”
“喜欢你。”
“我是谁?”
“喜欢聂复希。”
第二日沈棠迷迷糊糊被人从床上抱起,被伺候着更衣擦药,那人做完这一切又把她抱出去吃早饭,沈棠被放在座位上手里塞了双筷子,她困的睁不开眼去夹菜差点一头栽进饭里,那人只好过来给她喂饭,沈棠就懒懒的靠在对方身上接受饭来张口。
身旁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笑,沈棠睁开一只眼看向声源处,是春雨,“你笑什么?”
“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已经很久没有过那么温馨的时候了,觉得很开心。”春雨捂着嘴憋笑解释。
沈棠懒洋洋道:“是吗?”
“奴婢怎么敢骗小姐?我要是有半句虚言就造天打雷劈,不过今日日头真大,恐怕是没有雷。”春雨举着自己的右手很是认真发誓。
另一边又有人笑出声,沈棠也看她,“你又笑什么?”
“奴婢想起了和春雨打赌,每次打赌她都说要被天打雷劈,结果次次都输了,也不知道这老天是不是太眷顾她。”
“你们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到家,等下你们小姐生气了我可没法帮你们,不然连我自己也要受这无妄之灾。”聂复希也笑。
三人一齐大笑,沈棠简直要被他们气饱了,杏眸怒瞪指着门赶人,“出去出去,你们真是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