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溪之所以喜欢郑府的宅子,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这可容纳七八人沐浴的汤池,时刻保持着氤氲热气。
周钧安除去身上衣物抱着林寒溪缓缓沉入汤池之中,任水浪没过大半身躯,她身上的纱衣恍若无物。
他粗糙的手掌摩挲过林寒溪肩头的牙印,不禁感叹自己那一口咬的可真狠,时隔一个月还是这么清晰。
林寒溪顺着他的手臂看过去,也看向自己肩膀上的牙印。
“牙口真好,整齐漂亮,就是很疼。”
周钧安将自己的手递过去,“要不给你也咬一口?我保准不说疼。”
林寒溪本是在说玩笑话,却见周钧安有些郑重,似乎真的期待自己咬上一口,跟他似的做上自己的标记。
“谁要和你似的!”她娇嗔一句,拨开了周钧安。
她怕是想说,谁要跟狗似的。
周钧安被嫌弃了,也不恼,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脸庞,她的眼睛,她的嘴唇。
“何松音,是你的人吧?”
“是。他是我的师兄,他有才华有能力,我身为师妹,可帮也可用他。”
“经此一事,怕是他还要再升,短短时间内连升几级,怕是要惹人眼红了。”
“有我帮他,有你罩他,怕什么?”这话说的周钧安十分舒服,林寒溪已经慢慢在将自己划归到她的计划和领地之中。
是的,互为后盾与伙伴的他们就该这样信任不疑,就该这样不分你我。
“晓医士也是吧?”
能看出何松音她并不意外,也没有很刻意地隐藏。但是能看出晓惠灵也是她的人,她倒是没想到。
“哪里出了错?”
“你没什么问题,和晓惠灵的接触基本都在长公主府众目睽睽之下,谈的也不过是病理药方什么的。私下不用心挖,轻易也挖不出来她曾在端午那日往府上送了东西。是她自己露了破绽,我想当傻子都不成。”
“哦?这话怎么说?你告诉我,我好去嘲笑晓医士图个乐子。”
“我走之前,你又是《东泊文选》,又是工部能干有仇的人,生怕我不会带上何松音。那时候我便知道他是你的人,或许你有事情要在原州做,索性顺水推舟帮你一把。”
“然后?”
“晓医士是我自己找的人,她细心周到我是知道的。但是能在第一次见何松音的时候就看出何松音吃不了辣,特意将辣菜推离了何松音。恐怕除了神仙相助,就只能是有些渊源来解释了。”
“这样的事情,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是刻意了。”
林寒溪转了身子,依偎在他怀中,得意道:“看来还是我聪明又厉害,这么聪明的晏清都是我的座上宾。不过此次堤坝决堤,死伤数万,十几万人流离失所等待安置。如此大的罪责,四殿下会死吗?”
周钧安摇了摇头,眼底似乎也有很多不平,但是很快被他压制下去。
“皇室不谋反,永远不会被处死,可能会终生囚禁,也可能会被贬为庶民,要看父皇的心情和大臣的博弈了。”
“若我有事情要问他......”
“待裁决下来,我们再商议四哥的事情吧。”他很不喜欢和林寒溪一起谈论别的男子,此刻都有些后悔主动谈起何松音了。
林寒溪听他口气有变,十分顺从地闭了嘴,伸手拨着水玩。
四殿下跑不掉,她有的是办法套话。
清澈水滴从她腕间滑落,烛光照的她皓腕如月,光洁滑嫩。
周钧安喉间忍不住一动,伸手将她揽得更紧,下巴放在自己咬的牙印上,手却不老实地摸来摸去。
“一个月了,寒溪不想我吗?”
林寒溪歪头咬了一下他的手指,随即便松开了,像小狗撒娇一样侧头眨巴着眼睛看他。
“晏清想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看着面前如同玉人一般的林寒溪,觉得说想是亵渎,说不想是违心。
没有了钗环衣物的林寒溪,露出一股返璞归真的媚美。
这媚美,是只有自己一个男子见过吗?
“你沐浴的时候,是谁伺候?”
林寒溪没想到这场飞醋吃到现在还没有消停,食指挑起他的下巴,“你不想谁伺候?”
“怎么?”
“那我下次就要让谁伺候。”
在周钧安的厉言出口前,林寒溪率先转身上前,跨坐在他身上。
柔软的双手摸着他紧致流畅的腰腹,惹得周钧安难以抑制地低喘一声。
他右手扣住她的后脑,猛地拉向自己。
唇齿纠缠,呼吸纠缠,身体纠缠,最好纠缠一辈子,不分彼此,不死不休。
她的身体一跃一动,轻灵流巧,像飞燕,像流瀑。
林寒溪指尖一挑,除去了他眼上的乌江岸,微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蓝金异瞳,唇角的笑意还没漾开,眸子忽然一冷。
周钧安抚上她青玉坠子的手,不得已撤了回来。
林寒溪身子微微后撤,给两人留出交谈的空间来,但是身体依旧纠缠不清。
两人额头相抵,长时间的亲吻让两人都有些喘息。
“谁送的,这么宝贝?碰都碰不得。”周钧安挑衅一般地往前一探,想要强吻上去,却被林寒溪侧头躲过。
是沈岸吗?
她得逞地笑,点了点他的鼻子:“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晏清还想知道吗?”
那就不是沈岸。
还是说,多年寻找未果,她心里已经接受了沈岸已死的事实?
他将她的手握住,“那我们死之前,记得告诉我,我好做个明白鬼。”
“我们?”
“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林寒溪失笑拍了他一下,“人家拜把子才这样说,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怎么,晏清想清楚了要与我做兄妹?不对,要做也是做姐弟。我可比晏清大上九个月呢......”
周钧安笑得玩味,“什么劳什子兄妹姐弟,我要与你做夫妻!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林寒溪的手指绕着周钧安的唇边打转,痒得周钧安要去咬她,全被林寒溪轻巧躲过。
极其幼稚的游戏,两人玩得乐此不疲,身体逐渐有了热意。
“姐姐。”
林寒溪身子一僵,“什么?”
“姐姐。”
“为什么......这么叫我?”
“平时见那些才子佳人,哥哥妹妹喊得亲热,羡煞旁人。我倒也想叫你妹妹,但我想你可能更喜欢姐姐这个称呼。喜欢吗?寒溪姐姐?”
寒溪姐姐,这四个字是她多年来的梦魇,是她从未开口的枷锁。
如今却由面前这个男子,含着别样的情谊喊出来,心中一处冰囚猛然崩塌,砸的她七零八落。
从此,他口中的寒溪姐姐,有了别样的含义。
只有他喊的,才会令林寒溪动容。
林寒溪忽然失了神志一般,双手环住周钧安的脖子,将自己身体狠狠贴向周钧安。
周钧安本来松松垮垮坐在汤池边上,林寒溪突如其来的热情将他打得措手不及。虽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喜欢这个称呼,但是这并不妨碍周钧安及时调整姿势进行迎合。
索取,抢夺,毫无间隙,林寒溪完全不给周钧安思考反抗的机会。
就这么喜欢吗?
为什么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寒溪才放开周钧安,却一直注视着他。
氤氲热气带出了她少有的娇羞,微微失神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周钧安。
似有千言万语,难以诉说,只待君来采。
原本就被林寒溪带的□□难灭的周钧安,哪里受得了林寒溪这样的妩媚。一手扳过她的肩膀,令她趴在了汤池边缘,双手被他一手锁住扣在了后面。
池水如潮水,猛地跃出了汤池边缘,将林寒溪背上的金雕冲洗了一遍又一遍。
金雕。
一生一世的金雕。
铁翼裁云分曙色,金芒点破苍穹。(《临江仙金雕咏》)
世人赞颂金雕的霸主雄姿与王者风范,而身下这人不乏倒转乾坤的魄力与手段,却也在隐隐期待着一生守一人的忠贞不渝。
林寒溪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要知道她之前可是恩客!
然而周钧安仰天一撞,林寒溪魂魄险些离体。
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微微张着嘴,双眸彻底失神,再说不出一个字。
我是谁?
我在哪?
身后之人又是谁?
身体瞬间被贯穿的痛苦带给林寒溪极致的快感,如同后背被千万道钢鞭抽打的痛苦重现。
长长的湿发被周钧安拨到一边,背上眉目凌厉的金雕尽数展于他眼前。他的右手缓缓划过林寒溪的脊背,引得她阵阵颤栗,头忍不住微微扬起。
“别碰!啊——————”周钧安一用力,林寒溪身子几乎要软塌下去。
不光是林寒溪,连周钧安都仿佛失去了为人的神志。
他一手从前面揽过林寒溪纤细的腰腹,将她身子架了起来,一手仍然紧紧扣着她背后的手,不允许她有任何反抗。
“别碰?!你让谁别碰?又让谁碰?我是谁?!”
“晏......清......”
“啊——————”
林寒溪简直要哭出来,然而自己的后背与周钧安的胸膛紧紧相贴,根本挣扎不得。
“你欢喜吗?”
林寒溪咬牙不答,有时候她的叛逆来得没有缘由,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激起周钧安的**。
说不准这是天赋,还是真情。
“说!你欢喜吗?!”
“欢......”
林寒溪这两个字没有说完就被他的攻击卡住了喉咙,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但是绵延不断的水声之中,周钧安似乎听到了什么自己从未听过的话。
他凑到林寒溪的耳畔,仔细辨别着荡漾水声之中林寒溪的呢喃。
“杀了我......”
似乎怕周钧安听不清楚,林寒溪又重复了一遍,
“杀了我。”
然而只有那么一瞬间,林寒溪失去的神志如潮水一般涌回到血肉之中。
周钧安压着嗓子问她,“你刚......”
周钧安一时的愣怔给了林寒溪机会,她迅速从他的桎梏中抽出一只手,将周钧安的脸托着下巴拉了过来,直直地吻了过去。
猛烈的纠缠将周钧安没有说完的话搅得粉碎。
在唇齿之间,林寒溪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在这一刻,任何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不能停留在这一刻,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的冲撞,她的缠绵,将这夜染上旖旎艳色。
天启二十三年的七夕,周钧安将终生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