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表 第17章 晴夜

B城的初夏是闷热的，顾轩睿骑车到了梦嫣然家楼下，澜园这一片区都是附近工厂的家属楼，二胡声隐约传来，现在是上午快10点，估计烨烨的爷爷又在督促他练习，仿佛有阅历的人收着情绪在表达，怅然又纠结，缓缓像抿着一口气，但实际乐声的凄切又透着什么都明白。

二泉映月。烨烨要小出师了？

“叱——”刺耳的声音令顾轩睿皱眉，刚才光顾着擦车，没注意到刹车线松了。

一路爬上5楼，房门虚掩着，顾轩睿推开门，室内的帘子没拉，光线有点昏暗，电视正播着。

“嫣然……”顾轩睿站在玄关处敲了敲门。

“嗯？”沙发探出一个脑袋，“你来啦？我一直窝在沙发里，嘿嘿。”

“走吧，我载你。”顾轩睿是来接梦嫣然去唐家玩，“等会儿，有螺丝刀么借一下。”

“我找找看，你坐等会。”

冰凉的沙发，空气中有叶子的香气，柜式空调旁有盆天堂鸟，边上柜子立着一张全家福，玻璃干净，照片中的神情清晰地映着幸福。

“我常觉得他还在，就是去上班了，下班会回来。”梦嫣然找到了扳手和螺丝刀，顾轩睿每次来都会站相框前。

“我也觉得。”顾轩睿关了空调。

“是吧？”

“爷爷工具先放这，我晚点回来拿。”烨烨爷爷住楼下，老楼建时考虑到排水，累了几十公分才建第一层，窗台有些高，将近一米四。

“哎……嫣然出去玩啊？是和谁去啊，要不要爷爷送你？”

“爷爷！我们去唐爷爷家玩。”顾轩睿认人道，看到了客厅旁边房间里的烨烨。

“哎……好的好的，回来了就喊爷爷啊……”老人缓缓把窗沿上的工具收起来，看着梦嫣然双手搭着顾轩睿的肩，骑在车后头，“哎……踩稳啊嫣然，你们骑慢些……”

“我的车技您放心。”

“爷爷再见！”

“哎……好……”

管家看到远处的来人，去让人传话。贺汐走到大门看到梦嫣然穿着白裙子被风往后吹着，手堪堪搭在顾轩睿肩上，后者露着白牙，不懂说到什么好笑的地方，笑声被风声吹远了。

“不行，以后让人去接吧。”看着心口跳。贺汐朝身后人说着。

唐七染刚从拳击室出来，一旁的侍者候着，手上呈着托盘，上面是一块黄石。

“嫣然小姐一直都是有派人去接。”管家笑笑，“少爷嘱咐过，平日外出接送都是我或者梁勋。”

贺汐一听就知道是顾轩睿让管家和助理不用去了，顿时觉得头突突。贺汐陪母亲来送一副画，是以早到了快一小时。

“？”顾轩睿一个刹车停在大门前，看到一脸平静的贺汐，往常见到梦嫣然都是会开心，现在是生气了？

“怎么了姐？”

“没事。以后慢点。”

顾轩睿知道贺汐是担心了，但这一片都少有车流，不是内部车辆是不给进的。从梦嫣然家来唐宅，要经过两个大的十字路口，剩下两个小红绿灯，这个方向行人少，等红绿灯时眼前没车，安全岛上也没什么人。

“放心吧。我车技ok的。你看七哥都不拦着我……”

“姐姐！”梦嫣然贴着贺汐。

唐家的主堂去年翻新了，空气中有淡淡的檀木香，往里走三进右拐二进，就是唐七染所住的庭院。

顾轩睿会拿着唐七染的小型电脑，看着里面的模型写写画画，贺汐会一直听梦嫣然说各种事情，唐七染就在一边锻炼或者嗑睡，投影仪会放纪录片或者电影，电玩顾轩睿玩腻了扔在一旁也不收，贺汐时不时会踩到……

“七哥你真不认识俱乐部里的人？”

“嗯。”

“那怎么有这些模型？”

顾轩睿去年因为和贺汐学滑板练平衡时摔了几次不想学了，就想找别的事情做，贺汐看着他这里肿那里青的，不放心，梦嫣然想玩水，贺汐就让两个男生自己玩电玩。后来发现顾轩睿一个人待在书房写计算画草图，乐此不疲，就没多想。

之后就见顾轩睿一直问唐七染IQ俱乐部的事。

“站内宣传页上说有组织，网上也没听过有俱乐部，我也不太信，但七哥如果是组织内的，我就信了。”顾轩睿去年就开始在叨叨个不停，现在继续道，“七哥我也想进群。”

唐七染看了一眼远处陪着梦嫣然的贺汐，“没有。”

“真没有？”

“嗯。”

顾轩睿忘记自己是第几次问了，喃喃道不应该，又埋头推算去了。

唐七染去年和贺汐说了俱乐部的事情，最近圈内传出风声有很多潜在的信息工作者，所以不想顾轩睿可能地被卷入到一些事情里。

“……太巧了。”贺汐当时听到这个新闻，“你什么时候在里面的？”唐七染很少对这些时事感兴趣，贺汐觉得是无利不起早的性格。

“凑巧。”唐七染是被推荐进的俱乐部，“前年在p城认识的，没怎么交流过，都不熟。”

贺汐不知道的是俱乐部的会长和副会长都经常@唐七染，后者大部分时间的确没看见。

“私下不会找你么？”贺汐下载了几份卷子，准备乱填，“里面真有间谍？”

“……”唐七染好笑地看着贺汐认真的样子，正色道，“找我也会当作没看见的。”

梦嫣然睡着了，顾轩睿痴迷了一样写写画画，贺汐在乱填，唐七染准备去倒点果汁来，又见贺汐抬头。

“？”唐七染顿住脚步。

“你多少分？”

“姐，我这有。”顾轩睿翻题时看到个文件，里面有几份通用卷的成绩，看着就是测智商的，至于答案，顾轩睿的理解是估计网友都不关心所以站内干脆没有答案的下载地，大家都关注能打多少分。

贺汐看着唐七染，后者眼中透出几分狡黠。

“……”贺汐看了下结果，是平均值往上，常见范围内。

“姐，怎么样？”顾轩睿看了几份卷子，“不错啊。也就比我低10多个点。”

“嗯，就当你在夸我了。”

“七哥……比我高30个点……”顾轩睿拿了掌上电脑过来。

贺汐看了下只觉得离谱，看见顾轩睿一脸艳羡。

“够用就行。你的就已经很高了，不用羡慕。”

唐七染看了眼顾轩睿和贺汐，戴上眼罩准备解衣服的扣子，又放下，“待回回去和我说一声。”人往卧室去了。

“？”梦嫣然醒时看见顾轩睿抱着枕头歪在一旁。后者刚睡下。

“用脑过度。”贺汐拿温水给梦嫣然，解释道。

现在是下午4点。

一整个假期，如果不去海岛和尤畦，都是在唐宅度过，这些年还是会在饭点回家吃饭，常常在唐家吃晚饭后又会消食四处走找东西玩，时间过得快一下又夜深了，就会宿在唐宅。贺汐都是拉着梦嫣然和顾轩睿回家，第二天再过来。

梦嫣然认为虽然和贺汐他们在一起很开心，但不想让母亲一个人吃饭。

顾轩睿是没所谓没意识，因为姨母有什么事要交代会找贺汐。

快到5点的时候，顾轩睿醒了，嚷着区区小小模型，要去洗脸再战。

贺汐说着等明天。往卧室走。房门大敞，远看床上侧躺着的身影，“七染。”贺汐没有敲门，很久的时候就发现唐七染对声音比较敏感，机器声敲击声……所以贺汐每次都是纯喊醒。

“哥哥。”只不过声音比较轻，贺汐走近了。

唐七染转过身扯下眼罩，“明天还来？”

“嗯。”

“回去吧。胡伯送你们。”

“唐七染。”

“？”

贺汐很少连名带姓的叫自己。

“那个俱乐部是真的么？”

“怎么了，你想进？”唐七染看着神色复杂的贺汐，想说小电脑可以直接拿走，最近是有点乱，想先少让他们接触外界。

“没什么，可能心理不平衡。”

“……嗤”唐七染愣了一下，笑了好一会。

……有什么好笑的，贺汐愤愤，其实更早的时候，贺汐就觉得唐七染聪明，读书估计跳级，长辈都觉得他成熟，贺汐不觉得。

“哥哥明天见！”

“七哥明天见！”

唐七染一身家居服站楼上看着，贺汐准备往外面的院子走，梦嫣然看见了人喊了声，顾轩睿心系唐七染的小电脑，也喊得情真意切。贺汐也往上看了眼，唐七染依旧笑吟吟地，贺汐无语但也挥了下手，拉着梦嫣然往外走。

“嫣然，要去尤畦么？”

“好耶。”梦嫣然眼睛亮了。

“杨礼他们放假了？”顾轩睿兴奋道。

“景向琛说后天……”贺汐想到最近父母在谈论的海事，不过自己听不太懂，刚才唐七染也说有泄露信息的事情，明天再问一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