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缚神令 第12章 玉佩疑云，契约暗流

苍暝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探究意味的问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寂静的通道里漾开无声的涟漪。

叶青玉的身体瞬间紧绷，仿佛一只被惊扰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防备。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身后那个在黑暗中轮廓模糊、却依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身影。

“没什么，”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检查一下伤口有没有裂开。”她撒了个谎，试图将刚才的举动掩饰过去。怀里的玉佩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秘密之一，尤其是在它可能与缚神令的激活有关的情况下，她绝不愿意轻易暴露给苍暝这个潜在的威胁。

然而，苍暝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是么？”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冰蓝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似乎闪烁了一下，如同藏在暗处的寒星，“可本王……感觉到的，并非如此。你刚才……似乎在尝试……沟通？或者激活某个东西？用你那……独特的……血液和……微弱得可怜的……‘能量’？”

他的感知力果然惊人！即使在地磁干扰和重伤虚弱的情况下，依旧能如此敏锐地察觉到她那些细微的动作和能量流转！

叶青玉的心沉了沉，知道简单的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但她依旧没有承认。

“你感觉错了。”她冷冷地回应，“大概是你伤得太重，脑子也糊涂了。”

苍暝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那种沉默比直接的质问更让人感到压力。叶青玉甚至能通过缚神令，模糊地感受到他此刻复杂的情绪——有伤势带来的持续痛苦，有对她刚才行为的好奇，有对未知事物的警惕，还有那根深蒂固的、对一切人类的不信任。

过了好一会儿，苍暝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在陈述事实的冷漠：“你怀里……那枚玉佩……不简单。”

叶青玉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果然注意到了玉佩！甚至……感觉到了它的不凡？

“那是家母遗物，对我而言，自然意义非凡。”叶青玉语气不变，试图将话题引向情感层面，淡化其神秘性。

“哼，”苍暝嗤笑一声，显然不信，“普通玉石，可不会在那种能量乱流中……发出那样的光芒……也不会……恰好成为……激活这该死契约的……‘引子’之一吧？”

他果然记得！记得激活缚神令时那刺目的血色光华！他将玉佩、她的血、以及他自己的妖力，还有那特殊的时机和地点，联系起来了！

叶青玉感觉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这家伙虽然傲慢自大、脾气暴躁，但脑子并不笨，观察力更是惊人。想要在他面前完全隐藏秘密，恐怕非常困难。

既然无法完全否认，那就……转移焦点，甚至反将一军！

叶青玉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冰冷而诡异：“是啊，它不简单。可再不简单，现在不也被这莫名其妙的契约给连累了？说起来，我对这‘缚神令’也好奇得很呢。”

她抬起眼，直视着苍暝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语气陡然变得锐利：“尊贵的妖王殿下，您见多识广，总该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头吧？它为什么会选上我们？为什么偏偏需要我的血和你……那高贵的妖王之血？除了共享生命、感官、痛苦，以及这该死的意识渗透，它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功能或……陷阱？”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精准的利箭，射向苍暝。

果然，被问及缚神令本身，苍暝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叶青玉会如此直接地反问，而且问的都是最核心、最关键的问题。

他的沉默持续了更长时间。这一次，叶青玉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剧烈的波动——有困惑，有愤怒，有对这契约本身的忌惮，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茫然。

“……本王……亦不知……”过了许久，苍暝才极其艰难地、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烦躁和……或许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丝挫败？

叶青玉挑了挑眉。不知？堂堂妖王，竟然对捆绑住自己、差点要了他命的上古禁制一无所知？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还是他在撒谎？

“真的不知？”叶青玉追问，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一点线索都没有？关于它的起源？关于如何解除？”她紧紧“盯”着苍暝，试图从他细微的反应中捕捉到蛛丝马迹。

“……上古禁制……早已……失传……”苍暝的声音冰冷而生硬，似乎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谈，“本王只知……此乃……禁忌……触之……必有……不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精神波动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混乱和痛苦。

叶青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看来，关于缚神令，他或许知道一些只言片语，但似乎涉及到了某些让他极其忌讳的记忆或传说。而且，他确实也不知道解除的方法，否则以他的性格，恐怕早就尝试了。

这让叶青玉既失望又警惕。连妖王都不知道的禁制，其危险性和复杂性，恐怕远超她的想象。解除之路，道阻且长。

“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别对我那块破玉佩那么好奇了。”叶青玉见试探不出更多信息，便适时地收回了话题，重新转向前方，“省点力气吧，妖王殿下。找到水和吃的，活下去，才是我们现在唯一该关心的事。”

她不再看苍暝，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苍暝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冰蓝色的眸子里情绪翻涌。这个人类女子……比他想象的更狡猾、更难缠。她不仅轻易地避开了他的试探，还反过来刺探了他的底细。而且……她似乎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将话题拉回到最根本的生存问题上，让他无法反驳，只能被动地跟着她的节奏走。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仿佛主导权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被这个卑微的人族所蚕食。

他再次看了一眼叶青玉的背影，目光落在那破烂囚衣下、她怀揣玉佩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深思。那玉佩……以及她那独特的、能激活他本源妖鳞的血脉……或许，是解开这该死契约的关键？亦或是……更大的麻烦？

不管怎样，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只有恢复力量，才能夺回主动权，才能弄清楚一切，才能……摆脱这个可恶的人类！

怀着各自复杂而警惕的心思，两人继续沉默地在黑暗的通道中前行。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暖意越发明显，硫磺味也更加浓郁。脚下的岩石变得滚烫，甚至有些地方微微发红，散发出炙热的气息。风声也越来越响，带着一种空旷的回音。

叶青玉的心提了起来。这种环境……可不像是有水源的样子。苍暝的感觉……不会出错吧？

就在她疑虑之际，苍暝忽然在她身后极其轻微地“嗯？”了一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叶青玉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问。

“……前面……左侧岩壁……有……湿气……”苍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很微弱……但……确实是……水汽……”

水汽？！叶青玉精神一振！她立刻朝着苍暝感知的方向摸索过去。果然，在触摸到一片相对冰凉的岩壁时，指尖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凉湿润的感觉！再往上摸索，似乎有极细小的水珠，正从岩壁的缝隙中缓慢地渗出，然后迅速被周围的高温蒸发，只留下这点微不足道的湿痕。

地热凝结水！真的有！虽然量少得可怜！

叶青玉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她立刻沿着湿润的区域向上摸索，希望能找到一个稍微能积攒一点水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