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见我 第19章 传信

苏清漪并没有立刻挣开，背对着沈砚，言语冷淡，“没有。”

沈砚攥着苏清漪的手紧了紧，“可是你最近…”

苏清漪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向沈砚，“沈砚，你对自己的力气一无所知！松手！”

沈砚忙松了松力气，“抱歉。”

“沈砚，”苏清漪抽回自己的手，活动了下后，问道，“我们算盟友么？至少此时此刻。”

“当然算。”

“那么，你相信我么？”苏清漪目光盯着沈砚。

“我自是信你的。”沈砚说的异常坚定。

“但我现在好像没办法相信你了，”苏清漪平静的说道，“你告诉我兀尔格使团即将入京。我姑且可以认为，你沈将军曾去过兀尔格，有着自己的信息来源，而这种使团来访的事也不需要太过慎重。”

“那秋猎呢？”苏清漪话锋一转，上前一步，“你告诉我秋猎恐会生变，这个变数从何而来？是兀尔格还是京城内部？”

“若是兀尔格，这等机密要事，沈家竟能窥探到，那我要重新衡量你我两家的合作。”

“若是京城朝堂上的人，这么多年，在情报收集这一点，谢家自认为是数一数二的。”

“那么我想请沈将军为我解惑，萧玄他并不热衷骑射，秋猎这等事，也多半是几年有明年无，而我们这位陛下，向来是随心所欲。”

“那么，关于秋猎的圣旨不过刚下，你沈将军就告诉我秋猎会有危险，并送我匕首防身，你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若你沈家真的有此等情报来源，又何须与我苏家合作？”

“若你真的信我，便也应相信我会有自己的判断，有能力自保。”

沈砚被苏清漪问的哑口无言，重生这件事本就不可轻易告诉别人，尤其是得知了这一切或与母亲有关之后。

沈砚顿时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他不知该如何向苏清漪说。

见沈砚眼中的挣扎，苏清漪心中烦躁，「又是这种难以启齿的模样。」

苏清漪稍稍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用尽量平静的语气，“等你考虑清楚，我们再来谈吧。”

苏清漪再次向外走去，这次让苏清漪停下的是沈砚的话，“是我的错。”

“我只考虑到你我二家此时如履薄冰，决不能出任何差错，想要护你此生周全，却忘记了你的聪慧机敏不输任何人，失了分寸。”

「此生？」沈砚说的这个词轻轻触动了苏清漪的心，但随即袭来的是更强烈的烦躁，「现在又说这种话…」

沈砚走到苏清漪身侧，语气诚恳，“至于我为何知道这些事，我并非有意隐瞒，对苏家也绝无谋害苏家之心，只是…这事过于离奇，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

“我知道我这些话难以取信于人，”沈砚停顿了一下，望着苏清漪，“所以，清漪，你相信我么？”

苏清漪沉默良久，她下意识的想要说“相信”，但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于是苏清漪摇了摇头。

沈砚的一颗心坠落谷底，“清漪…”

“但是，我相信至少此刻你我两家的目的一致，”苏清漪垂眸，“待此事解决，是要继续合作还是分道扬镳，再说吧。”

“我不想分道扬镳。”沈砚几乎是脱口而出。

“沈将军，”苏清漪直视着沈砚的眼睛，这一刻她很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情意，“你不可以让我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爱上你。”

苏清漪离开后，沈砚站在原地许久。

回到卧房的苏清漪，收到了传信，信封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谢”字，苏清漪边拆边问，“是谁送来的？”

“是陈管事的儿子。”

苏清漪点点头，将信展开，[明日巳时，和丰楼，谢泽。]

「和丰楼？」苏清漪疑惑，「这不是江家的酒楼？」

“你确定是陈管事的儿子送来的？”苏清漪问道。

“是的，”月冉回答道，“赏花宴之时，奴婢曾见过。”

苏清漪看着信封，沉思道，“既然如此，准备车架吧…”

第二日，距离巳时还有三刻钟的时候，苏清漪的马车从沈府出发。

沈砚也出宫前往城南。

辰时，退潮后，萧玄回到紫宸殿处理政务，一刻钟过后，萧玄揉了揉肩膀。

“这帮御医真的是越来越没用了，开的药一点用都没有。”

“陛下，老奴给您按按？”吴德海请示道。

“嗯。”萧玄淡淡的点了点头。

萧玄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你上次说，你有个药膏很好用？拿来给朕试试。”

“回陛下，之前制的用完了，新制的还没取回来。”吴德海回答道。

“啧，沈砚！”萧玄喊道。

“臣在。”沈砚应声进殿。

“你把地址告诉沈砚，让他取回来。”萧玄吩咐道。

“是。”吴德海走到沈砚面前，“在城南含凤楼旁，有一家宜安药铺，沈将军到哪里报吴海的名字就可以了。”

听到这名字，沈砚愣了愣，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点点头，“微臣告退。”

沈砚退出殿外，往城南走去。

在前往宜安药铺的路上，沈砚还特意绕路去了城西的云清楼预定了她喜欢的马蹄糕，想着一会换值后带回家。

沈砚顺利的取了药，从药铺出来时，正见到苏清漪外出常用的马夫将马车停在了附近。

沈砚正想上前，就见一辆挂着江家牌子的马车停在了沈府马车附近。

猝不及防，沈砚想起来，眼前的这座含凤楼，是江家的产业，沈砚一言不发，往皇宫走去。

回宫后，沈砚将东西交给吴德海后，“好了，沈砚，你也快下值了，就回去吧！”萧玄说道。

“臣遵旨。”沈砚从宫中出来，去了云清楼拿了马蹄糕。

到了沈府，沈砚问道，“夫人在哪?”

那小厮摇了摇头，“小人不知，夫人巳时前就出府了。”

沈砚点了点头，进了府。

松风苑中，一片寂静。

沈砚站在院子门口，望着牌匾发呆。

他想到每旬沈瑜然过来时，她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想到为了吃到一块糕点，她与月冉打打闹闹时脸上鲜活的笑容；

他想到初见她时，她站在街边，与身边之人交谈时，无拘无束的笑容。

他又想到，那日她说“你不可以让我在一无所知的情况爱上你”时的坚定。

是啊，自己对她有所隐瞒，又有什么资格谈爱，有什么立场，将她束缚在这里。

她应当是自由的，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便放她离开吧，沈砚这么想着。

“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有一道声音从沈砚的身后出来，沈砚转身，看着苏清漪和沈瑜然正站在身后看着他。

“你们这是？”沈砚看了看二人，又看了身后跟着的一众下人。

“兄长，近日安意楼出了很多新花样，嫂嫂特地带我去逛逛。”沈瑜然说道。

“辛苦你们几个，把东西送到松涛院。”苏清漪点了几个人，说道。

“嫂嫂…这不太好。”沈瑜然拒绝道。

“没什么不好的，本来就是给你买的。”苏清漪说道。

“这太贵重了。”沈瑜然再次拒绝。

“过几日不是你的生辰么？”苏清漪说道，“你今日不收，过几日我也是要给你送过去的。”

“这…好吧，”沈瑜然说道，“谢谢嫂嫂。”

沈瑜然带着人离开后，苏清漪也没管沈砚，带着剩下的下人，进了院子。

“月冉还没回来么？”苏清漪问道。

“还没。”月梧回答道。

“我还等着马蹄糕呢！”苏清漪嘟囔了一句、

“我买了，”跟在后面进来的沈砚此时开口，“今日在宫外办事，正好路过云清楼，便买了些回来。”

解释完，沈砚将糕点递给了月梧。

“哦，谢谢。”苏清漪道了谢。

月梧接过后将马碲糕装到盘子中，端了上来。

趁此间隙，苏清漪也去净了手。

回来后，苏清漪坐在榻上，捏起了一块马蹄糕。

沈砚净手回来后坐在了苏清漪的对面。

苏清漪抬头瞥了他一眼，「难道萧玄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夫人，月冉回来了。”月梧的声音制止了苏清漪开口。

苏清漪点点头，“嗯。”

月冉进来后，苏清漪直接开口，“如何？”

月冉看了一眼沈砚。

苏清漪见此，“无妨，说吧。”

「看他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回夫人，奴婢并没有见到江公子。”月冉说道。

听到了“江公子”这三个字，沈砚的耳朵就悄悄立起来了，接着喝茶的动作仔细听着。

“我猜也是，他也不是那种会单独约成婚之人见面的人，”苏清漪说道，“那你见到谁了？”

“江少爷身边的镇安，”月冉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苏清漪，“夫人请看。”

苏清漪擦擦手，接过后查看——同昨日她收到的信封相似，“镇安手里的？”

“嗯，”月冉点头，将镇安说的话告诉苏清漪。

昨日，江聿收到了传信后，镇安便问他，是否要赴约？

江聿道，“似有不妥。”

“哪里不妥？”镇安疑惑，“谢家人送来此信，想是有事同公子商量。”

“你可看清是何人送的？”江聿问道。

“好想是谢家管事的小儿子。”镇安回忆道。

“确定么？”江聿确认道。

“公子，我们刚回京城，我也不记得了。”

“那你总应该记得，往日谢家若是有事要与江家相商，是如何做的吧？”

“嗯…”镇安想了一会，“是直接递拜帖。”

“嗯，如果是有要事，会直接下帖子，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遣人来说一声就成，”江聿捻着手中的纸，“又何必多此一举，约在外面，而且还是江家的酒楼。”

“那会不会…”镇安有些迟疑，“是苏家二小姐？”

“算起时间，你也算是了解她，你觉得她会做出这种事么？”江聿问道。

镇安摇了摇头，“所以你明日代我前去吧。”江聿说道，“若真的有事，也不耽误。”

“好，若真的是苏家二小姐怎么办？”镇安问道。

“我觉得，你明天应当见不到他。”江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