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青雀鸩鸟归 > 第177章 番外(二)[番外]

青雀鸩鸟归 第177章 番外(二)[番外]

作者:沉默的戏剧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09 10:31:02 来源:文学城

驴车晃得要命,陆大叔在前面驾车,秦白榆和陆石坚缩在驴车一角,各吃一把酸得面容扭曲的野山楂。

“镇上的山楂是甜的,杏子是甜的,酸枣都是甜的。”陆石坚用不大不小、恰好陆大叔能听见的声音喊,“我爹都好久没给我买糖葫芦吃了。”

陆大叔没回头,也不知听见了没。

陆石坚有点泄气,把随处可见的山楂塞进了野鹿嘴里。

秦白榆把山楂吞下肚,不咸不淡地说:“你都二十岁了,都该成亲了。”

陆石坚一挑眉,那张淳朴的脸上染上点戏谑,“你怎么不成亲?”

家里的银子捉襟见肘,哪里轮得到他成亲,秦白榆抿了一下唇,嘴硬地说:“我大哥还没成亲,先是他,再是我。”

“你大哥可成不了亲了。”陆石坚把脑袋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村里面都在笑话姚大叔,说他眼高手低,想让常寿哥考状元,等着尚公主呢。”

“这有什么好笑的,若你可徒手摘星辰,难不成扔了星星,要石头吗?”秦白榆眨眨眼,打趣说。

陆石坚思忖半晌,点点头,“那倒是。”

秦白榆噗嗤一笑,这傻子,竟是也听不出他的打趣。

去到镇子上,秦白榆将猎物送去相熟的铺子,换了几两银子,给了陆大叔三十文当车钱。

卸完货之后,陆家父子还有事情要办,秦白榆也要按着单子去采买,三人约好黄昏时在街口碰头。

纸笔时常要补新的,墨锭子这次也得添一块,从前都是姚常寿自己来买,他有相熟的铺子,掌柜知道他的习惯,秦白榆拿单子过来,掌柜的一看便知。

这次也同往常一般,秦白榆把单子递给掌柜,然后在铺子门口耐心候着。

今日街上人行匆匆,与往时不大一样,秦白榆顾不得这些,心思都在那间铺子里,除了文房四宝,铺子里也卖书,正经的四书五经,不正经的杂谈佚闻,应有尽有,价值不菲。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高不可攀的白纸黑字却都是金银堆砌而成。

人有阶级,读书也分门第,没有银子,便连书都读不好了。

秦白榆站在书架前凝视着那摞书,却不敢伸手触碰。

掌柜的从里间出来,包好了他要的纸笔,当着他的面打了遍算盘,“给你抹个零头,三两银子。”

秦白榆惊骇,眉头拧了起来,“徐掌柜,我不是头一回来了,这些东西一两银子也该够了,怎么反倒宰我这个老熟客呢?”

掌柜唉声连连:“今时不同往日,外面米价一天一个样,慕容长天已经领兵打到了槐县,我一家老小也得吃饭,做完今天,明日就歇业了。”

他们身处皇城远郊,虞国要是打来,国君弃卒保帅,这一片都得遭殃。

掌柜银子没少收,大大方方送了秦白榆一摞卖不出去的旧书,然后便轰了他出去。

秦白榆没辙,好在他们住在山里,城里打仗于他们影响不大,从书铺出来后,他转去米铺买了几斤米面,价格确实是翻了几倍,但姚常寿每隔几日得□□米精面,这是姚大叔定的,他私下总说,孩子不能穷养,得自身体面,往后才好与人结交,不至于事事露怯。

秦白榆听不明白,也与他无碍,大多数时光他都是自得其乐,饮泉水,吃野味,漫山遍野奔跑,消磨那些无趣的光阴。

他在街口逗留了许久,黄昏暮霭,驴车的声音从转角拐着弯传来,陆大叔板车上载满了包袱,还驮着两位老人,秦白榆见过两回,是陆大叔的叔父叔母,在镇子上生活。

陆石坚跟在驴车后面,满头泱泱是汗,“小虎,要打仗了,慕容长天打过来了,咱们得赶紧回山里去。”小石头撩袖子擦汗,手里攥着油纸包,露出糖葫芦的竹签子。

秦白榆道:“这么紧急的关头,还惦记着你的糖葫芦。”陆大叔驾车在前,秦白榆和陆石坚走在后头。

陆石坚讪笑:“我爹非要给我买的,这回不买,下回不知是什么时候。”

“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羞。”秦白榆淡淡说着,小石头把油纸包掀了一角,糖葫芦递过来,大方地说:“小虎,给你一颗。”

秦白榆张嘴咬了,甜甜的蜜在嘴里化开,舍不得用力吮。

回村时,夜已深邃,姚大叔屋子里的灯还亮着,秦白榆路过时把米面送进去,多余的银两也给了他。

姚大叔面色沉沉的,先是看了秦白榆一眼,喉咙干涸有痰,咳了几声说:“最近不太平,你暂时别进山了。”

秦白榆“哦”了一声,转身想走,姚大叔又喊住他:“没事待在房里,别出来。”

秦白榆有许多话想问,可这么多年了,从前没问,也不至于今日来问,他脚步未停歇,先去了姚常寿屋子里,把笔墨纸砚和那摞书给了他,又去厨房翻找吃食,饭罩下有一小碗咸肉白菜汤,姚大叔给他留的,另外还有一段红薯。

秦白榆把桌子擦干净,白菜汤和红薯端到桌前,白菜汤咸鲜,有荤腥味,却不见肉沫,大概是把咸肉都捞给了他义兄。

他默不作声把饭菜吃完,碗筷洗净,踩着皎洁月色,回去自己房间。

枕着手臂昏昏欲睡时,前屋传来姚大叔的辱骂声,隔得太远听不真切,但像是恨极了,瓷缸砸地声后混着鞭声,还糅杂着姚常寿的哭嚷声。

大抵是姚常寿读书不上进,又叫姚大叔动了气。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不知是否这般模样。

秦白榆曲腿坐起,不打算去劝,即便不考科举,读书习武总是好的,全家人的指望都在姚常寿身上,也包括他秦白榆,只有义兄出息了,他才能理直气壮地离开这里,权当报答过姚家养育之恩。

秦白榆复又躺下,半盏茶过去了,前边却没有消停的意思,怒骂声由远及近,像是往他这屋来了。

他又从床上坐起来,刚要去开门,门从外面被撞开,姚大叔火急火燎冲进来,扬手一巴掌挥向秦白榆白净的面庞。

秦白榆没躲,轻悠悠抬了下手,直接擒住了姚大叔粗壮的手臂。

姚大叔暗暗心惊,瞳孔骤然紧缩,上火的头脑一瞬间沉静下来。

姚常寿从后面冲了过来,脸上红肿了一大片,膝盖向前一冲,就势跪下,“爹,不是小虎的错,您要打就打我。”

秦白榆蹙眉问:“怎么了?”

姚大叔左手掌心攥着一本书,闻言往床榻上一扔,凛声道:“你自己看!”

秦白榆伸手拿过,随意翻了几页,眉宇越发紧蹙。

那是一本龙阳春宫图,姿态妖娆的公子们脖颈相交,勾缠绵绵,春意无边。

秦白榆把书合上,见书籍面上灰扑扑的,顿时明悟过来,便道:“今日书铺掌柜送了一摞书,我未曾细看,想是拿错了,义父莫要动气,我现在即刻去烧了它。”

说着便下榻往外走,姚大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几次,竟是无从开口。

待秦白榆走远,他又抡起胳膊,往姚常寿脸上招呼了几巴掌,恨其不争道:“你啊!你啊!”

姚常寿垂泪涟涟,瘫坐在地。

“让你出门读书,你却染了这些邪门歪道的嗜好,长此以往,哪里还有心思读书!”

姚常寿泪声道:“爹,此事乃我一厢情愿,小虎并不知情,您莫要迁怒于他。”

“他固然不知情,可若非他生的这幅相貌,你也不会误入歧途!”姚大叔恨恨道,“早知如此,我前些年就该赶他出门!”

姚常寿搂住他的腰腿再三求情。

未多时,秦白榆又再折返而来,脚步匆匆往回跑,急说:“义父,外头来了好些人,骑高头大马,腰间佩刀,领头的自称左都尉范珣。”

姚大叔神色一怔,连忙往外去,又冲姚常寿道:“你洗把脸,即刻过来拜见范珣大人。”

秦白榆跟着姚大叔往外走,行至正门外,姚大叔双目含泪,抱拳欲跪,范珣一步上前,扣住他双臂,哽声道:“姚大哥,多年不见!”

两人稍作寒暄,范珣神色慌张道:“姚大哥,我今日前来,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前朝事变,请姚大哥助我一臂之力!”

说话间,马车车帘掀开,从车厢里下来一位公子,穿戴雍容华丽,举手投足间尽是富贵之气,容貌亦是卓尔不凡,年岁尚轻,做派略显轻浮,踩着轿凳下来,瞥见站在角落里的秦白榆,吧嗒一声拢起折扇,径直向他走去,挑起他的下巴,勾唇笑道:“没想到这山野田间,还有如此俏丽佳人。”

姚大叔怔愣道:“范老弟,这位是?”

范珣啧了一声,哀叹道:“这位贵人乃是三皇子秦云舞,还不赶紧过来拜见。”

这位皇子的名声,百姓早有耳闻,其母妖妃祸国,穷尽奢靡,其子当仁不让,承袭了母妃骄奢淫逸之风,然其深受国君宠爱,年方二十,容貌艳丽,喜男风,皇子府里养了许多才子佳人,作风十分不堪。

左都尉深夜携皇子来这深山老林,必定有要事相求,姚大叔不再耽搁,把众人请进了屋子。

范珣入门后,即刻说道:“姚大哥,今日前来,只为一事相求,请姚大哥护送三殿下至江北洲!”他咬了咬牙,艰难愤恨道,“太傅周羡岁率领兵部几位将军造反,如今国君被困,我们可信之人已所剩无几。”

姚大叔大为震惊。

范珣又道:“周羡岁通敌卖国,欲将三殿下作为质子送往虞国,我等受国君所托,无论如何要护三殿下周全!”

秦白榆在旁听着,却见秦云舞眼神暧昧打量自己,扭头道:“义父,我去外面。”

姚大叔颔首道:“你去厨房看看,备些饭菜过来。”

“好。”秦白榆退出房间,碰巧姚常寿过来,两人擦肩而过。

姚常寿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心里一突,没进门,反而跟着他去了厨房。

秦白榆生火添柴,姚常寿在旁切菜,他许久没下厨,但手艺怎么也比秦白榆好一些,煮几碗面不成问题。

秦白榆坐去长板凳上,托着脑袋打瞌睡,夏日清风腼腆,拂在脸上,闷热中透着微凉,他闻见猪油滋滋声,是煎荷包蛋的声音。

姚常寿煮了几碗面,其中有一碗是秦白榆的,他把煎得最饱满的荷包蛋卧在底下,撩了两捧面盖在上面,撒了一把葱花,端给秦白榆。

“小虎,你吃着,我去前院给他们送饭。”

秦白榆睁开眼睛,迷迷瞪瞪点头。

未多时,前院火光冲天,撞门声频起,长夜无边,秦白榆来不及吃完那碗面,姚大叔已经进了门。

“小虎,义父有事要你去办。”姚大叔站在阴影里,眼神晦暗。

秦白榆揉了一下鼻子,起身道:“义父是否要我送三殿下去江北洲?”

姚大叔怔住,凝见他那双澄澈无垢的眼眸,心情渐渐沉了下去。

良久,他咬了咬牙,硬起心肠道:“非也。”

“义父想你乔装成三皇子的模样,随追兵回宫。”姚大叔将义父两字咬的极重,“追兵已经到了门口,是西郊云骑尉郑北,他与三皇子不曾见过,你随他回去,暂且拖延一段时间。”

秦白榆抿着唇,安静听他说话,待姚大叔安静下来后,秦白榆方轻声说:“待我入宫后,见了宫里人,必定就露馅了。”

姚大叔垂着眼,淡然说道:“届时他们发现抓错了人,便放你回来了。”

秦白榆眼神看着他,半点不挪开,“义父认为,他们会放过我吗?”

姚大叔不吭声,无意识在身上摸索那根旧烟枪。

秦白榆跪了下来,眼神依旧直直看着他,“多年养育之恩,小虎无以为报,今日便随云骑尉回宫,以偿还义父恩情。”

他合上眼睛,向着姚大叔磕了个头。

前院喧哗声未歇,情势混乱,来不及多作纠结,已有侍卫拿着绫罗绸缎制成的衣裳,让秦白榆赶紧换上。

姚常寿被几名侍卫架在一旁,甚至没有机会与秦白榆正式告别。

秦白榆在厨房里把衣裳换了,月白色的锦袍,布料软糯丝滑,绣着复杂的图样,他第一次穿这般华贵的衣裳,却是为了替人顶包,也不知去了皇宫大牢之后,会不会把这身衣裳给扒了。

秦白榆换好了衣裳往外走,范珣过来嘱咐了他几句,多半都是无用的话,无非就是安抚他一番。

姚常寿在旁声嘶力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哭哭啼啼得叫人心烦。

秦白榆走了过去,撩起袖子摸了一下他的脸,笑说:“大哥,别哭了,我又不是去送死。”

“小虎,你别去,别答应他们。”姚常寿打了个哭嗝,“我去!我去顶替殿下!”

秦白榆噗嗤一笑,摇摇头,“你这鼻青脸肿的样子,谁信你是殿下?”他自知容貌不凡,与传闻中的三皇子可相比拟,故而范珣临时选中了他,祸福相依,前程未必是死路一条,此去尽了他报恩的心,往后他可以走自己的路,不必困在一隅之地。

范珣在旁看着,暗暗点头,难得秦白榆有这番气度,只要不露怯,唬唬人还是可以的。他们安排了几个侍卫护送秦云舞从后门离开,让秦白榆再拖延几个时辰,待他们启程回宫,再让姚大叔加快脚程追上秦云舞等人,一路护送至江北洲,之后的事情再待绸缪。

“大哥,再见了,你好好读书,不必挂心。”秦白榆弯着眼睛笑了一下,脚步决然向前走去。

姚常寿目视着他的背影,嘴巴被姚大叔捂住,只有眼泪默默地流淌。

姚大叔轻轻叹气,低声道:“常寿,你太懦弱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